时苒似乎铁了心要把她教成才。
第二天，她早早就把温楠叫醒，赶在公司其他几个女孩去训练室之前，硬拽着温楠练舞。
温楠从来没有在大早上做除走路以外的运动，差点没崩溃，偏偏时苒热情高涨，拉着她又是练舞又是练歌，拒绝的话完全说不出口。
好在高琳琳等人很快过来了，时苒被她们拉走训练，温楠这才有机会在角落补觉。
她实在太累，就这么让她在训练室睡上一整天都没问题……还是想的太美好了。
时苒不知道累似的，自己练完休息的时候又拉着温楠练。
温楠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不行！”时苒不由分说把她拉到镜子前，“后天就要录制了，你必须抓紧时间把动作记熟。”
“而且我也不想再看张姐失望。”
温楠：“……”
那谁来考虑我的心情？
时苒打了鸡血似的，温楠实在招架不住，趁着她们训练偷溜出了训练室。
学员的训练室在二楼三楼，一楼大厅人来人往，温楠就去了四楼，打算在睡到晚上收工。
可不知时苒给她下了什么魔咒，她做梦都是在练歌练舞。
根本没法睡！
温楠对着天花板发呆了好半响，还是磨磨蹭蹭爬了起来。
“就练一下下，”她抱怨道，一边又对着玻璃镜摆动手脚，“这样张姐和时苒就不会失望了吧。”
她们要她认真比赛，那她就认真一下下吧，至于后面能不能晋级，那就不关她事了。
“噗！”
楼梯道传来一声笑，一个身穿训练服的女孩从上面走了下来，扎着高马尾，淡妆下是一张艳丽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时眼尾微微翘起，像钩子一样勾着人。
她背着手，一跳一跳下了台阶，“跳舞不是这样跳的。”
温楠茫然，她都是照着时苒她们的动作学的，不对吗？
女孩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又是一笑：“不是说你动作错了，是你表达的方式不对，你的动作没有力量，我感觉不到你的舞蹈情绪，你跳起来就像……唔，一个人形气球。”
软踏踏的。
温楠：“……”
她似乎是自来熟的性子，也不管温楠答不答话，自顾自地说：“要我教你跳吗？”
温楠摇头，想了想，又说：“谢谢。”
欧洁摆了摆手：“不客气，反正我也不想回训练室。”
温楠点点头，然后干巴巴看着她。
欧洁也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她尴尬挠了挠脸，“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要我教你？”
温楠摇头，转身就要走，想到了什么，补充说：“那我走了。”
既然她不肯走，那就把这地方让给她吧。
欧洁：“……”
——
这一届的选秀节目组似乎想搞个大的，除了邀请话题人物许心蕊和温楠，一些有人气的明星学员，大咖导师外，这一届的播出方式也很特别。
为了展现选秀的真实性，《选秀202》初评级没有彩排，且第一期节目采取直播的方式播出，第二天周六再播放第二期的录播。
也就是说，第一期节目没有后期剪辑，选手有几斤几两一目了然。
演出顺序采取抽签模式，温楠和隆飛娱乐几个女孩在第十五个出场，第一期的倒数第三个节目。
下午学员们早早吃了饭，就化妆准备节目播出。
临上台前，时苒把温楠拉到角落小声问道：“你加试的歌准备得怎么样了？”
温楠摇摇头，“我觉得我用不上加试。”
“你……”
时苒还想说点什么，工作人员过来了。
节目要开始录制了。
学员们按照顺序进入演播厅，自我介绍。
直播间亮起来的那瞬间，等待的观众很快刷屏起来。
第一期的观众主要是导师们和一些学员们的粉丝，小部分喜欢看选秀，和小部分看热闹的观众，因此刚开始全是各家粉丝在刷屏。
【周临我来了！】
【李菲菲我爱你！】
【为吴一而来！】
【来看章之群喷人的！】
【冬瓜们来给许心蕊助阵啦！】
【欧洁你是最棒的！】
偶尔夹着几句骂温楠的话。
好在大多数粉丝都有正主，不太敢明目张胆地骂，针对温楠的弹幕比预期的要少。
电脑前，张雨松了口气，然后开着小号挨个把辱骂的弹幕点了举报。
学员们知道粉丝在看着，自我介绍完都会跟直播间的粉丝们打声招呼。
温楠没兴趣了解，至始至终跟在队伍后面发呆——她吃多了，吃饱了就犯困，现在只想睡觉，轮到她介绍时也只是一句“我叫温楠”，就匆匆结束了。
学员出场完，接下来就是导师们和发起人了。
这次的发起人是梨子台的主持人谢庆，主持经验丰富，三两句话就把气氛炒到最高，然后便是介绍导师们出场：
声乐导师歌唱天后叶菲菲和rap歌手章之群。
舞蹈导师男子天团成员吴一和唱跳歌手段梦。
创作导师周临。
也是原著男主，许心蕊的未婚夫。
温楠打量了一眼，五官轮廓立体，眉目犀利，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高冷气息，是个帅哥。
但也只是还好，完全不明白原身怎么会为了这种不好相处的男人要死要活。
五位导师的表演把现场气氛拉到了最高，全场嗨了起来，屏幕外粉丝的呐喊更是占满了屏幕。
导师们介绍结束，学员们开始演出。
第一个表演的是个人练习生，大概是太紧张了，她发挥失常，唱跳都垮了，最后得了个F。
温楠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进演播厅前站着是没法睡的，进演播厅后可以坐了，当然要把握机会。
直到一首劲歌热舞把她吵醒。
唱歌的人是那天说要教她跳舞的女孩，唱的是一首欧美流行歌，舞蹈也是热舞。
温楠这才理解那天她说的舞蹈情绪是什么意思，这女孩跳舞很有感染力，现场其他学员都站起来跟着舞动。
她小声问身边时苒：“她是谁？”
时苒诧异地看着她：“……你之前没听吗？她是欧洁，曾经在国外出道过，学员里人气最高的一个。”
温楠摇头，她还真不知道。
欧洁的表演结束，导师们给出点评，果不其然，她得了A，其他队员评级也都是B。
时苒拉着温楠起身：“走了，再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到了后台，陈晨等人便压低声音警告道：“你注意自己的动作，可别拖我们后腿！”
温楠的舞蹈动作少，主要任务是当绿叶，对当柱子什么的，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过为了不紧张出错，温楠还是决定不去看摄像头，并自我催眠看她的人都是鱼。
主持人播报出场人员，人还没出来，直播间先骂起来了。
“温女表来了。”
“不想看到辣眼睛的东西，姐妹们我先下了，待会儿见。”
“完全不懂节目组邀请她的意义，没实绩，唱歌还跑掉，这种人有参加选秀的意义吗？”
“温女表唱歌跑掉？那她来做什么学鹦鹉叫？”
“辱鹦鹉了。”
“只看话题和热度，完全不看个人实力，我看这节目药丸。”
张雨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千万别出大错。
表演结束，导师点评。
第一个被点评的是时苒，点评人周临，一贯的言简意赅：“唱跳不错。”
然后再是高琳琳等人。
最后点评温楠的是李菲菲：“温楠你表演的时候为什么不看镜头？”
温楠眨眨眼，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菲菲很不客气指出：“我感觉不到你对舞台的热爱，你平时有认真训练吗？你是为了什么才来参加这个节目的？”
直播间沸腾了：
“哈哈哈菲菲骂得好！”
“菲菲姐yyds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忠实粉丝了！”
“大快人心啊，温女表就是欠骂，终于有人说出我心声了！”
“没实力的网红赶紧滚吧。”
所有目光都在看着温楠，她无措地握着话筒，不停在心里呼叫系统。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回答？”
系统：“……实话实说。”
“怎么说？”温楠急得冒汗，“说我是被迫参加的吗？会不会不太好？”
系统：“你来这里后本来就因为说实话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现在怕也没用。”
对哦，她现在可是白莲花人设！
温楠深吸了口气，结结巴巴说：“因，因为有合约在。”
李菲菲&其他人：“啊？”
温楠接：“解约要赔钱，我没钱。”
她这意思是，公司用违约金逼她来的？
李菲菲：“……”
直播间：
“继被顶流粉丝迫害后又要立清白打工人人设了吗？”
“什么打工人人设，温女表一直都这么莲好吧。”
“不愧是一尘不染白莲花。”
谁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诚实，更没想到会有人因为参加选秀而委屈。
李菲菲想到那天晚上看到听到的，顿时对这个抵触比赛的女孩有了兴趣。
她收敛了锐气，放缓语气说：“你有准备别的歌吗？再唱一次吧。“
温楠顿时垮下了脸，“啊……还要唱啊？”
拒绝的情绪都要溢出屏幕。
李菲菲：“当然，你之前唱的太少，我们没法评估你的实力。”
温楠手心的汗都要顺着话筒流下去，衣服也要汗湿了，“可，可我没准备。”
除了李菲菲，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
在这个人人都恨不得多点时间展现十八般武艺的舞台上，她居然连准备都没做？
李菲菲包容一笑，“那就唱一首你喜欢的歌吧。”
温楠：“没有喜欢的。”
“平时都听什么歌？”
“不怎么听。”
“那你都喜欢什么？”
“睡觉。”
“……”
直播间安静了片刻：
“……………”
“她是不是走错演播厅了？她其实是要去参加搞笑节目吧？”
“也可能是讲相声的。”
“白莲花又立新人设了。”
缓过劲来的导师们哭笑不得，章之群忍笑问道：“你睡觉什么的都不听歌的吗？”
温楠觉得他这话好生奇怪，“睡着了还怎么听得进去。”
章之群：“……那你睡眠质量挺好的。”
温楠自豪地点头。
那是的，只要她想，任何地方都能睡得着。
段梦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那你想好要唱什么了吗？”
温楠摇头，一副“都这样了还要唱啊”的抗拒表情。
吴一拍桌大笑：“她好不乐意啊！”
李菲菲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可以不唱哦，哪怕是哼几句也必须要唱。”
温楠扣着话筒犹豫了下，“那我就哼几句？”
李菲菲：“……可以。”
然后，现场一百多个人，和直播间观众一起看着温楠举着话筒傻愣在那。
“怎么回事？是我网络卡了吗？为什么画面静止了？”
“你网络没问题，是温楠静止了。”
“学员和导师的镜头都有在动。”
就在导师们怀疑是不是被温楠耍了的时候，她开口了：“我，我可以不看你们吗？”
？？？
周临微微眯起眼睛，“我们就那么让你唱不出来。”
温楠先是点头，又摇头，“看着你们会紧张。”
周临：“……”
“哈哈哈哈我看温楠改名叫温怼怼吧，现场导师都被她怼遍了。”
“刚来，温楠平时都是这么作的吗？太假了吧”
“她应该是真的紧张吧，我看她一直在搓话筒。”
“看个人都会紧张还来参加选秀？你怎么不直接说你社恐呢，装尼玛呢装”
李菲菲意外地对她很有耐心，“可以。”
得到允许，温楠马上就蹲了下去。
她盯着地板调整情绪，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哼唱起来。
干净空灵的声音响起，沉闷的演播厅宛如注入了一股舒适的清风，瞬间将人拉到了辽阔的海面，蓝天白云下，是围着海浪嬉闹的群鱼和海鸟。
温楠哼唱的是一首她们族里的流行小调，没有词，主要作用是出海走散时相互联络的。
不过温楠从没唱过，因为她几乎不出海，用不上。
这是她第一次唱，却再没有人回应她。
欢快的曲调突然转成了悲伤，蓝天白云消失不见了。
温楠唱完后久久没有起身，难得的，也没有人催促。
她忐忑地抬起头，见大家一脸的震惊和呆滞，尤其是身旁的队友看怪物一样看她的眼神，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但马上又高兴起来。
她急切说：“我只会这个了。”
再多也没有了，你们爱怎么给低分就给低分，最好是直接把我淘汰。
“噗……”
不知谁先笑了起来，现场瞬间活过来了，响起了开场以来最响亮的掌声。
还是李菲菲最先冷静下来，“温楠我很喜欢你的声音，唱的这么好为什么不好好唱？”
“我也很喜欢！”吴一激动地站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道：“你的声音太干净，太治愈了，听你唱歌像在听精灵唱歌一样！我太喜欢你的声音了！”
直播间里瞬间被“我也很喜欢”刷满了屏。
“我的妈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到现在还没下去。”
“温楠不该来参加选秀，她该去隔壁歌手PK。”
“我奶奶刚刚经过房间问我是什么鸟在叫，怎么那么好听。”
“百灵鸟。”
“是鲸鱼吧？”
那些骂她的声音居然不见了。
随后，按照点评的顺序，导师们开始给评级。
第一个是时苒，她评级是B，高琳琳和夏淼是C，陈晨徐莹莹F。
温楠最后一个，是A。
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脱口说：“啊，我不是F啊？”
“艹她居然在嫌弃A？”
“应该是以为自己是F，结果得了A，所以很惊讶？”
“装的吧，她不是在立白莲花人设吗？”
“管她是震惊还是震惊，总之我承包这个表情了，呜呜呜女儿太可爱了！”
跟直播间一样，现场导师也都笑了。
没见过得了A还这么不高兴的！
除了温楠和许心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