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陈若芸脸色苍白,却是从容不迫,温和笑道:“李姑娘,你就算把我捆起来,也无法从不世珠里面出去。”

李蜜芽望着他,“你为什么要教我驱使魔神?”

听起来是个诱人条件,可是,天底下哪里有这种不付出任何代价的好事。

陈若芸笑道:“难道李姑娘不想要无上的力量吗?只要学会驱使魔神,他就会成为李姑娘最锐利的宝剑,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听起来的确很诱人,可是,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我?”

陈若芸语气诚恳,“李姑娘体质特殊,难有自保之力,又被偃教盯上,在下不忍心见李姑娘沦为偃教教主的炉鼎。况且,魔神喜怒无常,李姑娘心善,可以很好遏制魔神的杀性,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李蜜芽心里冒出一丝寒意,陈若芸竟然知道这么多。

都是不世珠在从中作梗吗?

她眼带悲悯,“那陈公子呢?被自己亲生父亲害死,陈公子却毫不介怀,还为所有人着想,这份胸怀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这样想想,明明陈公子才是驱使魔神的最佳人选。”

陈若芸脸色一沉,又瞬间露出个温文尔雅的笑来,“在下只是□□凡胎,不比李姑娘天生神体。”

“可是,天生神体却毫无自保之力,简直是最好的摆在台面上的傀儡,不是吗?”

陈若芸看着少女漂亮澄澈的眼睛,她的确通透,可是这份通透在这个虚幻的彼世没有半点用处。

他沉默了一会,又笑了起来,“李姑娘,既然是傀儡,那还有得选吗?不世珠虽然伤不得你,可却可以一直困住……”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袭来,陈若芸脸色瞬变,痛苦地弓起了身子,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垂眼却看到,自己胸口的衣裳忽然裂开,露出一个泛着白光的狰狞大洞。

看到这一幕,李蜜芽吓了一跳,下意识道:“喂!你没事吧?”

陈老爷真是歹毒,借珠换命,却把自己亲生儿子的心剜了出来。

抬眼看到少女眼中切实的担忧,他笑得眼角通红,“李姑娘,你对魔神而言,果然不是一般的重要。”

李蜜芽一脸不可置信,大魔王来救她了?

她心里竟然冒出淡淡的喜悦来。

陈若芸疼得唇瓣一直在抖,依旧道:“可惜,如果李姑娘不愿意驱使魔神,到最后,他反而会把李姑娘当作禁.脔,不允许任何人染指,那同李姑娘所说的傀儡又有什么分别呢?”

恰好,海风吹得手腕上的双鱼衔环叮当响,李蜜芽脸色微白,蓦地想起那晚的心声,那点喜悦瞬间不见。

她好像他的宠物……

很快,她刻意忽略那些莫名的情绪,乌黑的眸子定定望着陈若芸,“陈公子,我其实很好奇,你明明心思通透,为什么心甘情愿听从不世珠的安排?”

疼痛再度袭来,陈若芸受不住,一把扯断了缚着自己手腕的菟丝子。

他终于没有维持那份虚假的温文尔雅,冷笑道:“李姑娘既然如此聪慧,不妨自己猜一猜其中缘由。”

说着,海上的那株扶桑树慢慢下沉,海水哗啦啦退潮,四周的景色变成一片空白。

日光耀眼,李蜜芽被刺得下意识拿手去挡,偏头却看到绣着月牙纹路的碧色罗帐。

她愣了一下,她就这么醒了?

掀开罗帐起身,却发现大魔王不在屋子里,她垂眼摩挲着手上的双鱼衔环,兀自出了神。

大魔王是去找陈若芸的尸体去了吧?

一阵风声忽然将窗户推开,李蜜芽背脊瞬间紧绷。

抬眼望去,却看到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青年蹲在窗沿,愣愣地看着自己,“师弟,你怎么突然打扮成这样?”

李蜜芽满头黑线,师弟?

她道:“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师弟。”

青年从窗台一跃而下,挠着头围着李蜜芽转了转,嘀嘀咕咕,“不应该啊,不是说这里就是凉月郡的客栈吗?不是师弟,怎么又变成师妹了?”

李蜜芽一阵无语,她问道:“请问你找谁?”

青年终于反应过来,双手抱拳,“这位师妹,我找我家师弟,段雨凉,请问这里是隆悦客栈天字十六号房间吗?”

说来惭愧,他生来就是个路痴加脸盲,赶路的时候不小心和段师弟失散了。

后来,接到段师弟的消息,说是给他订了隆悦客栈天字十六号房,好不容易赶过来,谁知,师弟竟然变成师妹了。

李蜜芽望着这名青年,男主的师兄,不就是林淮吗?

好像,是个路痴来着。

还真是名不虚传。

想起原著中他帮助男主对付大魔王,她心里冒出不知什么情绪,可她脸上却笑了起来。

“你是说段雨凉公子吧,他的房间在隔壁,这间房的确是天字十六号,不过段公子他心地善良,见我没地方住,就让给我了,公子是段公子师兄,想必这间房本来就是你的,我马上还给公子。”

知道前因后果,林淮豪爽地摆了摆手,“不必,既然我师弟把房间让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了,对了,我叫林淮,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刚才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李蜜芽笑靥如花:“没关系,我叫李蜜芽。”

说着,她推开门,带着林淮敲响了段雨凉的门。

……

藏在树林里的修士看到,少年手将陈若芸的胸口洞穿,笑容阴鸷,像是与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

李宵然最恨别人从他手中抢走任何东西。

即便周围修士这么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他也不在乎。

反正都是一群废物,根本打不过他。

陈流严望着李宵然,眼里有几分忌惮,“小子,我家芸哥儿已经死去,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也该一笔勾销。”

李宵然冷眼看着他,“闭嘴!”

陈流严脸色瞬间阴沉,“好小子,阿六带人把他捉住,不要让他打扰芸哥儿安眠,阿七,你去报官!”

很快,一群奴仆将李宵然团团围住,另一群人带着人下山报官去了。

李宵然懒得与他们纠缠,手紧紧钳住了陈若芸的肩头,文弱公子竟然颤动着眼睫,慢慢苏醒。

这番动静让奴仆们吓得够呛,“老,老爷,少爷,少爷怎么活过来了!”

陈流严厉喝:“他不是芸哥儿,他肯定是妖孽!”

陈若芸回头瞥了陈流严一眼,冷笑了一声,“好个妖孽。”

陈流严脸色灰败,声嘶力竭:“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

说完,陈若芸青白的手紧紧反攥住了李宵然的手腕,却被少年狠狠一折,手臂骨顿时断裂。

陈若芸疼得本就死白的脸越发苍白,可他眼里还是浮现出淡淡笑意,如同好脾气的翩翩公子。

“李公子,何必动怒,陈某绝对没有伤害李姑娘,不信,你可以利用你手中的东西感受一下。”

他伸出指尖拨动李宵然手腕处的双鱼衔环,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李宵然垂下长睫,轻轻颤了颤,漆黑的鱼目眼珠映照出少女带笑的眉眼。

李宵然似是松了一口气。

她醒了。

抬起了头,可他眼里的冰冷丝毫不减,“你动了本座的东西,这一笔账该怎么算?”

陈若芸毫无惧色,甚至低低笑了起来,在他耳边低语,“陈某本就是个死人了,难道你还要让我再死一回,陈某只是觉得稀奇,孑然一身的魔头,什么时候也有了软肋?”

软肋……

他怎么可能会有软肋!

李宵然立刻冷笑,眼如寒星,“本座从来没有什么软肋,只是本座这个人心眼小,向来容不得自己的玩物被人染指。”

陈若芸没有反驳,眼里却挂着笑意,就在李宵然掌风要将他身体打碎的时候,他体内突然爆发一阵白光。

林间起了一阵风,凛冽如刀,瞬间飞沙走石,本就战战兢兢的奴仆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妖,妖怪啊!”

陈若芸瞬间从李宵然手中挣脱。

他轻笑着在李宵然耳边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李宵然,你口中的玩物,可是时刻都想要离开你呢,不信你看看。”

见他离开,李宵然没有继续再纠缠,心里却莫名紊乱。

时刻想要离开……

他眼里冒出一丝疯狂的偏执来,忽然从棺木边缘起身,一跃而下,然后踏着枝叶朝着客栈的方向而去。

他面无表情,脑子里翻腾着无数恶劣的想法。

如果,她胆敢离开他,他该怎么做?

他的确伤不了她,不能把她腿打断、手弄残。

若是,喂她吃下断肠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