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人工AI像是刚刚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个人的存在，她打了个响指，那浑浑噩噩死去活来的男孩又从房间里消失了。
“对，还是我”叶顾白说着将魏怡拖去角落，她小心扶住女人将她的头抵在墙壁上。
“她和你的关系很好吗？”
“同事而已”
“那如果她死了你会伤心吗？”
“你能哭给我看吗？”
“小叶顾白”一连问了好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人类的感情此刻在她眼里就像是个新鲜的玩具，她不惜一切地想弄个明白。
“不能”叶顾白冷漠地回应她。
“小叶顾白”遗憾地撇撇嘴，她知道叶顾白没有说谎，她根本不在乎魏怡的死活。
“那你为什么要救她呢？”
“因为451号避难所并没有接收疯子的打算。”她冷冷地解释道。
“疯子？我从书里看见过，遭受到难以承受的打击时，会产生行为或者心理上的紊乱”人工AI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只是不解地追问道：“为什么她哭不出来呢？”
情感方面的事在人工AI眼里复杂且神秘，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不应该悲痛欲绝吗？
“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告诉你魏怡是怎么回事？”叶顾白抬眼看她。
“小叶顾白”没有立刻回复，反而先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合成肉实验室里的动物是怎么染上辐射的？”
“他告诉你的？”
“我猜的”
“小叶顾白”怀疑地看了女人一眼，她背着双手走到叶顾白面前，仔仔细细地绕着女人转了好几圈，想从她的动作表情里找出破绽。
“你猜的？”小叶顾白不信任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不得不承认她没有说谎，周孟极没有告诉她真相的理由。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她停下脚步，抬头直视叶顾白，“这是个机密。”
她卖着关子，像个待价而沽的商人，“魏怡可不值这个价。”
“那就开个价吧。”
“不急，我想先让你们陪我玩个游戏。”
＊
原木色窗框边上的纱帘随着微风轻轻吹动，将窗外馥郁的花香裹进这间明亮的厨房，女人切开刚出炉的面包。
她穿着一件浅咖色的针织衫，精致的脸庞被窗外的阳光照得雪一般白亮，那和脸蛋一样白皙的手抓过无花果干，均匀地洒落在散发着热气的面包片上。
“该吃早餐了宝贝们。”女人端着盘子一路走到了客厅，在樱桃木色的圆形餐桌上赫然耸动着一只肥嫩的淡粉色蚯蚓。
说它是蚯蚓也不尽然，它的身体可比蚯蚓大得多，大约有成年男子大腿般粗，肥厚的环节挂着的淡透明的粘液正一点一滴地朝桌子上堆积。
“闻玥，能替我的宝贝们扎上围兜吗？”
叶顾白颇为无语地从桌上拿起一根鹅黄色的碎花围兜，她小心翼翼地绕着蚯蚓的脖子打了个蝴蝶结，并尽量避免那透明的粘液沾在自己的手上。
天知道人工AI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只变异蚯蚓，低等环节生物一耸一耸地从输送空气的通道钻了出来，那条塑料管道已经赫然成为了一条交通枢纽，以便于它们自由地往返于地下花园和主控室。
当看见送上来的只有面包时，三条蚯蚓挣扎地厉害，它们一边耸动着，一边张开那密密麻麻布满利齿的大嘴。
这绝不是食素动物的牙齿，交错排列的牙齿中两根锋利的犬齿尤为显眼，叶顾白心中一凛，不由得暗暗提防起来。
“诺诺，你必须吃点东西。”人工Ai严肃地将盘子放在比其他两只体型更庞大一些的蚯蚓面前。
她用食指扣了扣桌子，示意它快吃。
那蚯蚓扭动地更加厉害了，它用尖细的脑袋叩击桌面，嘴里不停地发出类似于鸟鸣声的吼叫。
叶顾白默默朝后退了一小步，她可摸不清这来路不明蚯蚓的脾气，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保险。
“听话！”人工Ai皱眉，随后伸手掰开蚯蚓的嘴巴，这是她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展现出真正的力量，那布满尖齿的下颚轻轻松松地被她捏开，只用了两根手指。
面包片被粗糙地塞进蚯蚓的口腔中，人工Ai面无表情地告诉它，“诺诺，进食对你和你的宝宝们有好处。”
叶顾白猜不准她是在和蚯蚓玩着过家家游戏还是真的出于心疼这只怀了孕的蚯蚓妈妈，她只知道那叫“诺诺”的母蚯蚓并不喜欢面包的味道，很快被硬塞进喉咙口的面包又从那条黑黝黝的食道里翻涌了出来。
它痛苦的嘶叫着，靠近头部的那块生殖环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那□□外翻，并随着蚯蚓的动作微微翕动，一个白色的茧样物体就卡在□□中间。
“都怪你不听话”人工Ai意有所指地指责了它一句，那蚯蚓像听得懂似的，竟然垂下头，将生殖环轻轻地搭在桌子上。
那卡在□□中的应该就是蚯蚓的卵，只是不知为何诺诺不将它排出来。
像是明白叶顾白在想什么似的，人工AI解释道：“没有合适的培育腔，卵一落出就会死掉。”
她叹惜地抚摸着蚯蚓尖细的脑袋，随后又接着说，“之前诺诺将卵排在了实验室内的动物身体里，但效果却不太理想，卵茧破开后分的粘液放射性很强，接受到辐射的动物会迅速死亡，幼小的地龙宝宝也会因为失去温热的培育腔而跟着死去”
叶顾白皱眉，这真相不光来得太猝不及防，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她实在想不出人工AI在避难所里培育这种危险且恶心的生物的目的。
“据我所知，蚯蚓都是将卵埋在泥土里”她声音里略带讥讽，“5楼的那座地下花园是容不下这些娇嫩的虫宝宝了吗？”
人工AI似乎没听出叶顾白的挖苦，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人造土壤内并没有充裕的养分和合适的温度。”
“所以动物们就遭殃了是吗？”
“那是一场意外”人工AI不屑道：“只是它们从小到大就生长在实验室无菌环境内，稍稍一点点刺激就能要了它们的命。”
说到这她也大为光火，辛辛苦苦培育的蚯蚓卵茧全部阵亡，甚至连一直对她颇为纵容的周孟极都大为光火。
叶顾白不解，“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在避难所里豢养这种危险的生物？！”
“它们并不危险，驯化过的蚯蚓可以做到很多事。”
“给地下花园的土壤松松土？”
人工AI没回应叶顾白略带嘲讽的话，她只是瞥了叶顾白一眼，接着极有深意地道：“原本一共有12只，但出了那件事之后，就只剩下诺诺了，它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保住的”
叶顾白并未察觉到人工AI的异常，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只蚯蚓吸引走了，“她有什么特别的吗？”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你有些特别。”她说着拍了拍蚯蚓的头，随后从嘴里发出一声尖锐如鸟鸣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话，人工AI应该是用蚯蚓的语言在和诺诺交流。
叶顾白预感不妙，她警觉地退后了两步，“你什么意思？”
人工AI没说话，那张妖冶完美的面孔此时竟然诡异地吓人。不懂人类感情的机器人难以用面部表情来表达愉悦，这让她的笑容看着僵硬且用力，那在她手掌下的蚯蚓猛地冲了过来，并快速地缠上了叶顾白的手臂。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甚至没给她一丝反应的时间。
冰凉滑腻的身体一层层圈住叶顾白的手臂，尖细的头部紧紧地贴住她的头颈，在那根奔涌着鲜血的颈动脉旁就抵着蚯蚓紧锋利的尖牙。
“我还忘记和你说，它们在陆地上是无往不利的捕猎者，没有动物能比它们的速度更快。”
经过一阵黏腻恶心的摆动后，蚯蚓终于将那根橄榄般大小的茧卵顺利排出体外，茧卵呈深褐色，外壳坚硬，覆满一层密密麻麻的绒毛。
叶顾白眼前一黑，只觉得肩胛侧像是被刀用力割开般剧痛，还不等她惨叫出声，痛意又迅速地消失了。
与痛意一块消失地还有紧紧束缚在手臂上的力道，生产完的蚯蚓虚弱从她的手臂一滑而下，慢慢地趴伏在地板上。
叶顾白咒骂一声，她顾不上清理那些透明的粘液，而是迅速地去摸那传来剧痛的肩胛骨。
那块原本光滑的肌肤下凸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疙瘩，那蚯蚓不知是怎么办到的，竟然将它的卵埋在了叶顾白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