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做到的？”叶顾白说着褪下了紧身长裙“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对周孟极这个bug束手无策”
“也可以这么说，在游戏里我们的确无法对周孟极做出任何伤害，我们只能通过外部让他暂时处于深睡眠。”黛芙妮抬手看了眼表，“还剩半个小时了，周孟极只要没醒，你脑袋里的系统也就暂时发现不了我们”
“外部？”叶顾白套上运动衫，又问道：“什么外部？”
“他位于现实世界的身体，被上了一针强效安定”
就像黛芙妮说的那样，村子里这会并没有什么人。
两人绕过木屋，来到身后的树林。
“周孟极也是玩家？”叶顾白问她。
“不，他本身就是游戏。”黛芙妮举起弓，一箭射中了看守树林的男人。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男人应声倒地，她走上前，将失去意识的男人拖进灌木丛，“正确来说，你和我现在都在周孟极的大脑里。”
叶顾白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愣了一会，看着像是消化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残酷现实，不过很快她又重新跟上黛芙妮的步伐，只是心不在焉的少女总会踩到地上的枯枝落叶。
细密的咔嚓声在静谧的森林里格外刺耳。
“周孟极个植物人，我们这些年载入了不少人的意识进入他沉睡的大脑中，不过都是以失败告终，在你之前，没有一个人能够觉醒他的真正意志。”
“他大脑机体一切正常，只是不愿意醒来，
“然而你的出现，让周孟极觉醒了，他意识到了，在我们替他创造的显意识世界中，他可以做到任何想做到的事。”
“所以，并没有bug这个说法，只是周孟极脑袋里的【本我】清醒了过来？”叶顾白消化着难以接受的事实。
“对，他会不顾一切地追求任何想要的东西，你就是那道催化剂。”黛芙妮边说边左右探查着森林中的情况，“在得知永远无法留下你后，他切断了我们的通讯，带着你脱离了建立在显意识上的实验世界”
“而这里，就是周孟极潜意识世界的最深处，也是他为你打造的牢笼。”
“他要让我在这里永远陪着他？”叶顾白冷笑，她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周孟极这个荒谬的念头。
“准确的来说，他认为现实世界是危险可怕的，而在这里他可以打造一片极乐的乌托邦”
“所以梅卡杜拉就是他想法的映射，一个没有血腥、没有暴力的极乐世界。”
“正确”
“少胡说八道了，我没听说过有任何科技可以做到将人的意识载入另外一个人的大脑里，这到底是哪里？”黛芙妮说的这一切太荒谬了，什么意识载入，什么实验世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事实上，你已经死了”
“2016年12月26号，举行完庆功宴的你开着车经过江宁街，前面一辆的白色SUV靠路边停车，喝着醉醺醺的你错把油门当成了刹车，你当时开得不快，4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就算撞上顶多也是个骨折”
“但你...”黛芙妮说着也停下了脚步，她回头去看站在树下的叶顾白，月光穿过层层交叠着树叶，将她美丽的脸蛋照得一片惨白。
“没绑安全带，保险公司的检测报告里显示你车上的安全气囊出了故障，可能是你懒得修，又或者是价格太昂贵，总之毫无安全措施的你撞上方向盘，颈椎骨折，脑干断裂，呼吸停止，当场死亡”
那晚的记忆纷沓而至，叶顾白记起了当晚事情的经过，喝了好几瓶白酒的她拒绝了下属要给她找代驾的提议，一定要坚持自己把车开回家。
然后就是前面那辆suv刹车，她迷迷糊糊地踩了刹车键，再之后脑袋一疼，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可能，我如果死了怎么会...”
“你家人选择将你的遗体暂时冰冻起来，等待有朝一日医学技术进步后，能将你重新复活”黛芙妮淡淡地说：“你父母由于资金有限，只签订了一百年的冰冻时间。”
“而今年是2116年”
“你说我在2116年？”叶顾白觉得这整件事都相当的可笑。
“按照规定，到期的尸体应该被送进焚化炉，但我们公司愿意替你继续缴纳高昂的花费，而我们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刺激周孟极，让他重新清醒过来”
“游戏通关就能返回现实全都是你在骗我？”陡然知道真相的叶顾白停下脚步，她站在黛芙妮身后，脸上满是愤怒，任谁知道自己只是个试验品，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很抱歉，公司只是想编织一个能接受的谎言让你配合工作”
叶顾白脑袋里一片混乱，她没想到隐藏在游戏背后的真实竟然这么荒谬，且难以让人接受，她深吸了几口气，将纷乱的情绪先抛在一边，“所以完成任务后，我又会重新回到冷冻室内继续沉睡？”
“关于重返现实这一点，我们没有骗你，你保存在冷冻室内的意识将会被重新载入仿真人大脑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确是重生了。”
“我会变成机器人？”
“就看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了，身体不过是意识的载体，一件实现自我、追求欲望的工具，你的记忆、情感都不会消失，而生命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延续”
“在实验室培养出的仿真人体和人体一模一样，有血有肉、有饥饿感、排泄欲望、甚至还有性_快感，并且你不用担心遭到歧视，在2116年，仿真人体意味着新潮时尚、算是高消费的体现。”
见叶顾白犹豫，黛芙妮又换了种说法，“当然，如果你坚持用回自己的身体，我们可以将你继续投入冷冻室，等待医疗技术更先进的那天。”
“不”叶顾白拒绝，“我一刻都不想多等”她抬头，认真地看着黛芙妮，“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才能毁掉潜意识里的世界”
*
这是一场报复，黛芙妮叹了口气，知道真相的叶顾白像失去了理智的困兽，疯狂地向一切能看见的任何人和事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她提着□□，气势汹汹地回了梅卡杜拉。
“有八倍镜吗？”
“那种东西你想装在哪里？”
“哦对，我气晕了头”叶顾白举着□□，这只是把普通的□□，弓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嵌放倍镜的凹槽，除了手柄，弹簧、十字、箭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射程也不够远”她叹了口气，将射歪的箭矢从一个倒霉鬼胳膊上拔了出来。
“等出去后我可以带你去靶场练练准头”黛芙妮好心地建议道：
“你不是人工AI？”叶顾白诧异地看了黛芙妮一眼。
“人工AI也可以拥有身体，你忘记仿真人体技术了吗？”黛芙妮眨眨眼。
“真没想到人工AI和仿真人技术竟然会有实现的一天”叶顾白感叹，伦理道德的难题竟然在100年后得到了解决。
“越来越低的出生率让人类不得不接受人工生命的诞生。”
那中了箭的倒霉鬼一声不吭，渐渐地化作一道光沫消失在空气中。
“周孟极正在苏醒”黛芙妮提醒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离开？去哪里？”叶顾白反问她，“继续无休止地和周孟极在他的潜意识世界里纠缠吗？”
“你毁不掉他的潜意识世界”
“我还有复活机会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黛芙妮皱眉问她。
“你马上就知道了”
叶顾白第一个找麻烦的人既不是赫蒂也不是周孟极，她提着弩走到菲勒的小屋面前，屋内亮着灯，这个男人正在碾磨着艾奇逊夫妇的骨头，他挥着锤子将最坚硬的头骨和盆骨敲成碎块，接着送进那台运转着的小型环动轧碎机。
机器的轰鸣声中，一块块骨骼被磨成1厘米左右大小的碎块，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地上的木盆里。
菲勒准备将这些骨头做成骨胶，这种胶水性能非常不错，强度也高。
而后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手中的活，菲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没去关掉脚边的轧碎机，这么晚会来打扰他的只有的阿普森那个蠢货，他准是又饿了。
菲勒嘟囔着嘴，恶毒的咒骂声被机器盖过，他推开木门，紧皱的眉头在看见来人后，又松了下来，他哈哈大声着，“你新婚之夜跑到我这里？”
“难道是你哥哥不行？”
菲勒淫_笑，靠在门边，接着下流地用拇指拂过鼻子，“今晚就让我来满足你吧，宝贝”
叶顾白冷笑，从背后掏出□□！
菲勒反应很快，那只冲他左眼去的箭矢被他抓在手里，锋利的箭镞划开掌中皮肉，星星点点的血迹落在了地板上。
“你这个小表子，”他勃然大怒，伸手去抓叶顾白。
但菲勒显然忘了，他根本就不是叶顾白的对手，叶顾白丢了□□，右手抬肘，旋腰，撞开菲勒伸过来的手臂，左手握拳挥击男人的下颌。
这个一米九的大块头被打的眼冒金星，连退数步，在木桌旁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