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侯爷送走了?”温雁菱看向青蓉,揉了揉还有些昏沉的头,她沉声道,“你说说。”
青蓉一边打?了水给她擦洗,便慢慢道来那日落水之后的事?。
那日温雁菱被?救起来之后便昏了过去,待到大夫被?请来时已?经发?起了高烧,一群人急得如?火上的蚂蚁,府里魏兴派人给韩栋报信,刚到太师府上的罗裕便赶回来了。
确定了温雁菱只是因为近日思虑过重又受了凉而发?热,只要烧退下来便无碍,罗裕安抚了罗文茵和罗子?晞后,便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叫来了,包括跑掉的罗子?彦。
罗子?彦在知道自己跑了之后,自己娘亲闯了这?么大的祸,脸上毫无血色,他看向自家娘亲,却?只见她躲闪的眼神。
他被?父亲让人把他和娘亲分?开关着。
青蓉陪着姑娘站在前厅里看着侯爷审问?下人,她从来没?见过侯爷那么可怕的样子?,姑娘也在她怀里发?抖,她担心母亲也害怕此刻的父亲。
罗裕坐在主?座上,韩栋立在他身边,跪在下面的下人有聂姨娘的丫鬟小怜、华姨娘的丫鬟春荷,还有青芳、青霜以?及罗文茵的丫鬟紫杉,还有罗子?彦的贴身小厮。
小怜趴在下面,瑟瑟发?抖,“侯爷,奴婢当时扶着不对劲的聂姨娘,却?忽然被?挣脱了,再然后就听见了落水的声音,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春荷则道:“我?家姨娘一开始与聂姨娘同路,后来见到了夫人,华姨娘害怕夫人责怪她,便不敢过去,却?见夫人并未注意就往那边走去,谁知就要到时看见聂姨娘发?疯去撞夫人。侯爷,我?家姨娘是去救夫人才会落水的,侯爷明鉴。”
罗裕看着下面争辩的人,握着扶手的手青筋暴起,死死地抓着扶手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青芳哭着道:“侯爷,我?们从院子?里出去,姑娘说与夫人一同去小公子?书房放东西,遇见大公子?了,夫人好心关心了大公子?课业,还让大公子?挑选喜欢的东西,那幅字画奴婢都能瞧出来大公子?爱不释手,可聂姨娘嘴里嚷着夫人抢了大公子?,还要加害于夫人,侯爷您要为夫人做主?啊。”
青霜摸了摸眼睛,“夫人近日忙得天?昏地暗,便是连小公子?都无暇顾及,怎么会去抢大公子?,再说,大公子?如?今成人又怎会是夫人能抢走的,聂姨娘定然是不安好心,华姨娘明明被?禁足在院子?里,又怎么突然出现,定然是与聂姨娘合谋。”
她说完,小怜和春荷便齐齐喊冤。
“都给我?住口。”罗裕忽然大吼一声,他眼神如?刀一般看向春荷与小怜,声音如?冰一般,“你们还有要辩解的吗?”
小怜和春荷蓦地瞪大眼,然后不住的磕头,哭喊道:“侯爷,我?是冤枉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冤枉?”罗裕冷笑,“你们护主?心切我?看的明明白白,不过却?是护着主?意欲加害侯府主?母,韩栋,让人拖出去杖毙。”
青蓉察觉到怀里的姑娘颤抖了一下,连忙紧紧抱着她。
侯爷一贯是笑脸迎人,便是对下人也是温和的,这?是第一次听见他惩治家奴,却?是直接杖毙。
因着罗裕惩治了小怜和春荷,还在下面跪着的四人便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罗子?彦的小厮抖得最厉害,他不敢抬头,却?听见上面侯爷的声音,“我?说过让罗子?彦在院子?里好好读书,他却?在读书时出了院子?导致夫人遇难,这?小厮未曾阻拦公子?,失职。杖则三十。”
小厮面如?土灰,却?不敢辩解,“小人知、知错,谢侯爷。”
罗裕的目光落在三个丫鬟身上,淡淡道:“紫杉护主?不利,面对危险你应该护住姑娘而不是让夫人挡在前面。青芳、青霜,没?有事?先预判危险,及时提醒和保护夫人,均为失职。念在你们忠心之上,杖则十五。”
青芳三人应下,“是,谢侯爷轻罚。”
魏兴也站在一旁默默不语,这?是侯爷第一次责罚下人,往日他虽重规矩,可若是下人有错他会让魏兴自己直接处置,如?今竟然自己处置。
谁说侯爷不重视夫人,如?此珍之重之,便是整个上京也没?哪个权贵之家的男人如?侯爷一般了。
罗裕让人把华楚楚带上来,华楚楚柔柔弱弱的走进来,她已?经打?理过了,只余唇色还有些苍白,身子?却?软的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罗裕看着她不说话,半晌被?那目光盯得毛骨悚然,华楚楚颤着声道:“侯爷,妾知错了,妾不该擅自出院子?,妾……”
“知错了?”这?话音未落,一只瓷杯啪的摔在地上,溅起来的碎瓷片飞得到处都是,华楚楚只觉得脸颊一痛,她惊叫一声,不可置信的捂住脸。
流血了!她的脸!
“知错了那就卖出府去,我?侯府要不起你这?种姨娘,留在府里也是个祸害。”
华楚楚不敢再出声,她垂着头剧烈的喘息着,她知道罗裕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把她赶出去。
“爷,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华楚楚秉着哭声道。
魏兴忽然走出来,垂首道:“侯爷,是华姨娘扶着夫人到了池边,若是没?有华姨娘,夫人定然还要吃些苦头。”
华楚楚没?想到魏管家会为她说话,她连忙瞥了一眼魏兴,却?看见他垂首而立,她连忙也垂下头,不敢出声。
“如?此,那你也算有功,罚半年月钱,禁足三月,抄十册经书为夫人祈福。”
华楚楚死死咬唇,指甲深深掐着手心,她救了温雁菱,居然还要给她抄经祈福,她这?是什么好命。“是,妾定然会诚心向佛祖祈祷,保佑夫人平安顺遂。”
她慢慢往外走,罗裕忽然道:“春荷意欲加害主?家,已?经杖毙,一会儿魏管家再给华姨娘拨一个老实忠厚的丫鬟。”
华楚楚身子?一僵,随即不住的颤抖起来。
魏兴应道:“是,侯爷。”
罗子?彦被?带上来时,罗裕看也没?看他一眼,可罗子?彦却?知道父亲在生气,他一下跪在地上,道:“父亲,儿子?知错。”
“错在哪儿?”
“往后我?定然能管好母亲,在院中独自温习。”
“这?话我?早就与你说过,提醒过你。”罗裕淡淡瞥他一眼,“往后你就在院中不必再出来,待到高中之后再说其他。”
“是。”罗子?彦咬着牙,他看见了父亲那一眼中的厌恶。
罗子?彦深吸了口气,他忍着泪意问?:“我?娘她做错了事?,请父亲饶她一次。”
罗裕起身往外走,“她已?经被?送去城外尼姑庵,等你能出府再去看她。”
罗子?彦愣在原地,他娘被?送去尼姑庵了。
他闭上眼,颓然的跪坐在地上,他知道父亲此次不会轻绕他娘,却?也没?想到竟然直接把她送走了。
罗裕走到门口,回头看向魏兴,“清理府中的人,若是再出现任何事?,你这?管家就不必当了。”
魏兴抖了抖,“是,小人领命。”
*
温雁菱听完青蓉说的经过,蓦地笑了起来,“你家侯爷借着我?的事?情清理了侯府,倒是也没?缺心眼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青蓉辩解道:“夫人,您没?看见当时侯爷的样子?有多可怕,下人们都被?吓得瑟瑟发?抖,这?两日从侯爷院子?门前过都是绕着走的。而且侯爷那是因为重视您才亲自处理的,如?今聂姨娘被?送走,华姨娘被?禁足三月,您终于能清净一些。”
温雁菱不以?为然,“她们敢来我?面前吗?不处理我?也很清净。”
“哎哟!”青蓉急得跺脚,“您怎么总是把咱们侯爷往坏了想。”
“我?没?有。”温雁菱平静道:“你家侯爷不坏,我?也没?把他往坏处想。我?只是对他不抱任何期望,对他死心了而已?。”
若是罗裕品行不好,温雁菱便不会闹着要嫁给他,可恨的是他的冷眼旁观和冷漠相待。
不抱任何期待,死心了。青蓉琢磨了下,她觉得这?个问?题比把侯爷往坏了想,还严重一点。
门外传来敲门声,青蓉出去了又端了吃食进来,她抿了抿唇,“夫人可要用些粥,是侯爷吩咐厨房一直温着的。”
温雁菱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便点了点头,“我?还真有些饿了。”
青蓉给她净了手,用瓷碗舀了一小碗,托盘上有三样温雁菱最喜欢的小菜。
温雁菱瞥了一眼,并未过多在意,她问?青蓉,“青芳和青霜两个丫头可还好?”
青蓉笑了下,“趴在床上动不了,侯爷只罚了十五杖,可毕竟在您身边养得细皮嫩肉,青霜还好些,青芳稍微重些,不过她硬气了一回,挨罚的时候硬是没?喊一声。”
温雁菱有些心疼,青芳这?丫头毕竟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可有上药?”
“已?经上过了,养个几日便无碍了,夫人不用担心。”青蓉道,“这?次也是个教?训。”
温雁菱撇了下嘴,“罗裕这?个狗东西,罚他的姨娘便也罢了,竟敢连我?的人也敢动。”
青蓉却?觉得侯爷这?么做是对的,“夫人,侯爷如?此一视同仁,做的是杀鸡儆猴个,也是让下人们心里有数。”
至于侯爷被?骂是狗东西,她已?经习惯了。
正准备去歇着的罗裕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尖,“定然是夫人又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