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国公府门口马车川流,今日国公府老夫人寿宴,门前过往的车马均是华贵无比,上京的所有权贵聚集在国公府,国公府门口侍女门皆列队候着诸位贵客临门。

此时正是来客密集之时,诸位夫人携着女儿们下了马车,在门口遇上熟识的夫人,便一同往里走,走了几步又遇上一位,后面又有人叫了一声。

一时间,除去已经被迎去主席那边的男人们,女眷们竟一起堵在门口寒暄。

方才的高峰期已过,此刻国公府门前罕见的空了一瞬,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行了过来,见了那车上的标识,便有人捂嘴轻笑起来。

“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荣昌侯夫人大驾,也不知今日侯夫人会给我们什么惊喜。”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侯夫人的穿着装扮一向与众不同,倒也别有一番特色。”

“这么一说,近日倒是侯府安静不少,茶余饭后倒是少了些趣味。”

“诶,你们没听说啊,侯夫人对她那宝贝儿子下狠手了,说是饿了好几天。”

……

马车停稳,众位夫人便伸长脖子想要看笑话,有的甚至拿起帕子捂住了嘴,以免待会儿笑起来被侯夫人看见。

先下来的是两个丫鬟,紫苏和青蓉分别站在两旁,一只素白小巧的手从车帘伸出来,罗文茵扶着紫苏的手下了车。

少女身穿淡黄色的衣裙,带着鲜红的珊瑚头面,坠在耳边的流苏活泼的跳动着,显出了几分少女的灵动。

礼部尚书王夫人家中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最是艳羡旁人有女儿的,见着罗文茵便酸溜溜道:“侯夫人真是好命,生了个如此漂亮可爱的女儿,今日倒是舍得给女儿带珊瑚头面,往日清汤寡水的,任谁也瞧不出这位是侯府嫡女,今日看着真是越发乖巧。”

旁人起哄答道:“夫人如此喜欢侯府大姑娘,不如娶回家去做儿媳。”

王夫人啐道:“跟侯夫人结亲我恐怕消受不起。”

罗文茵下了车,便冲人群里的夏沐晴眨了眨眼,得到闺蜜回应后便站在马车边上等母亲下来。

在一众调笑声中,温雁菱从车上探出头来,扶着青蓉的手下了车。

原本嬉闹的门口像是被谁施了定身咒一般,顿时鸦雀无声,那一众夫人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一个个都瞪圆了眼,跟不认识她似的。

温雁菱理了理裙摆,又伸手拂了下鬓边的发丝,她嘴角牵起一抹熟稔的笑,仿佛对刚才被人议论嘲笑一无所知,“怎么了,几日不见,各位夫人都不认识我了?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吓坏了你们,这可怎么好呢。”

她这一声像是打破了某种禁忌,一时间爆发出了更大的议论声,国公府的大媳妇陈氏见状连忙吩咐侍女丫鬟们把客人领进去,就怕侯夫人在这大门口惹了事,收不了场。

“诸位夫人进去坐着聊,茶水瓜果点心都备好了,有什么需要吩咐丫鬟们便是。”陈氏这么说着,眼睛却也没有离开温雁菱。

刚才那一刻,她还以为荣昌侯爷带了哪位娇妾来赴宴,谁知竟然真是的侯夫人温雁菱。

罗文茵倚着母亲,噗嗤笑出了声,“母亲,您刚才见着她们的模样了吗,真是太好笑了。”

温雁菱伸出葱白一般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轻笑道:“高兴吗?”

罗文茵有些不好意思,眼睛晶亮的点点头,看见那些说她母亲坏话的夫人露出那么惊讶的样子,心里还挺舒服的。

温雁菱牵着女儿上了台阶,门口站着陈氏给她问了好:“侯夫人大驾,快进去吃茶看戏,老夫人也念叨您呢。”

温雁菱知她这是客套话,笑得温婉,“今日倒是辛苦你了,那我便先进去了。”

陈氏被她这笑晃了一下神,再回头却见等在门里的户部侍郎夫人夏夫人把侯夫人拉了过去,两人对视一笑,相携往里走去。

温雁菱和夏连欣从小便是闺中密友、手帕之交,两人又同年前后生下女儿罗文茵和江沐晴,一直便是亲密无间的好友。

“哎哟,我还以为今日眼花了,竟见着了咱们上京第一才女温雁菱,容颜依旧啊。今日这是吃坏了什么药啊,这装扮怎的转眼就变了样?”夏夫人的嘴一向恶毒,继续戳温雁菱的心口,“啊不,也不是变了样,难道竟是终于听进去我的话了,伯父伯母若是见,一定会笑出声来。”

若是往日,温雁菱早就不耐她说这些,可今日她竟认认真真的听着,嘴角噙着一抹极浅的笑意。

“姐姐说的是,可不就是听进了姐姐的话,有了悔意,我便把那些破衣裳都扔了,若是没有姐姐教导,我这辈子恐怕都会成为这上京的笑话。”

夏连欣狐疑的看着她,总觉得她这话怪怪的,明明是在夸她,怎么有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撇开这个,温雁菱的态度也很有问题。

夏连欣拉着温雁菱停下来,让丫鬟把两位小姐先带去一边玩儿,自己拉着温雁菱去了一旁的小亭子里问话。

“你没事吧,今日这是怎么了?”夏连欣柳眉微蹙。

她本就生得几分英气,这一蹙眉便有几分严肃,气势十足的站在温雁菱面前。

温雁菱往日不论在夫君还是在闺蜜面前,也是绝不示弱的人,今日对着夏连欣却轻轻柔柔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细碎的发丝轻轻晃动,抹了口脂的唇饱满欲滴,与往日那死气沉沉的侯夫人判若两人。

晃得夏连欣心神都不稳了。

“别笑。”夏连欣拉住她,“我早就告诉你,那罗裕长得是好看,可也不是个安于家事的人,你是不是又被华楚楚给气着了。”

温雁菱笑得直不起腰来,头顶的步摇抖得厉害,上面的金丝蝴蝶仿佛展翅欲飞,“姐姐,你莫不是以为我被罗裕给逼疯了吧,华楚楚算什么东西,也值得在我面前说。”

国公府的院子极大,罗裕早早就从府里出发,为的就是不跟温雁菱一起坐马车,没想到在花园里也能遇到,谁知就听见了他家夫人如此话语。

罗裕眼中诧异,他家夫人何时如此开怀笑过,倒是整日里板着一张脸,他都忘了原来她的笑声如此悦耳仿若那檐角的风铃。

他刚要探出头去看一眼,身后一位同袍便叫住了他,“绍之,为何不去饮茶反而在此闲逛。”

罗裕拱手笑道:“这就去。”

温雁菱倒不知她家夫君就在不远处,她身上的郁气散尽,拉着夏连欣的手道:“姐姐,我不是被罗裕给逼疯了,反而是他让我醒悟了,之前病中我想了许多,我该为自己、为子晞和文茵做打算,而不是整日心里眼里只有罗裕、只有侯夫人。”

夏连欣见温雁菱似乎真的想通了,便叹了口气,“以往我只觉得你负担太多,被自己压得喘不过气,如今你高兴便好。”

自己重生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温雁菱不便多说,便借口病中醒悟,也是个不错的借口。

罗文茵的到来成了今日闺阁女孩们的焦点,样子还是往常那样,受瞩目的是她那套珊瑚头面,被女孩子们拉着左看右瞧。

有人艳羡道:“文茵你母亲真是待你极好,这套珊瑚头面瞧着就极为贵重,竟舍得给你带。”

有人酸道:“今日国公府老夫人大寿,若是不带这个撑场面,身为嫡女怕是要被笑话的。”

江沐晴性子随了母亲,颇有几分火爆,眼瞧着就要上前跟那姑娘吵起来,罗文茵拉住她,柔柔笑着道:“我母亲说,我乃是侯府嫡女,她那些金的银的宝石的玉石的,往后都是要留给我的,这套珊瑚虽算不上极品,倒是也适合我如今的年纪,想来姐姐家里定是也准备了些许好物件,就是不知今日为何只簪了一只珠钗,不带其他的贵重物撑撑场面。”

“你、你……”那贵女气得脸红,却你了半天找不出话来反驳。

江沐晴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四周都响起了轻微的笑声,那姑娘自知丢脸,气得跑远了。

罗文茵睁着大眼睛,不解的看向四周,“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好似没说什么扎心话呀,姐姐的心倒像是易碎的琉璃一般。”

江沐晴倚着罗文茵笑得直不起腰来,罗文茵侧头微微冲她眨了眨眼,江沐晴冲她竖起大拇指。

两人找了角落坐下喝茶,江沐晴夸道:“我还是今日才知你竟如此会说话,差点笑死我了。”

江沐晴笑着又把罗文茵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自己笑得直不起腰来。

罗文茵也在笑,跟江沐晴解释道:“晴姐姐方才可是见着我母亲说话了,我这就是现学的,还怪好用。”

两个姑娘笑着打闹了一番,远远见着自家母亲相携而来,两人俱是上京有名的美人,如今笑意盈盈缓步而来,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正在吃茶的夫人们俱是目不转睛看着,议论纷纷。

“这侯夫人是受了什么刺激,今日我差点没认出来。”

“何止是差点,我看就没人认出那是温雁菱了,判若两人。”

“不愧是名动上京的美人才女,今日怕是没人能盖过她去。”

“荣昌侯有这样的夫人,竟还要娶妾室,可见不论多么漂亮的女人都拴不住男人的心,侯爷当然也是相貌堂堂的美男子。”

“也就是今日打扮了一番,若是以往那样,我见着了那真是想戳了我双眼。”

“只有我想知道,侯夫人为何变得如此年轻漂亮吗?”

众夫人对温雁菱是既好奇又眼红,原因无他,今日温雁菱跟以往判若两人,像是年轻了十岁,众人都想知道侯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