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旧友来访

迟摘玉来了?游归煜对这个名字充满了戒备。当年迟摘玉和谢欢兮都做过天断接头的一环,若是巧合便算了,可若不是巧合,那迟摘玉必然和天断也有些联系。

再说,这世上的事真的会这么多巧吗?偏偏就是他们几人,能够这样同时相遇?

迟摘玉若真的来到了漠洲荆川,那他此行的目的就相当耐人寻味了。游归煜的目光落在谢欢兮身上,迟摘玉总是让令人捉摸不透,他待在谢欢兮身边,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八年过去,他似乎什么也没干,还是那个走街串巷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他的目的,完全没有暴露在人前。

可是从另一方面考虑,如果谢欢兮和尹思宁可以做成盟友的话,那大概率她与迟摘玉就并不会是一条线上的人,考试的人一共就这几个,总不能人人都能做盟友。

更何况,游归煜已经不止一次的怀疑,谢欢兮的食骨金之毒,很有可能就是迟摘玉下的手。

一时间,他的神色有些漠然,迟摘玉若真的过来了,荆川这边的局面就更加混乱。他看着谢欢兮默默吹凉馄饨小口吃着的样子,傻乎乎的,一点危机感也没有。游归煜心里又好笑又疼惜——无论如何,他必定能保护好他的九儿。

谢欢兮很快就把疑似迟摘玉的人抛在脑后,她现在心中装的都是身边的小煜哥。已经觉得就连考试暂时都比不得这个人重要了。这会儿她是终于有点明白,曾经自己的同学们为何谈恋爱谈得翘课挂科也全不在乎。

谢欢兮暗戳戳的心想:“如果当初在大学时就遇到小煜哥了,要是能和他多待一会儿,我也愿意翘一学期的课,反正我之后会自己补回来的,不怕挂科嘿嘿。”

两人吃过了东西,就在荆川城中慢慢闲逛,这里道路宽阔,市井风格不如京都那般精致,但民风也开放,少男少女两两走在街头并不是一件稀奇事。两人一边走,谢欢兮一边随意问道:“小煜哥,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天断的呀?从小就在那里了吗?”

游归煜沉吟了一下,如实相告:“从我记事起,就在天断之中生活了。”

“那天断中习武累不累?你的师父对你好吗?”谢欢兮又好奇地看着他。

师父……游归煜想起了贺尤那个阴冷神秘的男人,他对莫家之事似乎也咬得很紧,他的对此事的看重,好像和太子对莫家的重视并不是一样的感觉。贺尤此刻对自己充满敌意,甚至自己的筋脉也是被他所断,但在传授武功这方面他倒并没有藏私,所以游归煜只是说:“还好。”

小煜哥从来就是这样,就算习武很苦,他也不会说的。谢欢兮偏头想了想,“对啦,你有没有什么特别交好的师兄弟?如果我们有一天回来京都,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见一见啊。”

毕竟,如果回到京都的那一日,应该就是莫家冤案重见天日之时。太子必然已经倒了,小煜哥也不必因为他的奴隶身份而受到束缚,自然可以振衣立冠立于人前,不用怕太子的报复。

“有一个,”游归煜点点头,神情带了一丝追念,“他人虽然笨拙了些,但心地很好。只是……他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

谢欢兮闻言看了游归煜一眼,心中泛起密实的心疼来——他没有父母,打记事起就在天断中日复一日的学武,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在最好的年华中又被贬为奴隶,在不见天日的地洞中度过了八年,落了满身的旧伤。只有一个要好的朋友,但这个朋友却也不在人世了。

谢欢兮一开始只是想多多了解一下游归煜,谁知她越问心里越酸涩,伸出手轻轻牵住了游归煜的大掌,“小煜哥,你有我。”

游归煜心中一动,温厚的手掌反过来包住了她的小手,“我知道。”

两人的手一旦牵上,就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再放开。谢欢兮这会儿也不像往常那样活蹦乱跳了,安安静静的任由游归煜牵着她往前走,时不时地去偷瞄人家一眼,心中的甜蜜快乐像是炸开了一朵朵小花。

她的眼神大胆又直白,一点儿也没有掩饰,全然是纯净又欢喜的甜蜜爱意。终于,游归煜被她撩拨的实在忍无可忍:“再看,我就……”

“就什么?”谢欢兮睁着一双清澈氤氲的水眸,好奇地看着他,浑然不觉自己有多么可爱招人。

游归煜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

晚上谢欢兮回府,回到房间之时,还觉得自己云里雾里晕晕乎乎,这一天下来,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恋爱的滋味是多么的甜蜜——天为什么要黑?人为什么要睡觉?怎么就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哎……为什么偏偏是该死的古代,该有的破规矩还是要有的。

谢欢兮托着腮无聊地看着窗外,此刻要是换算成,她所处世界的时间,也就是晚上七点多吧,正常情侣甜蜜的约会才刚刚开始,看电影逛街撸串,哪怕是夜跑也行啊。只有他们,要守着时间回来,而回了府,就不能腻在一起了。

毕竟现在他们现在偷偷摸摸的恋情,估计上至王爷老爹和美人娘亲,下至看热闹的老百姓们都不会同意的,必定会一起上来拆CP。

哎……还是等合适的时机再公开恋情吧。

谢欢兮正仿佛遭遇人生大事一般夸张的叹息时,念香敲了敲门,探进脑袋:“郡主,你有客人来了,你猜猜是谁?”

谢欢兮笑道:“好呀,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来消遣我了。不猜!管他是谁,叫他去书房等着。”

在谢欢兮心里,这种闲来无事的人,肯定就是尹思宁无疑。她磨蹭了一会儿后,才背着手慢悠悠地去了书房。到了门口推门进去一看,谢欢兮却呆住了。

“迟摘玉?!”

迟摘玉穿着一身月白暗纹衣袍,举手投足间满是矜贵,他对谢欢兮一笑,眉梢眼角尽是风流意气。

他走上前,捏了一把谢欢兮的脸蛋,“没礼貌,叫表哥。”

“表哥你个大头鬼啊,”谢欢兮揉了揉被他捏得有些发疼的脸,警告道,“你——你以后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

迟摘玉稀奇了:“我们欢欢是长大了?现在居然也知道害羞了,以前表哥捏你的脸,怎么没见你这么大反应?”

“你管那么多,反正以后不行了。”

“好好好,”迟摘玉很好说话的答应了,抱着手臂笑着看她,“表哥来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嘶——看起来不怎么开心,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这让我多伤心哪。”

谢欢兮撇撇嘴:“见你都见了八年了,好不容易有几天清净日子,有什么可开心的?对了,你到底来这干什么来了?”

“给你过生日呀,你生日不是要到了吗?”

谢欢兮才不信:“不说算了,你肯定也没什么正事。你去拜见过我爹了,要在这里住下吗?”

迟摘玉故作伤心状:“那当然了。我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来到这个荒蛮之地,举目无亲,除了寄人篱下我还能住哪里?”

谢欢兮看他有着落了,人也没有什么急事,便道:“你应该是今天到的吧,这一路风尘仆仆也累了。今天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啊。”

这回迟摘玉虽然仍然笑着,但笑意却有些淡了:“欢欢,你好无情啊。我大老远跑过来找你,你一点都不想我吗?说了两句就要走。”

“你……你是特意来找我的?”谢欢兮觉得有些不解,她这才离开京都多久呀,哪能这么快就开始思念啊,这些天来她都没怎么想起迟摘玉过。再说,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这么熟,刚分开不久而已,来就来了,还用得着欢天喜地宴请他一番?

但是看迟摘玉好像真的有点认真的伤心,谢欢兮还是觉得有点歉意:“不是,表哥,我那个……我以为你是来办正事顺便才过来看我的。你真的生气了呀?”

迟摘玉顿了一下,忽然绽放出一个非常耀眼的笑:“骗你的。我为什么要特意来找你?你有什么可找的,我当然是来办正事的。”

就说嘛,又被他给耍了,谢欢兮瞪他一眼:“你还是那么无聊,整日就知道骗我玩儿。好啦,你快去休息,不是要办正事吗?休息好了,明日赶紧去办。”

迟摘玉甩了甩袖子:“谁说办的正事与你无关了?咱们是盟友,遇到事情难道不该先商量商量?”

谢欢兮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对考试的事有什么进展了?”

“那当然,”迟摘玉老神在在的卖关子,“你说三句‘表哥最好了’我就告诉你。”

谢欢兮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笑骂道:“神经病吧你?不说算了,才不稀罕听呢,我要睡觉去了。”

看她真的不吃这一套,迟摘玉立刻笑着拦住了人,“好了好了,跟你说跟你说,真是个小祖宗,一点亏都不吃。”

“咱们两个的考题息息相关,你人都已经到漠洲荆川了,我一个人在京都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到这儿来帮你。我想过了,现在你回京都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把太子搞垮。这不有一个现成的事情可以为我们所用吗?这里是莫老将军的故里,我们可以试着把他的冤案翻出来,再把这个屎盆子往太子身上一扣。这样一来,秦王是大功一件,太子也玩完了,你觉得如何?”

主意是个好主意,和自己想的也差不多,谢欢兮踌躇了一下:“其实……其实我已经见过莫擎将军了。”

迟摘玉微微眯起眼睛:“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