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泽嗤笑一声:“胡说八道什么?九儿多大?小丫头片子罢了!有这等手段高明的人,会就冲着她一个人去?掳走九儿能有什么好处?你给本王闭嘴吧,还没治你保护不力之罪呢!”
他没好气地说,“再说本王现在也不想听这些!你还想为这孽障开罪不成?”
“属下不敢。”
“就算如你所说,”林清贞插.进话来,声音有些颤抖,“怎么找到九儿,你可有想法了?”
韩羽拱手回话:“王妃,游侍卫已经追去了,他武功不俗,想必能护郡主周全。属下想请命带一队人去寻郡主,游侍卫机敏心细,路上会留下什么记号也未可知。”
谢承泽虽然立刻给韩羽拔了人,让他去寻人,却还是不太相信韩羽的说辞,打算继续审问谢玥兮,看看能不能撬出什么来。
沈嬷嬷垂头看了眼林清贞,见她脸色极差就忍不住心疼,对谢承泽说:“王爷,奴婢带王妃先下去吧,再这样操劳,王妃的身子受不住啊。”
谢承泽看过来,摆摆手:“王妃去歇一歇吧,有了什么消息,我会与你说的。”
沈嬷嬷伸手去扶林清贞,林清贞一边满身疲惫地站起来,一边制止住了想过来扶她的谢昭嵘:“仪华,有沈嬷嬷陪我回去便好,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谢昭嵘收回了手,抿了抿嘴目光有些黯然,但最后还是乖巧点头,“是,娘亲。”
……
林清贞一路紧绷着神经,终于进入屋中,她仓皇地抓着沈嬷嬷的手:“嬷嬷……会不会是他?会不会是他?他容不下我的九儿?”
在任何人看来,韩羽的说辞都太过荒唐,甚至谢承泽根本就没信,而林清贞却觉得那有可能是真的。
“除了他,还有人会特意针对九儿吗……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沈嬷嬷心酸地揽着林清贞的肩膀,“王妃别这样说,他……他不会的,他定是不舍得伤害郡主的。再说,我们郡主吉人自有天相,这样招人疼的宝贝疙瘩,老天不会这么早把她收走的。王妃,郡主绝不会有事的,您也要顾念自己的身体啊。”
林清贞却惨然一笑,“我有今日,许是莫老将军在天有灵,在报复我吧。只是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该遭报应的人,应该是我啊……”
沈嬷嬷心疼地揽紧了林清贞瘦弱的肩膀,良久无言。
……
第二天一早,尹思宁早早过来自觉地来给谢欢兮鞍前马后,尽自己作为小弟的本分:“老大,你写什么呢?用不用我帮你写?”
谢欢兮一边吹干墨迹,一边回道:“不用,我都写完了。写给我娘亲的,报个平安,她现在肯定很担心我。”
“哎?”尹思宁搞不懂了,“你不回你爹娘那里去吗?为什么要给家里写信?”
谢欢兮跟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最后把信装进信封,“你看,我现在这么麻烦,最好还是自己去漠洲荆川,到时再与家人们汇合。”
尹思宁呆滞了一会,抓抓头发,“不是……老大,你这个剧情也跑纲的太离谱了吧?这怎么还去漠洲荆川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这还有几年就该交卷了啊?”
谢欢兮瞪他一眼,“急什么?这不还有好几年呢嘛,回去的机会肯定会有的,皇上都下旨了,那就到那再想办法呗。”
也对。反正他跟着老大走,有口汤喝就成,没有也无所谓,反正他就是个捡漏的。尹思宁特别看得开,转眼就不在意了,“那你这信要怎么送?用不用我帮你跑腿?”
这个还没想好,信是要交到她娘亲手上的,贸然让尹思宁去送,在这种自己被掳走的关头,只怕他送不进,还会被当作可疑人士抓起来。再说,还想让他领路去漠洲荆川呢。
“我再想想办法,”谢欢兮把信放好,“实在没主意了再让你去,我先去看看小煜哥。”
……
侯大夫收回手,摇头叹道:“你这体质可真不错,恢复起来倒是快,就是可惜了……”可惜什么,他没再说,只是责备地瞪了游归煜一眼。
他是医者仁心,游归煜心中明白:“多谢您,若日后有机会,我定会报答。”
“哼,不用,你指不定还活不过我,”侯大夫没什么好脸色,多看一眼这年轻人他都觉得惋惜。他一边写方子,一边皱着眉,“我再多嘴一句,你别不爱听。你有这样破釜沉舟的举动,以后也没有长久日子,还是别招惹了人家姑娘,平白无故地为你蹉跎一生。”
游归煜一愣,这侯大夫原来是误会了,他想也没想连忙解释:“侯大夫,与我同行的那位姑娘她不是……”
“拉倒吧,拉倒吧,”侯大夫不耐烦地摆摆手,“我都多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毛头小子,不知好歹。”
游归煜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算了,侯大夫看见自己就生气,由得他说吧。
他从来没想过去招惹一个姑娘。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他都不愿意让一个娇柔可爱花朵一般的姑娘,来与他分担身上背负着的沉重包袱。
在无穷无尽的、一本又一本的书中逃避现实,是他为自己一眼望到头的孤独人生,选择的最好的归宿。
“小煜哥!咦?侯大夫也在呀。”
游归煜兀自想的出神,忽然耳边就传来了谢欢兮清脆娇软的声音,可爱的让人一听见就忍不住弯了嘴角。
他忍不住抬头向她看去。
谢欢兮却没过来,而是先走过去看侯大夫写方子,一脸殷切地询问:“侯大夫,小煜哥的伤怎么样了?不会留下什么隐疾吧?他还有手足筋脉的旧伤未愈,这要不要紧啊?”
侯大夫笔一顿,掀了掀眼皮看她,额头上都撑出来几道抬头纹,目光里似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好多了,你自己去看看去。你这个……兄长,对身体保养很有一套的,你不用这么担心他。”
是吗?小煜哥很会保养身体吗?他有这么乖?谢欢兮觉得游归煜看起来不像,一边琢磨着走过去狐疑地瞅了瞅游归煜:“小煜哥,侯大夫夸你了啊。”
游归煜笑了:“嗯,我听见了。”
谢欢兮一点也不避讳,伸手去探了一下游归煜的额头,“小煜哥你退烧了哎,你后背的伤怎么样?是不是还很疼呀?”
她语气里的惊喜显而易见,仿佛他退了烧这样的小事,是一件多么重要的、值得令人欢欣雀跃的事一样。
游归煜轻轻地摇了摇头,温声说:“不疼。”
嘶……自己真是猪头,问的个什么蠢问题,小煜哥什么时候抱病喊痛过?他伤成那样,又怎么可能不疼呢?
谢欢兮心里劈头盖脸地骂自己,面上装作凶巴巴的样子,实际上语气又温又软:“不许骗我!有什么事都要与我说的,如果被我发现你默默忍痛自己扛了,我就罚你啦!”
她就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又嚣张又贴心,游归煜面色柔和极了,好奇地反问:“那你会罚我什么?”
谢欢兮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要打算明知故犯?料定本郡主不舍得罚你?”
游归煜抿唇笑了,从容配合,“属下不敢。”
“哈哈哈……”谢欢兮撑不住笑了,也不装着摆架子了,“看你好不容易好奇一次我就告诉你吧,你要是犯了错,我就罚你——跟我学跳舞!学完跳给我看,哈哈哈哈……狠不狠?”
游归煜摇头失笑,他真是没见过有这么多新奇鬼点子的姑娘。
谢欢兮还是乐不可支:“噗……哈哈哈……这个惩罚真是妙的很,小煜哥,如果你见过韩羽跳舞你就知道了哈哈哈……”
她笑了半天,忽然正色道,“不过,我虽然很想看你跳舞,但是你不许明知故犯。不然我不仅会让你跳舞,还会非常非常不高兴的!”
“我知道了,”游归煜静静地看着她,“九儿,你教过韩侍卫跳舞吗?”
他一时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忽然一下子,胸腔处涌上来的,好似是一种奇怪又莫名的、前所未有的沉闷感。
一听他问,谢欢兮又有点想笑了:“……教过教过,他一开始总是犯错,你看他现在好多了,以前动不动就跪下认错认罚的。”哪有小煜哥好啊,从来不会自轻自贱,让叫九儿,推辞两次便乖乖叫了,相处起来舒服极了。
她偏头想了想,笑盈盈地道:“你问这个,是不是挺想跟我学跳舞的?要是这样,等你伤好了我就教你没问题的!哈哈哈……”
她笑的实在太明艳太耀眼了,游归煜一个恍神,像是被夺走了思绪,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刮了一下谢欢兮的鼻尖。
反应过来后,他顿时有点不知所措——我怎么了?我还记得自己来这里是要干什么的吗?
谢欢兮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说什么,游归煜就轻咳了两声打破了这有点微妙的氛围:“九儿,我们今日就出发吧,你给王妃的信写好了吗?”
他们迟早会走,在一个地方停留越久越麻烦,只有动起来,才能随时机变,更好的隐藏自己。再说,他们若一直在这里不走,也怕会给这里的居民带来无妄之灾。
谢欢兮眉心微蹙:“今天就走?不用这么着急吧小煜哥,你的伤还没好,再休养一段日子吧。再说,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把信送到我娘手里呢。”
“我没事的,别担心,”游归煜低声道,“你把信留在此处便可,我留了记号,王爷的手下只要细心些,定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