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当当当当,掉马甲啦!

迟摘玉大发慈悲地解密,压低声音道:“你爹不是要改朝换代吗?他这两日拼命拉拢的那位赵将军,昔日是你外祖父的学生,也是我爹的一位好友。今天可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爹请我来帮着做说客的。”

谢欢兮知道自己老爹这些年在逐梦路上勤勤恳恳,不忘初心,但听到他做的事仍然会觉得叹为观止:“我爹这人怎么这么荒唐?让我娘利用当年的师兄妹情谊来为他拉拢人脉?他也不想想我娘多烦他?而且还能把你也扯进来?哎——你也是个笨的,竟然还答应了。”

迟摘玉一挑眉道:“你爹把我当做内定女婿,亲亲热热地把我看作半个儿子,我怎么好意思不答应?”

看吧,没聊两句正事儿,迟摘玉便又开始扯的没边儿。谢欢兮早已经习惯了:“我三姐四姐倒是与你年龄相配,你放心,若是你真做了我姐夫,咱们的联盟就更稳固了。等我功成名就了,保准让你飞黄腾达。”

谢欢兮心里美滋滋的,若是自家小奴隶最后当上了皇帝,自己做他的皇后还不是轻轻松松?接着再提拔迟摘玉为天子近臣,害,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她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看,合作就是双赢。

迟摘玉却似乎没有刚才那般好兴致了,睨着她笑道:“欢欢,你三姐四姐可都是庶女。”

谢欢兮“嘶”了一声,失笑道,“不是吧迟摘玉?你还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啊?原书土著们看重嫡庶也就罢了,你也来分这么清楚?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在这废话了。”她说着站起身,脚步轻快地朝外走去,好像一只轻盈的黄鹂鸟,任谁也抓不住她。

迟摘玉一怔:“你做什么去?”

谢欢兮回头冲他一笑,“自然是去看我的小奴隶客户呀。”

……

谢欢兮一进院子,正好看到两位府医从游归煜的房间中出来。她连忙走上去关心地问道:“他身体怎么样了?那些伤要不要紧?他筋脉断过,如今可好治吗?”

两位府医对视一眼,迅速的交换换了起眼神色来——

——看吧,乐安郡主果然对这个奴隶上心的很!幸好我们对他还算恭敬,没有因为他这身份而轻视了他。

——那当然,咱们哥俩可都不是没眼力见儿的人!

谢欢兮站在一旁,看着两位府医眉来眼去看得一头雾水,实在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他的伤很要紧?耽搁太久了难以医治吗?二位千万不要考虑他的身份问题,无论什么珍贵药材都尽管用便是。”

其中一位府医终于回过神来,拱手恭敬地答道:“郡主别太挂心,这位……呃……”他有点卡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奴才不是奴才,主子不是主子的年轻人。

“王公子。”看出府医纠结,谢欢兮随口提醒道。

“哦,王公子。他身上有一些积年刑伤,不曾妥善地用药医治过。这肌肤日后免不了会留疤,以后遇到阴雨时节,也免不得痛痒难忍。不过,慢慢调理应当会是好转的。”

另一位府医接口道:“郡主,现在最要紧的是他筋脉之伤,乃是利器斩断。如今只是勉强接上,并且接口不好,还是有些不良于行,”他顿了顿,“不过这位王公子内力极劲,加之体魄尚可,慢慢治疗,定有痊愈一日。”

谢欢兮了解了个大概,心里有数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辛苦二位。麻烦二位一定要精心照看他,千万不容有失。”她交代过后,便推门进了游归煜的屋子。

游归煜正靠坐在床上,失神地思索着什么。见谢欢兮推门进来,他微微启唇道:“乐安郡主。”

谢欢兮怕他不适应,想调节气氛让他放松下来,便展颜笑道:“谁让你叫我郡主?你怎么不唤我小张?”她那一张笑脸,如同厚重乌云散去后,从晴朗天上投射下来的日光。任谁见了,都不由自主地会散取心中的一些阴霾。

游归煜果然微笑了:“叫你小张,实在于礼不合。”

谢欢兮坐在床沿上,含笑望着他:“你对我知根知底,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这样才是于礼不合呢。小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的姓名呀?”

如果面前这人是谢欢兮的话,游归煜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动了动唇,正要脱口而出。忽然屋门被敲响了——

“欢欢,我可以进来吗?”

谢欢兮疑惑地嘀咕道:“迟摘玉怎么过来了?”她毕竟是一位现代少女,十分富有人道主义精神,转头看着游归煜问道:“门外的是迟小侯爷,你可方便让他进来?”

游归煜微微睁大了眸子,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温声道:“当然可以。”

而后谢欢兮扬声道,“你进来吧。”

迟摘玉慢慢踱步进来,一副风流倜傥的做派。却没看谢欢兮,而是紧盯着游归煜看。

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游归煜,笑道:“你可是昨晚太过憔悴了?今日颜色比起之前,可谓是风华绝代姿容无双啊。”

这话谢欢兮听得一耳朵别扭,好像有点似夸实贬的意思,她扭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表哥你是不是嫉妒人家?”

迟摘玉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道:“嫉妒?他有什么好值得我嫉妒的?”

这两人斗着嘴,游归煜在一旁没有出声。从迟摘玉一进来,他看了一眼这人样貌后,慢慢地思索着他为数不多的记忆。

他来到这里,见到的人着实是很少的,也许都比不得一个人一天见的人多。八年的时间,大多数人都见了万千世事和形形色色的人。可他前五年昏迷,后三年的生活中也只有莫擎一个人罢了。唯一见得多的。只是刚来的那一段日子。

最终游归煜的记忆点停留到了一个糖人儿铺子前——那个始终眉目含笑的风流少年,与他下意识去摸烟的动作,在他的脑海中清晰炸开。

而这边的迟摘玉,虽然在与谢欢兮斗嘴,但他总觉得自己对于游归煜,始终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他脑子极聪明,过目不忘,天生就是吃这行儿的料。别的也就罢了,游归煜这张脸实在太出色了,令人见之难忘——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没说两句谢欢兮便开始嫌迟摘玉烦了:“你不是被我爹叫来的吗?快去办你的正事吧。”她冲他扭过脸,用口型无声的对迟摘玉说:不要耽误我和客户搞好关系!

迟摘玉哼哼两声,十分不屑地转头就走。当他正跨过门槛时,却猝不及防的刹住了脚。而后,迟摘玉回过身来,再次慢慢走到病床前微笑道:“对了,我颇通医术,可否让我给你把一把脉?”

谢欢兮百思不得其解,迟摘玉跟游归煜献什么殷勤?她捏着下巴道:“我说迟表哥,我家府医刚离开,不劳您大驾了。而且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不知你竟然颇通医术?”

迟摘玉不咸不淡地扔了一句:“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然而他眼睛却没动,依旧是盯着游归煜的脸看。

游归煜的表情不见丝毫异样,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伸出手来。

迟摘玉低头看了一眼,道:“左手。”

谢欢兮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啧啧称奇:“不是?这什么医术?左手右手还有分别?”

游归煜伸出微蜷的左手,手心向上,缓缓地打开了掌心。

迟摘玉双指并拢,装模作样地搭上游归煜的脉搏。看似在把脉,实际上眼睛却盯着游归煜的手心看,神情还颇为严肃。谢欢兮难得见迟摘玉如此煞有其事,心中涌出两份好奇,也凑上去看。

只见游归煜的手心布满了可怖的伤痕,似乎是被烙铁烙过。那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全部一团乱,令人看得直想叹气。

迟摘玉默默地收回手去,一言不发,眉宇间似有不定之意。谢欢兮讨嫌地凑过去,贼兮兮地问:“哎,迟神医,你把出什么了?”

迟摘玉看了谢欢兮一眼,摇头晃脑装作老学究的样子:“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

谢欢兮一脸嫌弃,“你是把脉还是看手相?要是没事儿,就快出去出去。”天天啥也不干,就知道耽误事。

终于把烦人的迟摘玉赶走了,谢欢兮关好了门。善解人意地对游归煜笑道:“你若是喜欢安静,不愿被人打扰,我便吩咐下去,除府医外没人会进来打扰你的。”

游归煜微微蹙眉,脸上不由得显露了些茫然之色。他实在不知谢欢兮为何要对他这般好——他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谢欢兮对他的种种好,在他看来,既没道理又没逻辑。

“什么?我有什么目的?”游归煜恍然间听到谢欢兮的反问才惊觉,自己竟不小心喃喃出声。

他见谢欢兮一只纤长的食指点着下巴,灵气的眼眸一转便是一句诱哄:“呐,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告诉你我有什么目的。”

游归煜本来也没想再瞒她,然而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前,他竟带了一些微微的紧张。这仿佛是一种拆礼物之前的心情,带着一丝小小的期待与不确定——她可还会记得自己?

他低声说道:“我叫游归煜。”说完,他抬眼向谢欢兮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