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湖里有个,什么东西!

听谢欢兮说要跳湖,念香脸色白了一白,慌乱地说:“郡主,这湖这么大,太危险了,我怎么保护你啊?”

谢欢兮拉着念香往湖边且战且退,毫不迟疑地说:“没关系,我也会水,不会有事的。跳下去还有希望,留这只能任她宰割!”

说完她们已经离湖边仅一步之遥,谢欢兮毫不犹豫地拉着念香跳了下去。

谢欢兮对自己的水性还是很有自信的,本来她从小就学了游泳,拿过全区少儿游泳比赛的冠军,逢人吹嘘自己练的是童子功;考了大学以后她心系架空方向,六大必修课就包括武学、琴艺、诗书、墨画、骑马和游泳。

并且这个游泳课,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游泳,不用穿美好而性感泳衣,也不用带勒紧头皮的泳帽和扣眼睛的泳镜,而是穿着正常的古代服饰,在学校后面那一大片人工湖中,充满了沉浸式和带入感的学习。

所以说,谢欢兮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很笃定自己一定能和念香从白衣蒙面女手中逃脱。

然而一下水,谢欢兮却感到了不对劲。

白衣蒙面女虽然确实没跟过来,但这水流却大有问题——流动没有定向,即便水底有暗流,也不会这般的毫无章法没有规律,倒像是一只神来之手,在水下将这一湖水搅得天翻地覆。

谢欢兮心中一咯噔:这水下流动似乎是人为,并且是个武功高手。什么人会躲在太子府中的湖里?莫非是和白衣蒙面女一伙的?

我靠,顺风顺水这么些年,该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倒霉吧?老天爷要我靠运气,我偏要靠能力,所以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吗?

忽然水流更加混乱,冲击之大不亚于一阵疾风,谢欢兮和念香的手本是紧紧握着,可水中阻力太多,一股暗流涌来,竟冲开了她们的交握的双手,两人瞬间就远了几尺。

谢欢兮立刻朝着念香的方向游过去,可水中乱流不停,谢欢兮打了几个转就骤然失了方向。

这事简直诡异极了,谢欢兮强迫自己屏住气,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一边朝着大概的方向游,一边暗暗告诫自己:没事别慌,没事别慌——

一只冰凉的手倏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谢欢兮心中一突,下意识想惊呼,却猝不及防地呛了两口水,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那只手扯住她往下拖去,力道大的惊人。水流瞬间倒灌入鼻腔,谢欢兮这回是结结实实地狠狠呛了一大口水,脑壳都难受地隐隐作痛。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谢欢兮不合时宜地想着:太子府果真危机四伏,那杀千刀的迟摘玉,他妹的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无敌乌鸦嘴!

……

太子迎亲回来,一套成亲礼下来,刚刚将新娘送入洞房,府中此刻热闹又忙碌,林清贞四下望了一圈,低声问道:“仪华,九儿跑哪去了?有没有与你说?”

娘亲向来都是唤自己的封号,从不亲热地叫自己的名字,谢昭嵘低声答道:“九儿没说,娘亲,我这就派人去寻她。”

林清贞点了点头:“寻回来,就让她老实待在你身边,别四处乱跑了。还有盛儿,刚才还在这,这会儿怎么也不见了?”

谢昭嵘立刻微笑道:“娘亲别担心,大哥刚才是看见迟表哥,过去去找他玩了,我知道的。”

林清贞一听是迟摘玉,登时放下心来,一放松,便不由自主地顺着往下想去。

她一开始本是为大女儿看中了迟摘玉,家境年龄正合适,人也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只是她曾暗示过两次,迟摘玉那人精似的孩子竟当做没听懂,她知迟摘玉更亲近小女儿,但两人年岁差的有些大,林清贞便有些犹豫,怕耽误了迟摘玉的姻缘,便没再提了。

但如今迟摘玉也二十岁了,却还没定亲,他不定亲就算了,九儿也快要及笄了,却也不见他来向自己提亲。在她心里,两个孩子感情好是有目共睹的,她是十分希望把小女儿嫁给迟摘玉的。

林清贞默默地想着:挑个时间,应该好好探探摘玉这孩子的心思,若是无意,也该给九儿寻一门好亲事了。

……

“迟表哥,迟表哥,你到底干什么去啊?”谢盛双手合十搓来搓去,“拜托拜托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特别特别好奇!”

迟摘玉无奈地望着谢盛,将食指抵在嘴唇:“这事不能与你说,你赶快回去。宴厅里有美酒佳肴,还有歌舞美人,哪样不比在外面吹冷风强?”

谢盛哪里肯听,孩子似的不依不饶:“迟表哥,你与我一说,我立刻就回去了,可是不知道的话我就浑身发痒。”

他转了转眼珠,神秘兮兮地凑到迟摘玉耳边,“迟表哥,我看见太子从洞房出来,去宴厅之前,先和站在廊下的你说了几句,你才往这边走的,太子是不是给了你什么神秘任务?”

迟摘玉似乎凝滞了一瞬,才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看见太子与我说话了?”

谢盛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

迟摘玉不说话了,谢盛本是抓心挠肝地等着,忽然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发冷,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催促道:“迟表哥,求求你告诉我一下吧,就一下,一小下,我好赶快回去了!”

迟摘玉静静地看了谢盛一眼,迟疑了片刻,忽然笑了:“好吧,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告诉旁人。”

“九儿也不能说吗?”

“不能。”迟摘玉斩钉截铁地道。

“好好好。”谢盛满口答应,这样的秘密才有意思,他俩只需一个眼神,这秘密就只有彼此心知肚明,这么一想,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优越感。

迟摘玉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的湖问:“看见那个湖没有?”

此刻天色已暗,月色下的湖面清冷平静,带着粼粼的碎光,景色倒是极美。谢盛看了一眼,马上进入状态,悄声说:“看见了。”

迟摘玉低声道:“这湖里有一只丧心病狂的女水鬼,今晚打算要抢亲的,太子殿下派我来捉拿她。”

谢盛一向最怕鬼神,闻言大惊失色,吓得脸色惨白,抖着声音问:“那……那可如何是好?迟表哥你、你能打得过这水鬼吗?会不会有危险?”

“当然会有危险,”迟摘玉道,“之所以告诉你,是想着若我死了,好歹有人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但是若我活着回来,表弟可千万不能与任何人说了,多一人知道,我便少一年阳寿。”

谢盛差点飚出眼泪:“那、那你告诉了我,岂不是、岂不是已经少了一年的阳寿?!”

迟摘玉笑着承认:“所以表弟可千万别说出去。”

谢盛立刻把嘴捂得紧紧的,仿佛不这样做,有什么话会自己从嘴里跑出来一般:“我不说我不说,我绝对不会说!迟表哥,你……你小心一点啊,我……我要回去了。”

迟摘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快回去吧,此处太过危险了。”

谢盛早在听见“水鬼”而字时就想脚底抹油了,这里多待一刻他都害怕,匆匆嘱咐了两句前言不搭后语的祝福,便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一走,迟摘玉立刻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往前走了一段,到了一个偏僻荒凉的小院子里,上前一看发现屋门竟是虚掩的。他微微一笑,仍是抬手敲了敲。

“请进。”门内传来一声婉转动人的女声。

迟摘玉推门进去,拱手一礼:“在下受太子殿下之托,前来带怀颜姑娘离开。”

怀颜抬头,单看她下半张脸,可以看出是个极美的佳人,只可惜这好容颜却被空洞坏烂的右眼破坏了。她坐在椅子上,食指不轻不重地敲着桌面:“难道不是受太子之托,来除女水鬼的?”

迟摘玉心知她武功高,耳力极佳,便是一笑:“姑娘别往心里去,我不过是为了把闲杂人等打发了。”

“你这样说,就保证安全吗?”怀颜人托着腮,歪头看着迟摘玉,语气仿佛少女般天真,“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呢?”

迟摘玉似是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般赞许着点了点头:“不错,此法的确甚好,我脑子着实愚笨,多谢姑娘提点。”

怀颜叹了口气:“你哪里是愚笨,你是太聪明了。”

见迟摘玉不说话了,怀颜又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京郊一处别院,太子殿下在那里留了人,很安全。”迟摘玉缓缓说道。

怀颜忽地冷冷一笑,沉声说道:“我倒觉得,我对太子府底下的天断堂更感兴趣。”

迟摘玉不慌不忙地温声回道:“太子殿下护你心切,姑娘还是别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好意,天断堂阴冷森寒,姑娘如何能待。”

“你果然知道天断,太子竟对你有如此信任,”怀颜瞥了他一眼,轻声问,“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不早,”迟摘玉道,“前年罢了。不过是我比旁人勤快些,才得了太子殿下些许青眼。”

怀颜低低一笑:“那你曾经为他传递消息时,就没有怀疑过他?”

迟摘玉摸了摸鼻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带了两份真正的笑意:“我倒是留了点心思,都是从大街上随便拉一个老百姓帮我接消息的。互相谁也不知怎么回事,安全的很。”

怀颜点点头,似乎不愿与他再讨论下去,不容置喙地道:“我不会去什么京郊别院,我要去天断堂。”

迟摘玉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神色却并无动容:“莫姑娘,请你不要为难我。”

怀颜阴冷一笑,顿生几分邪气:“你最好不要叫我‘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