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多少年,后裔十二支早已繁衍成了错综复杂的脉络,可却从未听过?有神?兽吃人这回事?。
“师父,到底发生?什么了?”颂尹想?追问,但颂原讳莫如深。
看来事?情真的不简单。
到了晚间,颂原让战力微薄的女子都进屋将门拴上,而其余男子则在外守夜。
那东西选择从十一支旁系入手,又是在深山老林附近,必然是不敢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中,那么作为位置最为偏僻的颂氏十二支,成为目标的可能性?就更大。
颂尹和颂坚也被安排在东西两?位,毕竟他们的人手实在太少,老弱又居多,所?有能拉来的人都被算了进去。
颂歌想?跟着,却没人答应。
大家都不相信他的鸡崽子能对抗得了任何一只神?兽,毕竟连煤球和小花都能追着她的屁股跑。
他推了推被锁死的屋门,捧着安瑾禾坐到床边,一直睁眼坐到天亮。
一夜,风平浪静。
什么都没发生?。
甚至连山中爱随处乱窜的野兽都似乎消匿了踪迹。
天刚大亮,所?有人都被召集到前堂,颂原仔细清点了人数,的确未有任何异常。
难道昨日十一支旁系发声?的事?仅仅只是巧合?
就在他稍稍放松了些警惕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颂族长……不好了!又……又死人了……”
一名男子提着剑,坐在一头足有两?人高的棕熊后背上,神?色慌张,瞳孔放大,甚至连说话都在哆嗦。
颂原昨日在林外见过?他,连忙将他扶下来询问情况:“这次是谁?”
“樊长老……被害了。”男子似乎很是景仰口?中所?说之人,说着眼圈便红了,“昨夜我们都在一起,只有他一人在院外巡视。”
“可曾看到什么是何种神?兽所?为?”
“什么动静都没听见,长老一夜未归,大家察觉不对劲出去找时,才?发现他也已遇害。”
樊黎是此旁系中战力最强之人,所?以他们都会尊称其一声?长老,却没想?也会走得这般悄无声?息,看来颂原还是低估了此神?兽的本?事?。
“走,带我去看看。”他冷声?道。
“师父,咱们也一起跟过?去。”颂栗提议,“这神?兽如此厉害,咱们留在这儿也不过?是瓮中之鳖,不如与十一支一起,人多力量也大些。”
颂原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所?有人一起走,不要落单。”
颂歌回头,将竹篮带着鸡崽一起护在怀里,跟着众人一起往林外走去。
到林外山脚下,一座与颂前居差不多的小院坐落在绿树成荫的背水面,甚是不起眼。
方进门,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与林中清晰的草木香形成鲜明的对比,隐约还从院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再往里去,才?看见是一位年逾半百的妇人正趴着,泪眼婆娑地哭诉着什么,她跟前平躺着一具尸体,浑身浸在已发暗色的血液中,更可怕的是头颅已然不翼而飞。
随着颂歌走近,安瑾禾才?知?道为何他们未亲眼所?见便知?此人是被神?兽所?食。
他脖子上的断口?参差不齐,不似利刃伤,反而像是暴力撕扯所?致,在皱起的皮肤上甚至能看到几处牙印,透着深紫色的痕迹。
任谁看到这种场景都会心上一颤,更别提同?是这旁系内的亲属。
吃人只吃脑袋,导致这死状着实太过?触目惊心。
颂原凑近一看,果然与昨日那几人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虎啸,伴随着凌然而至的雷电,四名身着锦服之人缓缓走进门。
是成人礼那日方寰氏送来的四名门童,为首的正是召唤出號虎的方寰清秋。
看来樊氏也派人前去找了方寰氏,不过?看来他们并未太重视,竟只派了这么几个毫无战斗经验的人过?来查看。
少年没与任何人打?招呼,一进来便面无表情地走至尸体旁,伸手摸了地上滴落的血迹,凑到鼻前闻了闻:“的确有异味。”
随后他转身环顾一圈,眸中带着怀疑:“你们的神?兽都在何处?都叫到此处来吧。”
“你这是在怀疑我们?”樊氏之人面面相觑,顿时觉得颜面受挫,自然语气也有些不善。
“此处偏僻,此神?兽能多次避开众人视线伤人,必然是对地形格外熟悉。”
“你!”方才?去颂前居的男子见他无端猜测,顿时将剑横在身前,號虎一见顿时身子微微匍匐,朝他发出一声?怒吼,尾巴在地上抽得噼啪作响。
“樊安,不可对方寰氏无礼。”趴在地上的妇人拦住他,又对方寰清秋抱拳道,“昨夜我们都在一起,未曾有人走出去过?,不可能是自己人做的。”
“是啊,我们昨夜也都待在一起,你可别冤枉好人。”颂栗早就看不惯他这副狂妄自大的模样,也跟着说道。
方寰清秋站到两?人之间,抬手先后朝他们一指:“你们在一起没错,他们在一起也没错,但你们两?族各自为政,能保证对方之中无暗鬼吗?”
“这……”樊氏动作一顿,似乎被他说动,看向十二支的目光也有些不再信任。
“多说无益,今日在座所?有人都带上自己的神?兽,待在此处不得离开,我等四人在东西南北四位镇守,若是外人所?为也能保证大家的安全,若是内鬼所?为,这么多人都在,他只要有所?行动必会暴露无疑。”方寰清秋的口?吻并不是同?他们商量,更像是在命令,惹得颂栗几个很是不爽。
可在坤元净中,方寰氏所?言就是圣女的意思,无人敢随意违背。
樊氏空荡荡的庭院一下被塞得满满当当,黑背玄武太过?庞大,甚至只能蹲在门前的空地上,头与四肢缩进壳里,昏昏欲睡。
方寰清秋让其他其他三人分别坐阵东南西三方,自己则在距离他们最近的北方看守,號虎立于高处,昂着头向远处眺望。
直至太阳落山仍旧一切正常,看不出任何端倪。
林间静谧,众人屏息以待。
前两?日,人都是在夜间被害的。
许是因为精神?太过?紧张,庭院内将近二十号人,竟无一人有睡意,且不知?是否因为方寰清秋的一番话,十一支与十二支之间自然隔开一条小道,氛围也格外微妙。
时间过?得很慢,愈发使人焦躁。
直到三更天,才?渐渐有人坚持不住,背靠着院墙打?起盹来。
不知?为何,安瑾禾变成小鸡崽后体力差得很,到这个点后甚至能感?觉到眼皮子打?架,且睡在竹篮的棉布里格外不舒服,浑身刺得慌,就好像羽毛变成了细刺直往肉里扎,又像是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隐隐发热。
她找了找位置,怎么都不行,最后还是蹬着细腿跳到颂歌的肩上,挨着他的脖子伏下,凉飕飕的舒服许多。
颂歌竟与她十分有默契,原本?侧着的肩慢慢放平,正好供她趴着睡觉。
“轰隆——”
就在众人开始放松警惕时,却听见外头一阵闷雷般的异动,所?立的地面也跟着剧烈摇晃起来,一下将她惊醒。
这声?音听着很耳熟!
“爹,是黑背玄武。”颂歌眸子瞬间睁开,朝颂原的方位看去。
颂原也早已察觉不对劲,率先破门而出,众人紧随其后,庭院内顿时一阵骚乱。
黑如幕布的夜空中悬着轮孤月,将南方照得一片惨白?。
就在这略显诡异的月华之中,只见一座黑山似的沟壑在缓慢移动,每次脚落在地上都发出一声?巨响。
忽地,它高高仰起头,发出一声?悲鸣。
“清鹤!”背后,方寰氏唯一一名少女忽然惨叫道,众人回过?头去,才?见她冲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扶起一人。
可那人脑袋已经没了。
就在一片死寂之中,居然又有人被悄无声?息地咬死。
那脖子一圈猩红的血迹和撕扯的杂乱伤口?,与樊长老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方寰清秋随后而至,可几个人均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当即愣在原地。
“清鹤……”
“到底是谁!”少女几近崩溃,忍不住怒喝道。
號虎顿时跃至众人跟前,呲出獠牙喘着粗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们撕碎。
“我们都在屋内,根本?不可能动手。”颂原眉一皱,走出来挡在他们跟前。
“那他是怎么死的!”
“你们守在外面尚且没发现任何异常,我们又怎么会知?道。”颂栗不服气道。
两?方争吵不休,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烈,安瑾禾只觉周围聒噪异常,而她的身体也愈发热、愈发刺痛。
到最后竟无法忍受,只好抬起双翅,将脑袋埋进颂歌的怀中隔绝外界的吵闹声?。
就在众人乱成一锅粥之时,不知?是谁向天上一指,声?音不住颤抖:“不对……在……在那儿……”
他所?指的方向正好背着月光,能看到黑背玄武昂起头的硕大黑影,似群山般庞大。
而就在它的阵阵悲鸣之中,依稀可辨有颗突兀的圆形物体挂在它的口?中。
垂下的发丝剪影随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