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鲍广言充满期待的眼神下,边牧张开尖细的口吻,低声念出两个字:“越狱。”
他缀满柔顺长毛的犬耳不自觉地抖了抖,随后直挺挺地向上竖起,展示出自己坚定不移的决心来。
鲍广言惊恐地看向他,先?是冒出了一声尖锐响亮的气音,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压着嗓子问道:“被发现之?后,我们会不会死啊……?”
这个问题也是何迢迢所关心的。
她半转身子,回头问吧唧船长:“会不会死啊?”
吧唧船长的红眼睛死死地盯着铁栅栏处,又?轻轻收回来,沾了何迢迢一下。
“如果我说不会,你信嘛?”他十分?配合船舱里的氛围,一起压着嗓子说悄悄话。
何迢迢眨眨眼睛,状似天真无邪地回答道?:“我信。”
这一般人不应该是回答“不信”的嘛?吧唧船长压着眼皮瞧她。
片刻后,他似乎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货真价实的金主,只好捏着鼻子回答道?:“你是不是感觉我的脸上写着‘好人’两个字啊?”
何迢迢心下了然,很清晰敞亮地明白过来:真要是越了狱,下场必不会好到哪里去。
九成九是一个需要打上马赛克的镜头。
不过……她依旧把舌尖抵住上颚,细声细气地回答道?:“是啊。”
看着吧唧船长一脸吃屎的表情,何迢迢的心里乐开了花。她扭过头去,继续听来自鲍广言和边牧的“双人相声”。
老?实说,对于鲍广言提出的、“越狱之后,万一被捉住了,会不会死啊?”的问题,边牧显然是知道答案的。
既然极地海盗团可以做强做大,那想必就不是温柔善良的主,必定得有?雷霆手段才对。
为了服众,也为了减轻看守的压力,必定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但是,难道就真的要被困在这小小的铁栅栏后面?等着自己的家人付赎金?
边·原本就在刀尖上舔血·赚的钱都是从生死线上得来的·孤家寡人一个·穆穆第一个不愿意。
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么不怕死……而是他哪来的家人付赎金啊!
开什么玩笑啦!不可能有人付的!自己死定了啦!
他的跨星系交易干得好好的,凭什么要为一个“因为穷得叮当响而出名”的极地海盗团打工?
这简直是狗生耻辱!
想到这里,他勉勉强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恶狠狠地说道?:“死是肯定不会死的,你看这海盗团的穷样,绝对舍不得杀我们——最多……最多把我们卖去矿星打工!”
鲍广言虽然身世清白,工作正经,但是由于在某个危险地带的社区医院里,实习过那么一年,因此也不是没有?听说过“矿星”的大名。
他哭丧着脸,又?嚼几下自己的长尾巴,哀怨道:“还不如死了呢!”
边穆穆再次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死了就没机会翻盘了,活着总有希望啊小伙子。”
鲍广言哭唧唧道:“我感觉我到了矿星甚至都活不过一个晚上……”
边穆穆张开嘴,轻轻咬了咬雪豹的长尾巴,直把他咬得瞳孔缩成竖线,颤颤巍巍地问:“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边穆穆理直气壮道:“你这人废话忒多,我来帮你咬咬尾巴,缓解一下你的精神压力。现在,快点选择,要不要跟我走?”
说罢,直接就摆出了一副“再不说我就继续咬了哦”的模样。
鲍广言勉勉强强地低头,弯起长尾巴,抱在怀中:“好、好吧……反正我的父母也掏不起赎金。一、一定要活下来啊!”
几秒后,他又?嘟嘟囔囔地补充了一句:“其实,我感觉我们可以找何老?板帮忙啊?”
“什么老?板?何什么老?板?”边穆穆讽刺地看向他,“你的小老板人呢?这都被绑架了一天了,连个泡泡都没有?冒出来。光指望她,恐怕我们都得去矿星上啃铁矿了!”
何迢迢一阵心虚,却不知怎么的,选择贴着墙壁继续听。
转头一看,吧唧船长也听得津津有?味,小声兮兮地评价道:“嘻嘻,还嫌我的海盗团穷?到时候把他们全部扒光再放人!刚好还能多添几块抹布。”
何迢迢:“……”
你真的好穷!怎么连那两块破布都不放过啊!
鲍广言虽然对自己的老?板充满了信心,但是,她也确实没有出现。这一下,他立刻就被边穆穆的嘴说服了一半。
于是,他抱着尾巴,继续面无血色,声音尖细地问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边穆穆冷笑几声,取下自己的袖扣,弯折出一根尖细的铁丝:“就用这个……我来负责撬锁。等到冲出去后,咱俩一路杀出去!”
鲍广言哆哆嗦嗦地提醒边穆穆:“我、我没打过架!”
边穆穆第三次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他:“别逼逼叨叨了,大兄弟啊,你可是雪豹啊!能不能给豹科动物长点脸?”
他展开两只前爪,远远地朝左右张开:“你人长得比我大那——么多!结果胆子比我小那——么多!”
缩在角落的小雪豹委委屈屈:“可我是文明社会的雪豹啊……”
边穆穆气急败坏:“那我呢?难道我是不文明社会的边牧?”
鲍广言不住地点头,随后在看见边穆穆抓狂的脸色后,犹豫不决地换成了摇头。
边穆穆看着他的表现,终于垂头丧气地放下了爪子:“也罢……也罢!我教你怎么打架。到时候如果有?人想要靠近你,你就像发疯一样地狂甩脑袋,把对方当成你的尾巴,狠狠一口咬下去!”
他“嗷呜!喵呜!”,压着嗓子,胡乱地叫唤几下,直把脑袋甩成羊癫疯状。
周围的毛茸茸顿时又散得远了一些,企图逃离这位“狂犬病”患者的袭击范围。
只可惜,铁栅栏后的空间有限,容不得他们四处奔走逃散。
于是,便出现了“鲍广言和边穆穆周围空无一人,别的地方挨肩并足”的诡异景象。
“哎~别说啊!这只小边牧还挺强的嘛。你看……周围的大只小只通通都离他远远的,给他们两个留下了充裕的活动空间。”
吧唧船长越看越上头,最后居然生出了一些惺惺相惜的味道:“如果他愿意的话,真想让他来当我的船员啊……”
“先?等你赚够钱吧……”何迢迢阴嗖嗖地说风凉话,“你没发现你绑架来的路人都要比你有?钱嘛?”
吧唧船长蛮不在乎道?:“要是比我还穷,那我就洗手不干了。”
也有?道?理哈!
何迢迢转过头,继续津津有?味地欣赏起“双人相声组合”的表演来。
那一头,鲍广言和边穆穆的表演已经进入了高|潮部分。
细小的尖铁丝被插进锁孔里,七扭八扭地转动几圈。只听得“咔哒”一声,锁开了。
顿时,被关在铁栅栏后的众毛茸茸纷纷亮起眼睛,只是碍于边穆穆的淫|威,不敢擅自夺门而出。
边穆穆洋洋得意地背过身去,朝向鲍广言。
他浮夸地兜了一下手臂,虚虚地凭空划过一个大圈,好像是舞台剧演员落幕时的姿势那样,微微弯腰鞠躬。
“怎么样?这手本事没生疏吧?走了。”他沾沾自喜地把雪豹从角落里拉出来。
鲍广言更哆嗦了,颤抖地仿佛是一只开启了震动模式的手机。他的牙齿“哒哒哒”地打起寒战,四肢一动不动,努力扒拉着墙壁。
“不……不行!不行啊!你回头啊,快回头!”鲍广言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恐惧地呢喃道?。
边穆穆惊呆了:“这才几分?钟啊,怎么你的胆子又?小了好大的一圈!”
他使劲地想要把鲍广言从角落里扒拉出来,气血上头,甚至没有?发现铁栅栏后的细碎讨论声全部消失了,整个空间里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鲍广言全身冰凉,六神无主,挣扎着用气音喊:“别……真的,快点回头!快啊!你已经被发现了!”
我……已经被发现了?
边穆穆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手上的力气一松,鲍广言就像弹簧一样重新贴回角落里。
在被鲍广言提醒之?后,边穆穆也冷静了下来:
确实。原本的铁栅栏后虽然很安静,但是依旧能听见时有时无的细碎声响的;而如今,已经彻底的寂寥无声起来,就连苍蝇飞过的声音都能被清晰地听见。
不是吧?不是吧?自己有?那么倒霉?边穆穆瞳孔地震。
不过转眼间,他又?咬咬牙,低声说道:“你一个我一个,直接打出去?”
看守铁栅栏监狱的都是老弱病残,拼一拼未尝没有机会。
鲍广言瞅了瞅站在铁栅栏门外抱胸狞笑的吧唧船长,又?瞅了瞅吧唧船长身边笑得宛若魔鬼的神?秘女性,最后瞅了瞅眼前的边穆穆,委婉地表示了拒绝:“是吧唧船长和……和不知道谁。看上去有点像是保镖,反正不太好惹。”
边穆穆:“……”
这就是非裔吧……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开锁的时候来!
他面容扭曲数下,挣扎着转过身,直面自己的惨状——哪怕是完蛋,也要完蛋得光彩荣耀!
虽然逃是逃不出去了,但是能在被送去矿星之?前,咬掉吧唧船长的几簇毛,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他的眼中血丝乍现,拱起背来,准备进攻!
何迢迢一走出来,就直面了边穆穆变疯狗的过程。原本想要装神?弄鬼,糊弄几下的心情顿时就没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气沉丹田地喊道?:“鲍广言同学,你的老?板来接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我好像真的面了一家黑|店……”鲍广言哆哆嗦嗦地握住笔,写下今天的日记。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
雪豹要到下一章才能洗白白啦!这章还是得再脏兮兮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