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凝固住了。
在商谈正?事的俞子言朝着这?边看过来,林至也在心底连连感叹宋景转不过弯。俱乐部经理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都下意识心里一紧,担心江宁一个生气祸害了整个CDIC。
只有江宁好笑地勾了勾唇:“没意思。”
宋景松了口气,他脸上是?有遗憾的表情?,但更多是?担忧被化解后的庆幸。
哪知林至不长眼,为了缓和这?样的气氛对着江宁说:“小江总,我和你比吧。”
宋景陡然甩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林至接收到?宋景的视线,竟不由得有些心虚,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哪点。
林至这?一声终于让俞子言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闻言不赞同地看向江宁:“小江总……”
江宁手指敲了敲GTR的车窗,转身迎向众人的视线,欣然答应林至的邀请:“好啊。”
林至向江宁推荐跑车:“小江总,这?辆拉法挺适合你。”
拉法是?大红色,在月色下闪耀着昂贵的光辉,而今天江宁的妆容搭配的就是?烈焰般色号的口红。
俱乐部经理赶紧递上去车钥匙,顺势介绍拉法的性能:“6.3升V12自吸引擎,能爆发将近1000匹马力……”
俞子言叹口气,让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去给?江宁拿装备。
林至见?江宁打开车门便转身坐进之前和宋景赛车的那辆兰博基尼里。
江宁正?要坐进拉法驾驶位,忽然腰间?被一条手臂揽过,继而整个人被横抱起来。
鼻头撞上皂角清香。
宋景已?经抱着她大步离开,江宁也不闹,好笑地看着宋景坚毅的下颌线条:“俞子言会?报警的。”
“随便。”宋景语气很沉。
俞子言追上来挡在宋景面前:“放她下来。”
“让开。”宋景目光里已?经有火气了,他一直没作声的原因是?他以为俞子言会?劝江宁,但没想到?俞子言这?么助纣她。
“俞子言你让开。”江宁语气淡淡,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俞子言却看懂了江宁的眼神,宋景在犯贱。
宋景步子很大也很快,在俞子言犹豫的这?段时间?,越过他没走几步就带着江宁离开了赛道?。
江宁仰着头问:“要带我去哪?”
宋景没吭声了,最终,他把江宁带到?了自己更衣室。
放下江宁,他先是?关了门,尔后沉甸甸地看着打量四处环境的江宁:“非要这?样吗?”
“我哪样了?”江宁毫不畏惧地对上对方隐忍着火的目光。
“你有赛车执照?”宋景尽量不让自己语气暴躁,但没办法,他一想到?江宁以后还会?做这?么危险的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你知不知道?‘直线’有多危险?”
“你说得对,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江宁就像犯了错但下次还敢的坏学生,轻轻松松挑起宋景所有压制的怒火。
“江宁!”宋景几乎是?用吼的:“你可?以打我骂我,你怎么对我我他妈都没话说,但你拿自己的性命折磨我算他妈的怎么一回事!”
在这?震天的嘶吼声中,江宁面色淡然,只复杂地看了宋景一眼:“宋景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赢你而已?。”
她看不得宋景赢,所以要在宋景所擅长的领域将他击溃。就像针对松立时用的办法是?宋林立最擅长的上不得台面的算计,就像针对苏延洲用的办法是?苏延洲最擅长的颠倒黑白的龌龊诡计。
宋景不要命,她也不怕死,油门踩到?底她不是?没有胜率。
宋景瞬间?挫败,喉咙像是?被烙铁又烫又疼:“你会?赢。”
真?的和江宁比一次的话,他会?让着她。
“那就算我赢吧。”江宁笑了下忽而话锋一转:“那么你是?不是?该履行约定?了。”
按照他们以前定?下的约定?,谁赢了谁就可?以提一个要求,对方必须无条件满足。
“只要……”宋景喉结滚了一滚,声音沙哑:“对你无害,什么要求我都会?办到?。”
甚至根本?不需要这?个约定?,这?是?他欠江宁的。
“只要对我无害,什么要求都会?办到??”江宁双臂环抱,用一种明显不信的轻蔑口气说:“去杀了宋林立。”
宋景霎时噤声了,连呼吸都收紧了。
“做不到?对吗?”江宁早知道?这?种结果:“我们的宋大公子可?是?正?经人呢,跟仇人血乳/交融都做不到?,怎么可?能帮着让松立破产的仇人做这?种事。漂亮话也仅仅只是?漂亮,只有傻逼才会?信。”
说完江宁就要走。
手腕被宋景拽住,江宁没有转身,宋景也没有回头。
更衣室霎时安静了下来,空气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气氛。
过了很久,宋景说:“和你做,自始至终对我来说……”
他闭了闭眼,声线里透着一种自我嫌弃:“不是?折磨。”
时间?线瞬间?拉回到?前段时间?,江宁拉着他手覆上自己胸前时的那刻。
江宁问他,有反应吗?
有。
宋景洗了半个小时冷水澡才降下那股儿燥热和冲动。
他明明欠了江宁这?么多了,不配拿着‘纾解躁狂’的理由满足自己的欲望。
这?话落下,原本?就奇怪违和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江宁脸上一片漠然,眉眼间?沾了一丝冷意,就像她和宋景重逢的第?二天发现宋景喜欢着自己那样。
恶心,倒胃口。
她喜欢宋景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呢?满心满眼里都装着他,许下的生日愿望都是?祝愿宋景好的内容,而宋景呢,明明喜欢却自我嫌弃这?段感情?。
七年前的她有这?么脏吗?有不堪到?让宋景到?了不肯正?视自己心意的地步吗?
内心的火蹿了起来,她终于被宋景激怒。
“为什么不继续藏着这?个秘密?”江宁压抑着,以让自己不在宋景面前狼狈第?二次:“是?因为我现在有钱了是?吗?嫁豪门的梦不会?碎了是?吗?”
-阿宁,别做嫁豪门的梦,容易碎。
这?是?七年前分别时宋景留给?江宁的最后一句话。
旧事终于重提。
宋景难受得心脏要炸开,动了动嘴皮子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攥着江宁的手一点点松开,这?个过程就好像心里某处烧了起来,他找不到?可?以扑灭熊熊大火的水源,只能看着火焰把一切吞噬,最终只剩一堆灰烬。
他在这?堆灰烬里翻翻找找,终于知道?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他和江宁的关系。
“宋景,你有多喜欢我?”江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漠,目光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
藏着秘密被发现戳破,宋景浑身都像是?被凝固住了,他稍微喘息了一下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不敢撒谎:“很多,非常。”
说完,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是?一种任凭江宁嘲讽的颓丧态度。
“既然这?样……”江宁皮笑肉不笑:“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能去。”
“……”宋景眼神微动,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江宁笑容加深:“还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宋景死死盯着江宁,良久才说:“我哪里都不去。”
得到?这?句答复,江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宋景看着她。
江宁没有解释笑意的打算,唇边勾起浓稠的讥诮:“回家收拾一下吧,明天我会?派人来接你。”
说完这?句话,江宁打开门走了出去。
每次她与?宋景针锋相对,最后的结果总是?她轻飘飘几句话就能占据上风。
门开启后,终于有流动的空气涌入气氛早就坏掉的更衣室,室内光线明明暗暗。
宋景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明白江宁的意思。
江宁会?不受控制地伤害到?身边的人,俞子言也告诉过他,江宁会?担心伤害到?别人因此把在乎的人往外推,自己一个人过生活。
而现在江宁主动让宋景陪着她,是?什么意思,宋景比任何人都明白。
江宁不在乎他。
所以江宁根本?不担心她的言语刻薄和冲动行为会?伤害到?他。
半响,宋景终于从坏掉的空气里喘过气,继而自嘲地一笑,语气中有浓浓的无奈和心疼:“待在你身边也不是?折磨。”
是?弥补错误的机会?,更是?奖赐。
江宁回到?赛道?,众人还在原地等?着她。
俞子言立即走了上去,见?到?江宁情?绪还算平静后才松了口气,随后向江宁汇报车队冠名权的情?况:“小江总,林至这?边的意思是?……”
“俞子言。”江宁冷冰冰地打断:“你被解雇了。”
俞子言霎时噤声。
江宁看向林至这?边,他们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搞不清楚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江宁消失一趟再回来俞子言就被炒鱿鱼了。
江宁没有义务解答他们的疑问:“冠名的事我会?重新派人跟进,今天就到?这?里。”
说罢转身离开,人群立刻散开一个供她离开的通道?。
随着她的步伐,秀发裙角随风摇曳。
俞子言盯着江宁的背影看了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小江总。”俞子言追上江宁,一边跟着江宁的步伐走一边说:“我送您回去。”
“俞子言。”江宁停下脚步,不悦地抬头看着他:“我不是?说了吗?你被解雇了,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
俞子言一脸认真?:“我还没拿到?正?式的辞退信,所以我有义务送您回家。”
江宁没有吭声,只冷冰冰地看着他。
“江宁。”俞子言迎上她的视线,第?一次明面上和江宁唱反调:“作为朋友,让我送你回家。我手里还有SNN的股份,现在我被辞退,有必要和你商量股份的处置问题。”
“股份是?你的。”江宁烦躁地说:“你只是?被我开除岗位,你仍旧是?SNN的股东,享有SNN每年的盈利分红。”
俞子言终于叹了口气:“江宁,我接受且服从你的所有决定?。但是?我想知道?,我是?以什么角色被驱赶出你的生活?朋友,亲人还是?……”
“朋友。”江宁答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和拖泥带水:“也是?亲人。”
面前的人是?帮自己最多的人,为了不伤到?俞子言,她还记得补了一句:“是?重要的人。”
俞子言无奈:“既然这?样,你可?以问一问我的意愿吗?”
江宁看着他,良久,她说:“俞子言,你看着,三天之内宋景那把不可?一世的傲骨就会?被我全盘碾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