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安觉得,澹藴上次所言有人欲要杀她的事是真的,所以必须让她在她的视线里,可她有时候又觉得,澹藴只是单纯的想控制她,就像妙木师姐父亲那般,只当妙木是赚钱的傀儡,一步步的压榨,一步步逼迫,直到再也没有利用价值。
可是绥安对澹藴来说,又哪来的利用价值,没实力没钱,只是单纯的不准接近淮阳,不准走远,不准忤逆,她在想,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如此,给?她的未来都规划好,只能一板一眼去走那一条线。
“你最好别走远。”叶婷说道。
绥安笑了笑,转身就往府门外走去,无视身后跟着的叶婷。
若是澹藴可以再狠点,亲手了结她的小命,灭了她心中仅存的一丝养育恩情,那时,她就能毫无顾虑与她断义,从此各走天涯路。
在府中门口,绥安遇见澹藴和城主在说着什么,二人身后站着许多守卫,整装待发。
绥安随口问:“这是要干嘛?”
“城中有妖伤人,我?派人出去巡查一番。”城主解释一句。
“妖?”说来,妖与人结怨已久,妖伤人的事件屡屡都有发生,所以城门守得严谨,就是防妖入城。
城主点头:“不仅如此,城内各大药铺卖出的药,普通人吃了,都会发热长水泡,没有几日便死亡,可修士吃了,却又无甚事,叫我着实不知其因。”
绥安蹙眉:“难怪昨日会有那么多人闹,也不见城主出面,这件事,该不会和妖扯上关系吧?”
“就是不知,所以才得更加谨慎小心?。”城主神色颇为忧愁,“妖与人本就不太和睦,就怕此事与妖有关,那人妖之间,就避免不了一场大战啊!”
绥安闻言,倒是想到了妖王紫牡,她是恨人的,带着众妖袭击过斩魔宗,至此,也导致人越来越恨妖,人族数量庞大,可也只有顶尖的高手能够对抗,就在人族即将溃败,还是男主淮阳力挽狂澜救的人族,最后的结果就是妖夹着尾巴隐在林中,但凡出现在人的管辖地,不是被杀就是被奴役。
甚至为了让妖从世间消失,长辈都会语重心?长对后人说妖没有一个是好的,若遇见,必杀之。
“几位在府中且随意,我?先带人去城中巡视。”城主说完,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出了府。
“安儿这是要出府逛街?”
绥安淡淡瞥了一眼澹藴,没有回答,她跨出门槛,进入热闹的街道,听着摊主呦呵,可以让她的思绪稍微缓一缓。
她想要偷偷买件东西。
所以她总是有意无意待在一个摊位前?,她知道澹藴一直跟着,一旦发现对方靠近,她又立马去到别的摊位,看着好像是在避开澹藴一样。
“安儿这是生气了?”跟了几路,澹藴无奈叹息,走到她身边。
澹藴见绥安觑眼瞧了一下叶婷,心?中便知道是因为什么而生气,可她自己却又颇感无力,她无法述说,那红衣女子时时刻刻都在,她却又不知在哪里,如此小心?翼翼,不过是害怕忽然出现的红衣女子罢了。
绥安蹲在一个泥人摊位前?,上面的泥人被捏得惟妙惟肖,坐着的,哭笑的,拥抱的,这些东西,都是她在宗内没有见过的。
“拿着。”澹藴递给?她一个布偶。
布偶是用针线缝合出的一只猫仔,巴掌大小,很是可爱,只是这种玩物,多是用来哄孩子用的,澹藴却给她这,这是把她当做孩子了。
虽说绥安也算是澹藴的孩子,但二人毕竟无血缘,又隔了一层师生关系,这样被当?孩子对待,倒叫绥安心?中有点微妙。
“怎的,不喜欢?”澹藴见她迟迟不接,便又将布偶放回摊位,随手又拿了串糖葫芦递给?她,“那……吃这个。”
绥安:“……”这人,是准备了多少糖葫芦?
身后的叶婷极其惊讶。
她从小生长在宗内,几十年来虽和澹藴接触的不多,但也算是略有所了解,这人平日里好说话,并不会太为难别人,澹藴修为高,周身的气势令人生畏,从不会对人这般讨好。
这人向来杀伐果断,否则又怎能坐稳这宗主之位,尤其是前几日鞭打她,真是叫她差点断了命,好在她父亲连扇她数巴掌,一番求情?下来方才保住她的命。
至此,叶婷又对澹藴多了个映像——护崽,不过这种守护方式,却叫人也相当窒息,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派始终不曾改过。
如此顽固,想来日后也不会改。
叶婷同情?地看了一眼绥安。
绥安没有接过糖葫芦,一来,她还没消气,二来,她怕这一接,澹藴以后日日给她塞糖葫芦,可转眼,澹藴就将糖葫芦怼到她唇边,大有直接塞的架势。
唇边触碰到糖的粘稠冰冷,绥安下意识添了一下,很甜,甜到粘喉,却并不令人生厌,反而让她的心?情?稍作安抚。
张唇咬上一口。
糖粘得牙难受,一点点的酸涩将那浓浓的甜腻给掩盖些许,叫人胃口大开,绥安忍不住将唇上的甜腻都给舔了去。
红舌抹唇,留下一片光泽。
澹藴见状,眼眸一黯。
绥安接过糖葫芦,她瞥了一眼猫仔,心?想难得澹藴还会将她当做孩童哄着,也算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的证明,便顺手将其拿上。
她一手拿玩偶,一手拿糖葫芦,在街道上边逛边吃,视线一转,绥安差点将嘴里的糖葫芦给喷出。
澹藴竟手拿糖葫芦,还吃了两颗!
她的唇,还印有糖的红艳,似乎,就和绥安手中的糖葫芦一样,甜到令人舌尖酸涩,却还想多吃几口。
“怎的?”
冷淡的声音惊醒绥安,她甩了甩脑袋,将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的怪异想法给?抹去,问:“师尊上次买了多少的糖葫芦?”
“百串。”
“……呵呵,那师尊多吃点。”可别再给?她了,虽说糖葫芦的味道不错,但是百串就有点吓人了。
“恩。”澹藴并不喜欢吃这些谷物,只是方才见绥安吃得欢,便也想尝一尝,味道尚可。
只是百串着实有些多了。
澹藴将剩下的百串糖葫芦全给了叶婷,道:“莫要浪费粮食。”
叶婷僵笑着点头。
活该!
绥安一笑,忽然,她眉头一皱,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很熟悉,环顾四周,却都是行人。
她低头想了想,这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另外一个自己,应该是她的腰牌,之前?在淮阳身上也感觉到,但气息转眼一瞬就没了。
难道淮阳在附近?
绥安皱眉,疑惑不解,她朝那一瞬间消失的气息走过去探寻,澹藴见状,静静跟在她身后。
端详着她的背影,虽是纤细,却也有着坚韧不屈的一面,其实,若不是那自称是她姐姐的红衣女子对绥安虎视眈眈,澹藴也不至于用如此强硬的手段。
多日过去,月衣至今未有消息传来,想到这,澹藴又开始愁眉不舒,就连手中的糖葫芦都食之乏味。
绥安不知何时停下脚步,澹藴分神之际,差点撞上,好在她的反应敏捷,堪堪停在其身后,只是距离实在有些近,近到旁人看着还以为二人相拥着。
“没有?”绥安未曾寻到腰牌那丝感应,似乎被人为给屏蔽了去。
她皱眉,心?中不太确定腰牌是否被淮阳所得,若是被他拿了,为何不归还,他又想作甚。
这些,都令绥安倍感头疼。
她揉了揉眉心?,一转身,就狠狠撞上身后的澹藴,鼻尖磕中柔软的唇,却还是令她疼得倒抽一口气。
澹藴抿着唇,眼帘微阖。
绥安揉了揉鼻尖,目光哀怨,这人怎么不声不响站自己身后,只是那满满的碧焰果芬芳还带着淡淡的冰糖香,一嗅入,连喉咙都甜上了几分。
见澹藴的红唇色泽锃亮,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自己的鼻尖是撞上澹藴的唇,心?头莫名一跳,撇过头道:“你撞疼我了。”
“抱歉。”澹藴低头看了眼手中最后一颗糖葫芦,方才感觉乏味的甜腻不知为何又充满了诱人的香味。
“算了,不想逛了。”
即使是回到城主府,绥安的心?还是跳得很快,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盘腿坐在床上默念清心?诀,方才恢复了正常。
到了夜晚,绥安没什么心?情?吃饭,而是拿出了一个光滑的白石放在花瓶一角里,这个石头是光影石,可以用来记录十米内所发生的事情?,今日逛街的目的,就是悄悄买这个。
一块石头只能记录一晚。
东西藏好,她左右看看,确定瞧不出异常,转身躺在床上,伸了下懒腰,不再修炼,而是安心?睡去,等待这人自动送上门。
睡着后,绥安做了个梦。
澹藴的红唇咬下一个糖葫芦,贝齿染上丝红,浅笑嫣然,双眼含春,一手勾着绥安的后颈,稍稍用力。
就这么将糖葫芦送给?她,唇与唇,严密贴合,甜腻的糖葫芦却在二人唇间来回相送,不知多久化开了糖,撕咬开果子,酸涩的味道令二人食欲大开,相互争夺那已碎成渣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