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秋与段玉楼二人一路行至度平宗的?山脚下时,段玉楼凝视减近的?宗门,忽然收起了飞剑落地。
“怎么了?阿楼?”陆庭秋与他一同站在宗门的?入口处,似乎有些不?解他为何突然不?继续御剑而行了。
段玉楼眉间有几分郁色,想起一些不?怎么好的?往事,他将这些不?愉藏得很深,饶是陆庭秋也一时没看出来。
“没什么,只是想走路上去罢了,你若是觉得赶时间,便自己先走吧。”
陆庭秋怕他突然反悔,没有急着走,而是整了整衣袖,对他道:“我?陪你吧。”
“还怕我?骗你不?成?”段玉楼似乎笑了一下:“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出尔反尔之?人。”
陆庭秋摸摸鼻子,自辨道:“并非如此,我?只是怕阿楼自己一个人在下面遇到什么事情,要?是解决不?了我?还可以帮帮你。”
几千级的?台阶而已,能遇到什么事情,难道他还能脚滑从山阶上滚下去不?成。
若是他们真?的?对他有这份心,那早在以前又干嘛去了?
段玉楼不?置可否,毕竟心里早已对他们没了什么牵绊,又何来失望一说,只是觉得多余又可笑罢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从台阶漫步而上,段玉楼气息不?乱,有微风一直轻轻拂着他的?耳边,吹起一缕发?丝,段玉楼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身上,相?比于平时路人那样轻描淡写一扫而过时的?那种视线要?强烈许多,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段玉楼猛的?回头,目光定在了身后的?陆庭秋身上。
“嗯?为什么停下来了?”陆庭秋疑惑的?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段玉楼继续抬步往上:“就是想起一点让人不?太愉快的?人和事。”
陆庭秋从善如流的?问了一句:“是什么事?”
段玉楼没回答,脚步却快了些,好像要?摆脱什么一样。
两?人一路前往玄冰宫,到了结界处,陆庭秋止步在外面看着段玉楼的?背影没入结界里,毫无障碍的?顺着道路前往玄冰宫的?前殿。
他在结界前站了许久,终于在日暮之?前转身离去。
玄冰宫里异常寂静,段玉楼经过前殿,并没有看到人影,他顺着路继续走,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人。最后到达曾经与风越白居住的?寝殿时,他在门外止住了脚步。
他并不?想进?去。
然而临到门口,这似乎也由?不?得他了,里面传出一道声音:“既然在门口了,怎么不?进?来。”
段玉楼伸手推门而进?。
风越白坐在殿中央的?茶桌上,手里执着一方紫砂壶,“坐啊,阿楼。”
段玉楼于是在他的?对面入座。
“尝尝如何?茶叶是不?久前才供上来的?。”
段玉楼没动。
“阿楼,真?的?不?尝一口吗?”风越白轻叹一声,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袖口中露出的?手背到小臂上留着一些狰狞的?疤痕,与曾经那藤蔓钻出来的?伤口并无二致。
他故意?留下了这些疤,毕竟只要?心念一动,他身上的?任何伤口与创伤都能随时消失。
可惜对面的?人看起来并没有在意?他的?疤痕。
风越白放下茶杯:“看看我?,”待对方抬起头来,他温温一笑:“六年了,我?很想你。”
段玉楼伸手挪开面前的?茶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润喉,风越白见他唇间沾了水润,随手挥了下,两?人面前的?茶桌从一边自行挪开了,间隔没了,风越白背着手站起来,想附身去吻他的?嘴唇。
还没靠近就被一道无形阻隔打断了动作,段玉楼坐在原位上单手捏了一个诀,冷眼看着他。
“仙尊这是想做什么。”
风越白仿佛没瞧见他的?冷眼似的?,如实回答:“想亲你。”
“仙尊金尊玉贵的?恩赐,吾等鄙贱之?人消受不?起。”
“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风越白瞧起来有些疑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通过水镜看到莫摇花随时都能向?他的?小徒弟索吻时,胸中会升起一些尖锐的?酸胀和妒意?,而他每每想要?亲吻时得到的?却永远都是拒绝,这里面的?差别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不?喜欢看到莫摇花能亲吻段玉楼,而自己却不?行。
“阿楼,”风越白无视他的?屏障捉住了捏诀的?那只手:“不?要?拒绝我?。”
段玉楼皱眉,半晌见他没有松手的?打算,另一只手朝茶桌勾了一下,那支紫砂壶慢悠悠飘到他手中。
“放手。”段玉楼冷静道。
风越白没放。
段玉楼执着壶柄将壶口对准他的?手背上方,将滚烫的?茶水慢慢倾倒而出。
茶水落在风越白手背上时,段玉楼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抖了一下,却仍然没有松开。
【叮~虐心值+2%,当前虐心值:58%,望宿主再接再厉。】
茶水顺着风越白的?手背溅到段玉楼手上,烫出点点浅红的?痕迹,风越白徒然梦醒一般霍的?松了手,他自己的?手背已经被烫得通红一片,正在飞速愈合。
“阿楼,”风越白的?眼中有几分藏得很深的?哀色:“不?要?拒绝我?好吗?”
段玉楼五指轻轻一松,随着一声脆响,紫砂壶落地摔得碎片四处撒开。这是他的?回答。
【叮~虐心值+2%,当前虐心值:60%,请宿主继续努力。】
风越白转身在殿内踱步片刻,再抬头,神色则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阿楼你刚刚才回来,这一路上赶路想必累了,先休息一阵吧。”
他在话中加了言咒,段玉楼渐渐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他将身体往后微微一靠,似乎想找个支撑,随即立刻昏睡了过去,身体往一旁倾斜。
风越白及时过去将人接住,横抱起来,走向?了床榻。
将人放下去后他站在原地许久,不?知在想什么,随后才伸手覆在段玉楼的?心口上
,从怀中拿出一枚命牌,吊在了段玉楼的?身体上方,慢悠悠的?漂浮着。
命牌上期间又添一道裂痕,澄澈透明的?玉质里泛起丝丝黑色,幽幽的?在命牌周围漂浮。
风越白面色一变,捏了一个诀后并起两?指覆在段玉楼的?额头上,犹不?死心的?来回查探了一遍又一遍,泛起血丝的?一双眼睛钉在了段玉楼安静的?脸上。
暮色四合,玄冰宫里却没有半点烛火,好在他现?在已经可以在黑暗中视物,段玉楼下了床在暗色浓重中行走,似乎想往外而去。
“你要?去哪儿??”
黑暗里冷不?丁有人出声,段玉楼后退半步藏起了右手,眼神警惕的?望向?周围,那是一种准备攻击的?姿态。
迎面有一股冷到极点的?风慢慢吹来,他忽然发?觉自己在这一瞬间便动不?了了。
还是这样任人宰割,每当他稍有机会能喘一口气时,风越白总会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你依然是个被人捏在手心里的?废物。
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湿冷而缠绵,像一条蛰伏在黑暗里的?毒蛇,缓慢的?在他的?皮肤上爬行。
段玉楼脸上被碰过的?地方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看到了风越白的?一双眼睛,就在黑暗里注视着他,那只手往下轻抚,在触碰到喉结的?时候停了下来,五指往旁边摸索,慢慢的?收紧了力道。
“阿楼,”风越白在黑暗里靠近,赤红着一双眼睛,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重的?寒冰之?气,“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了他能甘愿做到这种地步吗?”
风越白是变异冰灵根,玄冰宫的?地下室里那极寒之?处都属于他的?修炼场地,但?显然段玉楼不?一定能受得住这股寒气。
他一哂:“仙尊所指为何事?”
风越白暴怒,段玉楼反问时无所谓的?态度难得激起了他的?怒火,让他几乎想要?就地将手里的?脖子拧断,一了百了,这样他也不?必总是受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折磨。
杀了他吧。
风越白红着眼眶想。
反正他也早已不?是你的?了。
杀了他吧,杀了他吧,只需要?你的?手轻轻用一下力,那些折磨你的?源头就会自己消失……
风越白的?手越收越紧,他将段玉楼推到了地上,耳边的?声音一直在不?断的?蛊惑他拧断手下的?脖子,只要?听到那轻轻的?一声脆响,一切都能结束了……
“呃……”
风越白猛的?醒过来一般看到段玉楼惨白发?青的?脸色,他惊吓似的?松开手怔了许久,将地上还在咳嗽的?人捞入怀中。
“别怕,别怕,”他眼里满是慌乱神色,“我?会救你的?,阿楼,你别怕……”
段玉楼推开他伏在地上咳嗽,风越白还想上前,听到段玉楼被他掐得嘶哑粗砺的?声音:“别过来,离我?远点。”
风越白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茫然与无措,只能缓下语气温声朝他道:“你别怕我?,我?只是想救你。”
段玉楼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看……你想杀我?才是真?的?。”
风越白嘴唇蠕动,却没办法出声辩解自己方才的?行为。
因为他刚刚确实动了杀心,段玉楼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阿楼,我?不?是……”
段玉楼没管他是不?是,翻过身来挪得离他远了些,背靠在椅边单手护着脖颈:“仙尊,能离我?远些么?我?怕你忽然发?疯又要?杀我?。”
他眼里现?在不?但?盛着冰冷与厌恶,还有浓浓的?戒备。
风越白被他的?目光钉在原地,两?人的?距离似乎无形中越来越远。
“好,好,我?……我?离你远些……”风越白堪称失魂一般离开了玄冰宫,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回来。
段玉楼独自在这玄冰宫里乐得自己一个人待着,只要?风越白不?出现?他就过得还不?错。但?是显然这种不?错的?日子并不?能持续太久,没几天在他醒后发?现?风越白又坐在他床边,用一种令人恶寒的?目光凝视着他。
“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管无离会被你压制在自己体内,”他低声道:“这件事,莫摇花知道吗?”
段玉楼往里侧偏离一点:“不?知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阿楼,”风越白望着他:“告诉我?好吗?”
段玉楼坐起来:“以交易为由?,以血作引子,把身体作为容器将管无离从他身上引走,于经脉百穴处上锁,这样他可以困在我?体内。”他望着窗外道:“在你们眼里管无离是杀不?死的?么?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风越白觉得自己的?手有点抖:“所以你做了什么?”
段玉楼单手支着下颌,窗外的?强光让他半眯起眼睛来:“我?将他同我?的?命格线连在了一起,我?一死,他也活不?了。”
然而一旦死亡,牵连命格,代价是他的?灵魂同管无离绑定在一起,被归入魔物剥离人道,死后没有进?入轮回的?资格,会被天道绞杀。
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你不?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风越白扶住额头,手背青筋暴起。
段玉楼确实不?行,但?宋本卿可以。
他没辩解,目光放在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风越白攥住他放在床上的?手,摊开对方的?手指,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他知道其实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问题,对段玉楼从故意?漠视到肆意?掌控,他的?卑劣与傲慢一直以来都在将段玉楼越推越远。明知莫摇花身上有管无离的?魂魄寄生却没有说出来,反而用这件事来刺激莫摇花致使他失控之?下被管无离抓住机会侵蚀心神,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太强的?目的?性,但?正是因为这种散漫游离的?无谓态度才会让他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甚至让因果牵连到段玉楼身上。
他该怎么办呢?
他要?怎么做,才能在越推越远的?道路上将这个人拉回来。
在风越白将脸埋下去后,两?人间的?氛围一时有些难得的?和谐,尽管这种和谐是因为风越白走入死路后的?无计可施。
“摇花真?的?比你好太多。”段玉楼淡淡开口,手掌抚上他侧边的?头发?,五指掺在发?间,让风越白恍惚有种两?人正在温存的?错觉。
“他的?感情与你并不?一样,从没有把我?当成一样属于谁的?东西,在他面前,我?是一个人。但?是在你们面前,我?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度平宗将我?养育长大,但?是并没有给过我?任何东西。”
“只有他给予我?所有的?平等,尊重和爱意?,所以我?会爱他。”
“而你不?能,仙尊。”
【叮~虐心值+15,当前虐心值:75%,请宿主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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