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欢脸色通红。
嚼碎的爆米花已经吞咽下去,甜味在嘴里散开:“你——”
顾风曜神色一怔,青年舌尖舔-舐过的一小块皮肤,莫名地?灼烧起来?,指尖稍微蜷缩,他面上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再度投喂青年。
只是这一次,顾千欢怎么都不肯张嘴了?:“看电影。”
其实他心里哪还有什么电影,目光落在荧幕上,大脑却在走神,看着一本正经。
顾风曜翘起唇角,不敢再逗他,怕把人惹恼,只有目光一直没移开,丝丝缕缕的情愫在空气?中挥发,即使顾千欢没看见,可他能感?觉到,指尖悄悄捏紧。
炙热的目光落在脸上,像是一场失控的大火,不知道要烧多久,是自?然熄灭还是人为泼灭。
顾千欢脑子里乱糟糟地?,不去想这些,舌尖磨着舌头,准备集中精神看电影。
电影切换,恐怖片的鬼怪叫人悚然一惊,更巧的是正迎面撞上一双血色眼瞳,顾千欢猛地?滞住,呼吸凝滞。
后排拔地?而起一声尖叫,像是连锁反应,又是几声尖叫,即使是这样?的烂片,忽然看见鬼图,也叫人受不了?。
嘈杂的人声响起,像是不忿又像是咒骂,一片喧嚣中,顾千欢垂下眸子,他的手被男人握在掌心,十指紧扣的那种,男人身?上的味道钻进鼻腔,他听见对方的声音:“欢欢,别怕。”
同时,一只手轻轻安抚他的僵硬的后背,他初时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不争气?地?软下身?体:“我……”他吸了?口气?:“我没事。”
顾风曜撇过青年的脸颊,对方浅色的瞳仁在微弱的光线下,绽开幽幽的光:“我知道,是我怕。”
他说着,不忘收紧手臂,大胆直接地?将人搂进怀里。
顾千欢:“……”
散场后,他们避开乌泱泱的人群,在某个暗处的角落,等着人流散开,顾千欢抱着大桶,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男人身?上,一点点含蓄又审视的目光。
这一切都被顾风曜记在心里,他一直在用余光悄悄看青年,他抱着纸桶的样?子,乖巧又听话?,软糯地?……像是橱窗里的放置的雪媚娘。
顾风曜喉结滚动,有些发渴。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一点一点地?移动,直到身?体将青年全?部挡住,顾千欢抬眸看他:“怎么——”
顾风曜低下头,指尖擦过他的脸颊,一丝丝黑色柔顺的头发,低哑的声音压进嫣红的唇瓣:“欢欢……”
他一只手揽着他的腰,一只手扣住他的脸颊,软软的唇瓣像是柔软的果冻,顾风曜吃过一次,又软又甜,他撬开青年唇舌,吃到甜甜的奶味儿。
闯入的侵-略者尝到了?甜头,愈发放肆,想要的也更多,似乎要连呼吸也一起掠夺。
顾千欢翘起的眼睫扫了?扫,在白玉般的脸上落下一片灰影,像是被一团火拥住,没有任何?逃离的能力,又莫名地?,不想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风曜松开手,顾千欢红着眉眼瞪他,无?端酿出几分?旖旎风光,在他狡辩前,青年伸出脚,照着他小腿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滚!”
他走得飞快,几次要把他甩开,奈何?一回头,男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顾千欢视线一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长街尾,整条长街立在男人身?后,耀眼的灯光点缀其上,连成一线,一面,一整片烂漫灯海。
远处时代广场前的音乐喷泉更是美轮美奂,几个滑旱冰的小孩子嬉笑着,晚风送来?街边小吃的烟火香味。
顾风曜不知从哪儿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红艳艳的山楂球,裹着一层发光的琉璃糖衣,撒满了?白芝麻,用半透明的糯米纸装着。
他举起手里的冰糖葫芦,在笑:“镜城特色冰糖葫芦,怕你吃不惯,特意去了?核,要吃吗?”
顾千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只剩下一个词——格格不入。
充满烟火味的红色糖葫芦被矜贵的男人拿在手里,好像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
顾千欢眨了?眨眼,恍若错觉。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串糖葫芦已经塞进手里,对上顾风曜的视线:“吃一颗。”
顾千欢拿着,有点无?措,实际上,他在国外长大,家乡是南方雾城,从来?没吃过,有点下不去口,难道要全?吞下吗?
顾风曜买的是最大串的糖葫芦,又大又饱满,顾千欢瞅瞅他,看看糖葫芦,啊呜一口咬掉,结果是两侧腮帮子都吃得鼓了?起来?,硬硬的玻璃糖在嘴里化开,舌头舔不了?,只能一点点吞咽。
一切发生得迅雷不及掩耳。
顾风曜反应过来?,嘴巴已经被彻底填满。
男人舌尖舔舐着上颚,眼眸幽深发暗,他看见欢欢雪白绵软的腮帮子被山楂球彻底撑开,鼓鼓的像是只花栗鼠,可爱得叫人想一口吞下。
“请问,您对于今年的九祈节有什么感?触吗?”记者突然出现,话?筒已经怼在顾千欢跟前,什么九祈节?他要说话?才想起,自?己嘴里还塞着东西,正对面是黑漆漆的镜头,青年瞳孔紧缩,简直社死现场。
顾风曜眼神闪了?闪,挡在顾千欢跟前,气?场大开:“抱歉,他是我朋友,现在不方便,有什么可以问我。”
看清他的样?貌后,记者黯然的视线骤然亮起,因为刚才顾风曜一直站在背光处,他只看见了?顾千欢。
虽然只是简单的外派任务,但谁不喜欢美人呢。
眼前这个帅哥也不错,就是有点叫人战战兢兢,旁边同时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明明天已经凉了?下来?,怎么他在不停擦汗,看起来?很热似得。
记者:“……”
冤枉,我那是吓的!!!
事后,本地?新?闻突然火了?一把,毕竟,两人身?份都不是秘密,长相又拔尖,一播出,虽然只有短短几秒,可也吸引了?不少?颜粉事业粉。
*
程言打开电视,双腿刚拆下绷带没多久,不方便动作,只能静养。房子里除了?他没有别人,静得渗人。
鬼使神差,程言打开电视机,一边倾身?去拿水壶,滚烫的热水倒进玻璃杯,蓄起一层白雾。
与此同时,电视机传出声音:
——抱歉,他是我朋友,现在不方便,有什么可以问我。
他下意识望去,顾风曜,以及——他身?后的顾千欢。
程言攥紧手指,只一眼便叫他脸色铁青,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之间,这样?的画面只维持了?几秒,他却深深记住了?。
滚烫的热水溢出杯子,撒在地?上,几滴溅上他的身?体,炙热得灼烧,程言动作一滞,水壶摔在地?上,开水泼在地?上,他溅上水的小腿肉眼可见地?泛滥起一大片潮红。
程言皱眉,他关掉电视,冷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似镇定,实际上已经在爆发边缘,愤怒于顾风曜的先一步,他和千欢的亲昵,没一帧都让他觉得刺眼至极,同时,程言可悲地?发现一个事实:他永远没可能。
千欢不爱他,任凭他怎么做。
他垂下头,遮住眼里翻涌的情绪,不多时,身?侧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后他静静听着:“好的,我会尽快安排好。”
“伤?我的伤已经好了?,我会完成任务,您放心。”
窗外凄微的风拂动帘幔,透出摇曳的天光,程言缓缓起身?,眼底的光一簇一簇熄灭。
他得不到的,宁愿毁掉它?,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
“刺啦——”
热油碰上带水的绿叶蔬菜,油花猖狂飞溅,他冷静地?盖上盖子,声音全?都闷在炒锅里,过了?几秒,顾风曜拿开盖子,热气?伴随着油花滚滚而出。
他快速翻炒几下,加入肉片,调料和水,一道色香味俱没有的芹菜炒肉出锅,摆在丰盛的菜色里,灰扑扑地?像是刚从矿场挖出来?的小可怜。
他看着抿紧嘴唇。
后悔。
顾千欢洗完澡出来?,濡湿的头发贴着白皙脸颊,一点透明水珠滴答流淌,沁进柔软修长的脖颈里。两人离得极近,顾风曜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冷香,有些沉醉。
顾千欢忽然嗅了?嗅,嗓音带着沐浴后的绵软低沉:“你动手做饭了?。”
他的目光落在灰扑扑的芹菜上,锁定目标后,筷子朝它?夹去,期间,顾风曜根本来?不及阻止,便见青年笑着抬头:“还不错。”
顾风曜跟着夹了?一筷子,肉太咸,芹菜有股糊味,他默默端起盘子:“我自?己吃吧。”
顾千欢看他一眼,像是控诉:“怎么,你想吃独食啊?连盘菜都不让我吃。”
顾风曜:“欢欢,不好吃。”
他已经死心,自?己就是个厨艺废,这盘失败品怎么都不会给青年吃。
顾千欢淡淡说道:“我们口味不一样?。”
最后,他还是只夹了?几筷子,大半盘都落进顾风曜嘴里,用完饭也才七点十几,顾千欢微微倾身?,敞开的白色领口直直撞进顾风曜眼底。
他移开了?眼。
攥紧指尖。
颈间一紧,顾千欢拽住他的领带,长长的灰蓝色的领带在他雪白纤细的指尖,轻轻摇晃:“刷完碗来?画室找我。”
明晃晃、赤-裸裸的暗示。
顾风曜想,他怎能拒绝。
大概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做完家务,顺带洗了?个澡,像是古代要被帝王临幸的妃子,把自?己洗干净主动送到床上。
顾风曜心跳如?鼓,暗色眼瞳映出一片皎洁月色,画室里亮如?白昼,帘幔被拉开,落地?窗映着半盏银河。
他要找的人——顾千欢坐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听见动静他慵懒扭头,那一眼,妩媚的桃花眼雪色堆叠,风月无?边。
这是和平常不一样?的他,顾风曜心跳得飞快甚至开始发疼,他克制着呼吸,声音已近喑哑:“欢欢,要画哪里?”
顾千欢走近他,雪色浴袍松垮地?披在身?上,他眼里燃着太阳般纯粹炽热且疯狂的光:“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