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下午了?。
顾千欢笑了?下。
他从长街离开,回?家的时候听见一声哈气,他看过去,小梨花正不耐烦地甩着尾巴,对面的大黑炭,不,准确来说是大黑,顾风曜家的猫。
他顺势朝屋子里望去,顾风曜穿着居家服,在桌上打字,键盘发出微不可察的响声,他戴着一副平光眼镜,听见声音抬眸一扫,忽地笑了?起来:“欢欢,你回?来了?。”
比他这个主人还要更自在。
顾千欢朝他点?点?头,也?是习惯了?,端出走之前放进冰箱里冰镇的水果,打开电视边看边吃。
他一切如?常,不,比起以往,这样的姿态更多了?几分人气,顾风曜想?起之前,青年在家不是发呆就是画画的样子,唇角微翘。
这是不是说明,欢欢的病好?很多了?。
顾风曜刚好?处理完事情,顺势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顾千欢停下动作,看向他,两颊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嫣红的唇瓣染上红色果汁,闪着润泽的光,顾风曜眸子深暗,跟着捏起他盆子里的樱桃。
他看着顾千欢吃樱桃,意?味不明地说:“好?甜。”
顾千欢捏紧盆壁,瞪大了?眼看他。
上翘的桃花眼瞪成了?杏眼,像是回?不过神,他眼睁睁看着,顾风曜又拈了?一颗:“更甜了?。”
顾千欢:“……”
*
晚饭是鸡汤,配几样清炒时蔬,顾风曜看着有些惊讶,有几道撒上红艳的辣椒粉,他的口味和顾父很想?,偏重,爱麻辣,而顾千欢口味是比较清淡的,一般不碰辣菜。
所以,欢欢是特地留给自己的。
他眯起眼睛,下一刻,又默默告诫自己,顾风曜,别想?那么美,可能欢欢就是顺手做的。
可饶是这样,他也?忍不住雀跃,像是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具体表现是他唇角一直上翘的弧度,饭桌上的菜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饭桌上,小梨花边吃猫粮边抬头,时不时瞥一眼大黑,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地,饭桌上倒是一派平静温馨。
吃完饭,顾风曜去洗碗,他兜上碎花围裙,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总裁,更像是——贤妻良母。
顾千欢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顾风曜已经擦干手指,有洗碗机,他只?是摆了?摆餐具。
顾千欢默默递给他一盆红樱桃,颜色鲜艳且红润,每个都很大:“水果”
顾风曜愣了?下,想?起刚才的事,抿紧唇角,心?里微微泛起一丝甜意?,他没?有一刻犹豫地接了?过去。
几分钟后的门外,顾风曜捧着一盆樱桃,看向前方?,顾千欢正准备关门,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傻乎乎的样子,他手下一顿:“有事?”
顾风曜神色莫名,他还有些回?不过神,顾千欢已经说道:“本来想?留你,可是你家近,你还是回?去吧。”
可不是近,俩人是对门,两三步的距离,近得叫人发指。
顾风曜:“!!!”
所以,他就因为离家近,错失了?留宿的大好?机会?!成都邻居败也?邻居。
他挫败地低下头,看着水光润泽的大樱桃,这份悲伤就越发明显了?。
“欢欢——”顾风曜突然开口。
见青年看过来,他才说:“明天是心?理咨询的日子,欢欢你别忘了?。”
顾千欢对他点?头:“我会自己去的。”
顾风曜不疑有他,才慢吞吞地回?家,他脚步很慢,可再慢能有多慢,就那么点?距离,还没?等他碰到门,身后传来一声响,顾千欢关门了?。
翌日,顾千欢下午出发,婉拒了?顾风曜想?要陪同的想?法,路边招了?辆出租车,上车后他才道:“师傅,去明珠大厦。”
至于顾风曜昨天说的心?理咨询,他只?字未提。
司机很健谈,在一路上顾千欢“嗯嗯”的回?答里,热情丝毫不减,边开边说道:明珠大厦?小兄弟你是不是准备去看画展,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得抓紧,听说开画展的是个有名的画家,一幅画老多钱了?……”
顾千欢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顾千欢走进从入口出的电梯,按了?三楼。
因为之前画展的事,他做了?点?伪装,鸭舌帽,黑口罩,特意?遮挡住脸上的重点?部位,倒也?没?人发现。
刚想?完,身侧挑染一撮红发的青年拧着眉头往他旁边看,目光打量,透着说不出的狐疑和挑衅?
顾千欢没?出声,像是感觉不到般,电梯升上三楼,他坦然地离开,走出那人视线让他浑身一轻,只?有走路,还带着几分僵硬。
这里一层都是餐厅,最好?的莫过右侧星云餐厅,是正儿八经的五星级餐厅,价格高昂的同时味道也?好?到了?极致。
程言订下的就是这里,他说起餐厅的时候,忍不住提了?句,樱桃鹅肝很像他们之前在国外常吃的那家,味道绵密入口柔嫩。
顾千欢晃了?晃神,悠扬的小提琴声婉转动听,在室内缓缓流淌,如?一条舒缓的河流,与餐厅融为一体。
他由侍者领着前往二十四号桌,未到跟前,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头发斑白?,坐姿笔直,穿着一身唐装的先生坐在程言对面,两人像是在说什?么,程言时不时微笑。
顾千欢僵在原地,几乎是踉跄着走过去,终于看实了?老人的正面,声音哽在喉咙里很久,他才缓缓出声:“陆叔叔。”
那人闻声扭头,露出精神矍铄的一双眼,像是闪电刹那间刺穿天穹,他朝自己和气一笑,顾千欢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
倒是旁边的程言见状打趣道:“千欢,怎么,认不出老师了??”
陆学平虽然收养了?顾千欢,可他不是顾千欢的老师,顾千欢一直叫他叔叔,而程言,才是他真正的徒弟,因此,程言这么说也?没?错。
顾千欢捏紧指尖,在一边坐下,点?餐时,他忍不住看向陆学平,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局促,有紧张但更多的是惊喜。
他记得陆叔叔说过,一辈子都不会回?国,不管为什?么,现在,他突然回?来了?,心?里莫名有种安定的感觉。
顾千欢垂下眸子,小心?地吃着盘子里的菜。
侍者端着菜品上桌,樱桃鹅肝点?缀在瓷白?的盘面上,摆盘精致漂亮,樱桃色的鹅肝更是诱人至极,程言出声道:“千欢,你尝尝,是不是比之前那家还要好?吃。”
顾千欢从善如?流,入口后他眼前一亮,看他这个反应,程言就笑了?,一旁陆学平看着也?笑。
用完饭,程言对着顾千欢说道:“千欢,你觉得这个惊喜怎么样?”
顾千欢动作一滞,诧异出声:“陆叔叔回?国,是因为我?”
程言点?头又摇头,是,也?不全是。
但其中顾千欢的因素占据了?大半,陆学平简略地说了?说,随后望着顾千欢,他提议道:“我说今天是千欢你个人画展的最后一天,之前错过了?,不如?现在,你亲自带我去看看?”
刹那间,顾千欢脸上发热,白?皙的脸颊爬上丝丝缕缕的红晕,他紧张地捏紧手指:“好?、好?啊,陆叔叔你千万别嫌弃,我带叔叔去看看。”
画展的最后一天,比起前几天,人流竟然更多了?,不过也?没?到摩肩接踵的地步,三人一混杂在人堆里。
蓦地,传来一声惊呼:“陆老师?”
顾千欢闻声看去,是电梯里遇到的挑染一撮头发的青年,他像是也?发现他的目光,挑衅般地回?望。
顾千欢眉头轻拧。
对方?已经三两步追过来,笑道:“老师真是太巧了?,我刚来画展,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您,您也?喜欢这个画吗?。”
经过一侧程言的介绍,顾千欢才知?道,这人还真没?说谎,他是陆学平的弟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很是阴阳怪气,不停地拉踩,踩的是顾千欢,抬的是自己:“这就是顾前辈的个人画展吗?真是漂亮,不过我相信我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说着,他眼巴巴地看向陆学平:“老师,您觉得我说得对不?我现在年纪小,还没?到那个时候,等以后,机会肯定会很多,现在看看顾前辈的画展,一定能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顾千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上下打量,只?是看,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说的样子,男生警惕地看着他。
反应大得叫人惊讶。
陆学平简略说了?两句,抬眸瞥见不远处的压轴画作,他快走两步,竟是直接将人抛下,赞叹地看着占据一整面墙的画作,它静默地悬挂在这里,无言却清晰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整个画展的压轴之作,开幅最大,尺寸最长,情感最深刻的一幅画。
“哼!”徐冰彦跟着看了?眼,愣了?愣,才回?过神来,没?有了?老师在场,他眼底的不屑和挑衅彻底暴露出来,桀骜不驯地说道:“你是Blindsight,我知?道你,可是,在我看来,画坛的人把你捧得太高,画展之后你就没?什?么作品了?,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一侧程言拧紧眉头,这话太刺耳了?,说难听点?就是刻薄。
顾千欢不发一言,从容地看着他:“你是谁?”
男生瞬间卡壳,气得要死:“我是谁你不知?道,不过接下来的兰奥赛,我想?你会知?道的,我会打败你,成为下一个Blindsight!”
顾千欢眉头轻挑:“成为下一个Blindsight,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你的目标就是成为下一个Blindsigh吗?陆叔叔为什?么收你为徒?”
这是他一直不解的一点?,陆学平为人和蔼可亲,为什?么突然收下这样桀骜的徒弟,顾千欢不知?道,所以他问?了?出来。
青年张了?张嘴,气得结巴起来:“你、你知?道什?么?!”
“我也?报名了?兰奥会,你给我等着!”说完气冲冲地离开,这样的有恃无恐。
顾千欢暗下眸子,不动声色间看向程言:“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汪汪汪汪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