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口嗨的是谁?

这样的虎狼之词对于正处于“发情期”的凌季北来说,不像是玩笑,倒像极了?某种?暗示。

他细致入微地观察着郁江澜的样子,莫名地兴奋了?起来。

澜哥在笑呢,他在暗示自己,他想要,他愿意!

于是,我们的脑补大师将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往起一撩,露出那盖着白色敷料的小?腹来。

他痞痞一笑,丝毫不觉得羞耻,甚至语气里还带上了?一点儿轻微的挑衅:“来啊。”

因为手术刀口太长?,凌季北的裤子穿得很低,此时正好露出一道性感的胯骨线条:“别口嗨啊澜哥,来啊。”

郁江澜垂下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唇角微勾:“继续。”

凌季北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攥着衣角的手紧张地往下挪了?挪:“继续什么…”

“继续脱,”郁江澜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有裤子。”

“…”

他原本是想挑衅的,以为像郁江澜这种?人准是没见过这场面,进?而脸红心跳,捂脸逃跑。谁能?想到对方竟是这样一副老手的姿态,从容得令人咋舌。

郁江澜周身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性感。

居高临下地站在那儿,催促他道:“快点。”

那模样,不像是在和他闹着玩,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和气息已然降临,让凌季北不由得有些发怵,仿佛他稍微再?有一点儿动作?,就能?顷刻之间将郁江澜眼底那团躁动的火全数点燃。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凌季北呼吸一滞,呼吸腾地一下就变得炙热紊乱,心脏悬起来荡了?又荡,终究还是先?怂了?。

“那个…澜哥…我…我还病着呢…”

哦,他原来知道。

郁江澜一笑,俯下身,将对方掀起来的衣服重新又盖了?回去,低声问他:“口嗨的是谁?”

“是我是我。”

“还能?不能?好好养病?”

“能?能?能?!我一定?!”

郁江澜握住他的手,轻轻揉了?揉腕心处,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是觉得他好像瘦了?。

“我睡一会儿,你有事?叫我。”

凌季北点点头,“嗯”了?一声。

病房里还有一张陪护床,和病床只有不到两米的间距。

凌季北被子里的手肘轻轻撑了?下,冲着陪护床的那一边,稍稍侧过了?半面身子。

挺好的,那么近。

郁江澜睡在上面,他还能?看着。

他一双眼睛都恨不得长?在对方身上,从头看到脚,怎么也看不够。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只言片语,都会让他心里小?鹿乱撞。

“澜哥,我好高兴啊,”凌季北望着仰躺在床上的郁江澜,毫不吝啬自己的表达,“我怎么这么幸运啊,怎么可?以这么幸运,能?追到你。”

他眼里的光亮闪闪的,被前额凌乱的碎发遮住了?些许,却还是熠熠生辉。

“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的…那种?喜欢。”凌季北苍白地表述着爱慕,情绪泛大肆泛滥,可?奈何没文化,说出口只有这干巴巴的几个字。

凌季北有点儿急:“你能?不能?明白?”

郁江澜听着,翻了?个身,面朝着他。

对视。

“我明白,”似有若无的笑意扬起,“以后不说了?哈,腻得慌。”

他说完,带着笑缓缓地阖上眼睛。

昨夜被腰椎的疼痛折腾到天亮,几乎是没怎么睡。此时,灭顶的疲惫和肢体的酸痛一并袭来,困意阵阵,拉扯着郁江澜很快陷入了?睡眠当中。

凌季北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睡着的大男生,看着他周身不设防备时,自然而然显现?出的脆弱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果然,睡着的澜哥,是不会笑的。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然后翻看了?一下。

微信消息99+。

QQ消息99+。

就跟过年时的群发一样,那些在列表里沉寂已久的亲朋好友也都跟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一条接着一条的慰问,看都看不完。

里面不乏其他战队的成?员和教练。

凌季北笑了?一下。

假客套,假寒暄。

这些人,一口一个凌神早日康复,心里应该巴不得他在医院住个一年半载,错过世冠。

他索性不看也不回了?,只是看了?看一队的训练群消息,还有他们队除去章辰的四?人小?群。

津津有味地看着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享八卦。

八卦的核心,自然就是章辰了?。

说章辰三番五次找教练乃至经理理论,打凌季北的小?报告,希望改变战术,可?都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又说章辰跟直播间的榜一女富婆面基了?,彻夜未归,第二天一身酒气整一脖子“草莓”回来,被黑鲨撞见,给骂了?一顿,穿了?一个礼拜高领,像个羊驼。

凌季北被杜南的措辞笑得刀口疼。

但队长?的威仪不能?丢,笑完还是一本正经地在群里回复道:兄弟们,我休息一周,下周训练赛。

杜南是个手机控,消息总是会秒回。

【杜南:卧槽!失踪人口回归!!!】

【秦东:你恢复得怎么样了?啊,这怎么做手术还跑到北京去了?,我们想看你都没法看,训练紧没时间啊!】

【江成?熙:同上!】

【凌季北:诶?你们仨这消息回的,挺同步的啊。】

【杜南:我们仨在三排呢,练个新套路。】

【凌季北:辰哥呢?】

【秦东:你不在也没法五排啊,这可?不怪我们哦~(狗头)】

【凌季北:甩锅是吧。】

【杜南:开局了?,你好好养着,我们爱你。】

【秦东:爱你呦,凌队。】

【江成?熙:爱你呦,凌队。】

【凌季北:滚滚滚,吐了?。】

凌季北退了?出来,冷不丁地看见浅梦也给他发了?消息。

浅梦是青训队的领队负责人,跟他关系还挺不错的。

两人聊了?会儿,对方向他提起了?沈茂杰。

浅梦:这家伙有可?能?转正,黑鲨看中他了?,说他有天赋,你说我咋就没看出来呢。

凌季北也有点惊讶:他打什么位置的?

浅梦:打野,他好像是什么国服猴子,英雄池贼浅,就一个猴子能?拿的出手。但是kpl有几个拿猴子的啊,黑鲨现?在总往青训跑,还单独培训他好几次,说是练好了?没准还能?给你做个替补。

凌季北:what?这么牛比的吗!

浅梦:同期都惊了?,大家都开玩笑议论说,他没准是黑鲨私生子哈哈哈。

凌季北发了?个黑脸的表情:别乱说。

凌季北放下手机后沉默了?很久。

世冠赛之后,按照和家里的约定?,他该退役了?,只是这件事?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凌爸并没有强迫他就要出国深造,继承家业,只是以世冠赛作?为一个时间节点,让他考虑清楚,自己今后的人生要如何进?行。

打电竞并不是他想要长?久去坚持的事?情,说到底就是吃的青春饭,短暂的热血和激情,三五年后退下来,毫无灵魂地以一个外行人的姿态,去继承家里的公司?

这不是凌季北想要的生活。

对他来说,他喜欢游戏,但是比起玩游戏,他更想做一份事?业。

电竞选手,终究不是事?业。

他必须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负责,是变得更好,有明确的追求,不仰仗家里,不依靠任何人。

是成?为郁江澜眼里,更好的凌季北。

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在想这件事?,不断在自我和郁江澜之间挣扎。

如果出国学习,聚少离多,澜哥一定?会难过。他会理解自己吗,凌季北压根不敢想,只是想拖着,逃避着那一天的到来。

如今,浅梦这一番话忽然让他有了?一丝丝的欣慰。

如果沈茂杰有朝一日真的能?够顶替他的位置,那也不失为是某种?意义上的完美,毕竟,也算是自家人?

可?是…国服猴子?

王者荣耀里的猴子,孙悟空,又名吉吉国王。

这个英雄通常是低端局里的打野,巅峰赛高分段和kpl赛场上都很少见。

原因很简单,这个英雄虽然有着极高的爆发力?,但是比较吃发育,又依赖双蓝buff,前期很弱势,一旦发育不起来,后期敲不死C位就会变得很鸡肋。

可?是黑鲨的眼光一直很毒辣,他看上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凌季北蓦然想起在刚刚随手翻消息的时候,也看见了?沈茂杰在群里发来的慰问,他想了?想,添加了?他的好友。

他能?看得出郁江澜和这个表弟间有隔阂,也想尝试着能?尽一己之力?,去帮帮澜哥。

毕竟,沈茂杰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咳…”

睡梦中的郁江澜低咳了?一声,很轻。

凌季北扭过头去,看着他微蹙起的眉头,已经不知何时拧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

郁江澜没盖被子,身子略微有些蜷缩,也不知道是腰痛了?还是睡得冷了?。

他后腰冲着门,门开着,有过堂风一阵一阵地从门外吹进?来,不断地掀动着他的衣摆。

凌季北皱了?下眉,捂着自己的刀口处,慢慢地起身下床。

小?腹猝不及防的一阵抽痛,他倒吸了?口凉气,扶着床头忍了?半天,走过去。

抱起床尾的被子,轻轻地盖到了?郁江澜身上。

他还没进?食,全靠营养液维持,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只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就忍不住喘息起来。

身上忽然有了?重量,郁江澜肩膀猛然颤动一下,睁开眼。

那种?做了?噩梦后惊醒后的神色,充斥着平常见不到的茫然与不安。

郁江澜见到是凌季北,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可?随即又紧张地提了?起来:“凌凌?”

他坐起来,看着对方淡到几乎没颜色的嘴唇:“你干什么,怎么下床了?,不是说了?有什么事?…”

话说到一半,郁江澜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明白了?,低声问他:“是怕我会冷吗…”

他说着第低头掀开对方的衣服,手指轻轻地抚摸在那敷料上面:“扯到刀口了?吗,疼没疼?”

“没有,澜哥,”凌季北从他脸上看见了?一丝自责,赶紧摇头,“我不是特意给你盖被子的,我是…想上厕所?了?。”

“嗯,”郁江澜答应着,穿好鞋,扶住他,“慢点,昂。”

凌季北不敢迈太大的步子,在郁江澜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往卫生间挪动。

这不是郁江澜第一次扶着他上厕所?,上次凌季北猫毛过敏去打点滴,也是这样。

可?同样的情形,心境截然不同。

全程,他的眼神都没有丝毫的闪躲。

凌季北站着方便,郁江澜垂眼观看。

专心致志,聚精会神,光明正大。

“不是澜哥,”凌季北终于忍不住道:“你差不多得了?啊。”

郁江澜抬眉:“我怎么了??”

“你看就看了?,这个揣摩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郁江澜终于收回目光,脸偏向一侧,低笑了?一声。

这个笑,讽刺感十足!

凌季北提上裤子,歪过头:“笑什么?”

“没什么,”郁江澜勾着唇,摇摇头,话尾轻轻挑起:“上完了?吧,来,澜哥扶着你回去~昂~”

凌季北站着不肯走,不依不饶:“不行,不走!你这个笑几个意思,郁江澜,你得给我说明白了?!”

这东西,说不明白。

郁江澜哄了?一下午,才安抚好了?小?孩儿炸毛的情绪。

陪凌季北住院的期间,郁江澜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他又不喜欢玩手机,于是去楼下的书店买了?两本书回来看。

每天就是看看书,睡睡觉,和凌季北聊聊天,拌拌嘴。

偶尔也看看他打游戏,或者去网吧练一下枪。

晚上,两个人隔床相望,那距离恰好可?以拉上手,星光和着月色一并泼洒在两床之间的地面上,亮闪闪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快乐轻松得不真实。

直到一个晚上,郁江澜接到了?舅妈给他打来的电话。

一接起来,是沈强的声音。

“怎么着,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一个都不接,换号也不接,非得用你舅妈手机打才能?接?”

那语气很急迫,虽然凶但是分明带着一丝哭腔:“你在哪了?!”

郁江澜退出病房,找到片角落,冷着声音:“跟你有什么关系。”

“郁江澜!我是你舅舅!”

“哈…”

这大概是郁江澜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他笑了?一声,眼底仍是冰冷一片,问他:“欠了?三千万,成?天吸外甥血的舅舅?”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说起来,我真好奇,这么大的数额,你究竟是怎么欠下的。”郁江澜问。

“还不是他们骗我,我根本就没见到现?钱,是签单,累积了?一遭,特么的告诉我有三千万!操!”

郁江澜闭上眼:“傻比。”

所?谓赌场签单,就是先?拿筹码,赢了?还筹码,输了?还钱。

而且利滚利,高到离谱。

沈强的弱智和冲动,都到了?一种?让人窒息的程度。

除去那一栋房子抵押的八百万,分批签单一直滚到了?现?在。

“怎么办吧,”沈强倒是理直气壮,“要不是你最开始磨磨唧唧不借我钱,我也不至于误入歧途去找人签单,而且人家大老板说了?,可?以销债,只要你答应条件,是什么条件!?”

郁江澜:“你见过大老板?”

沈强:“当然没,线上,平台发的消息。到底是什么条件,你答应不就是了?,他们说给我一周时间,不然要弄死我…”

郁江澜很冷淡:“那你报警。”

“我怎么报警,说我赌博欠钱被报复?警察能?特么管我?二十四?小?时跟着我保护我?”

“我没有三千万,我也没法答应条件。”郁江澜揉着太阳穴,很果决:“如果你怕死,就去自首,坐牢,那里最安全。”

“操!你特么…”

郁江澜挂断,手抚上心口,紧紧地一抓。

太难了?。

他能?把?话说这么狠,但是他的心,做不到这么狠。

郁江澜翻出梁冲的联系方式,给他发去消息:那天谈的条件,我可?以考虑。

他想的是,先?假意答应下来,等他回到老家见到外婆和舅妈后把?人接到自己跟前,再?反悔。

但是后者很明显地也想到了?,回了?他一句:

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别别别生气,外婆就要下线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狗头)感谢在2021-03-1923:53:17~2021-03-2121:2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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