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就这样过去。
郁江澜解酒能力很强,加上昨晚睡得早,天才蒙蒙亮就悠然转醒了。
柔软的被子舒适地盖在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阳□□味,
“额嗯…”
他口干舌燥地低哼一声,太阳穴隐隐作痛,清晨无意识间的生理反应格外明显。
于是稍稍伸了下长腿,然而下一秒,脚尖却忽然碰到了一处温软。
!!!
“卧槽…”
他眼睛还没等睁开,心里就已经“咯噔”了一下,神经顿时紧绷,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他此时,没穿衣服。
第二,他怀里,好像有人。
惺忪的睡眼骤然张大,视线一停一顿地落下,自己的臂弯之下,是凌季北无比清晰的睡颜。
他将脸埋在自己怀里,浅浅地呼吸着,长睫毛随之微微颤动,就像是蝴蝶的翅膀,带着生动又静谧的美感。
炙热的气息从那微张的口中缓缓溢出,一波波地喷洒在郁江澜的颈窝间,他唇色淡淡的,泛着丝好看的光泽。
郁江澜愣怔片刻,随即一个激灵,触电似的把手从他肩上收回来。
什么情况!这么大个床!
他首先检讨的是自己,因为他睡觉一直有个毛病,喜欢抱着东西,抱枕头,抱被子,总之是喜欢抱着些什么。通过这样,来获取自己所匮乏的安全感。
可是这…明明两床被子…
怎么就…睡到一个被窝里了呢!?
郁江澜坐起来,抬了抬眼,看见凌季北的被子在地上窝成一团,无奈地叹了口气。
经他方才的那一个动作,睡梦中的人明显是被惊动了,他眼皮松了松,像是有起床气一样皱起眉哼哼两声,抱着郁江澜的被子转过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凌季北有低血糖,每天早上起床都有点供血不足,头晕难受,很难从睡梦中立刻清醒,必须要睡一个很长的回笼觉。
脑子昏昏沉沉的,对于昨晚的事,郁江澜有点断片,只记得自己喝多了,从酒吧出来后好像出去晃了一大圈。
他站在床头,垂着眸看了床上人好半天,零零碎碎的记忆在脑海里闪过—
凌季北背着他穿过丽江古巷,爬上楼梯,给他脱鞋,喂他喝水…
一声又一声的叫他“澜哥”。
好像是真的,又好像是做梦。
郁江澜转身进了浴室,冲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出来时,凌季北还在睡。
他脸色有些白,一看就是血糖又低了。
郁江澜拍了拍他胳膊:“喂,起床了。”
八点半了,不早了,范杰在群里发了通知九点楼下大厅吃早饭,可凌季北却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
他起床气有点重,迷糊中以为是凌波在叫他,直接发脾气,粗鲁地一把拨开郁江澜胳膊,“不要…别碰我…起开…哼…”
“凌季北,醒醒,听见没。”郁江澜的声音高了几度,拍了拍他的脸。
郁江澜叫名字,实在太有辨识度,被赋予了某种不知名的穿透力,穿过睡梦中的层层云雾,直接把凌季北云游在外的魂儿给抓了回来,生生按进身体里。
澜哥?
凌季北缓缓睁开迷蒙的睡眼,四目相对的一刻,慌得红了半道眼尾。
郁江澜本来很是淡定,他醒来后发现被窝有人,第一时间以为是自己酒后做了什么失格的事,睁开眼看见是凌季北,反倒松了口气。
没觉得厌恶,甚至没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两个大男人,就算是睡了,好像也没什么的吧。
可此时,看着凌季北这副恍惚失神的模样,他忽然有点慌了。
“昨天…”
“昨天…”
两人异口同声。
“澜哥,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凌季北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脸颊微微泛红。
郁江澜愣了愣,摇头:“不太记得。”
“好吧…”
“怎么?”郁江澜看着他略微叹气的模样,“你怎么看着有点失落呢?”
凌季北起的有点猛,微微有些晕眩,于是侧过身从床头拿过郁江澜昨晚给他买的那包糖,想补颗糖果。
刚要撕包装,忽然停下了,想到昨晚郁江澜给自己买糖的那可爱一幕,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他下了床,把糖宝贝似地藏在了行李箱底,然后去包里拿了另外一包,打开后剥开一颗含到嘴里,美滋滋地应着:“失落,确实失落,我昨晚照顾你快要累死了,你居然一点儿也记不住了。”
“怎么照顾的?”郁江澜饶有兴致似地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问:“脱我衣服吗。”
“哎?哎?你可别乱说啊澜哥!衣服可是你自己脱的!和我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凌季北当即反驳,完全不顾及郁江澜的颜面,向他讲述事情的真相:“昨天晚上回来,你说你口渴,我下去给你倒蜂蜜水,一回来,好家伙,你就已经坦诚相待了。”
他狡黠地摊了摊手,然后冲着门口的墙边的碎玻璃碴努了努嘴:“看,那就是物证,我被你的八块腹肌吓到了,水杯都拿不住了。”
郁江澜转过脸看了一眼,听着他的话,耳角微微泛红。
凌季北笑得肆意,一蹦高挎住他的脖子,满眼羡慕:“可以啊澜哥,你怎么练的,我一直以为你这腰伤是打游戏打的,现在一看,你是撸铁撸的吧。”
他一边吹嘘着,一边伸出手就要往郁江澜肚子上摸。“说吧,你一个打电竞的练这身材是要勾引哪家小姑娘?”
“滚吧。”郁江澜笑着搪住他的手,解释道:“天生就比较明显,稍微练练就这样了。”
“我的天,澜哥你还是个凡尔赛啊你!”
“实事求是而已。”郁江澜微微一笑,转身走到门口,弯下腰伸手去捡那几块碎掉的玻璃。
凌季北见状赶忙扑上前,一把拉住他:“你干嘛澜哥?当心手。”
“没事。”郁江澜小心翼翼地捡着,在另一个手掌摞成小山,然后起身往外走。
凌季北跟上:“扔垃圾桶就行啊,干什么去?”
郁江澜顺着客栈后身的楼梯下楼,对着的正好是一处野生小田园,他在一颗树前蹲下来,捡起块石头刨坑,然后把玻璃埋了进去。
这个操作,把凌季北给惊呆了。
“不是…澜哥…你干什么呢…”
凌季北就站在他身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埋玻璃,看着那娴熟的手法,几乎可以确定他是个“惯犯”了。
郁江澜埋好后,拍了拍手,站起来。
听见凌季北的疑问,他欲言又止地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向他解释,过了半天才慢慢说:“玻璃,会伤手。”
凌季北不解:“是啊,所以扔垃圾桶里等着处理就好了啊。”
郁江澜眼色暗了暗,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我是说,捡垃圾的人,会伤手。”
???
“谁闲着没事翻垃圾箱啊,澜哥你这有点圣母了啊,那你埋地里就安全啦?”
凌季北有理有据地杠着他的澜哥:“万一有农民伯伯挖山菜呢,万一几百年后考古学家掘地勘探呢,万一你破坏了小蚂蚁的家了呢?”
…
他跟在郁江澜身后滔滔不绝,后者没理他,回房间后洗了个手,掏出手机。
眼看着还有一分钟就要九点了,蒙面枪侣争霸赛的名额抢夺环节即将开始,他把wifi换成了5g,手指飞速地点着屏幕上的【开始】键。
这场比赛的时期设置在五月,这个期间,各大职业战队的一队二队都在紧急的训练中,几乎不会有人参加。
能报名参加的,多半是主播以及一些路人王选手。郁江澜不由得有几分羞愧,在这样的局里,就算是赢,也有失身份。
最大的好处是,这场比赛无需实名,也无需以真面目示人。
而且,对于此时的郁江澜来说,他需要钱,也想要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