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
怦。
是郁知然心跳的声音,他整个心脏都快跳出来。
吸入肺部的气流吐不出来，涨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蓝哲灰蓝色的眸瞳摄他心魂，藏匿在眸底深处的淡金色光芒若隐若现,就像有魔力一样,郁知然一看到那个就不能自已,不光意识,身体也麻酥酥地软成了一滩。
“蓝……”
蓝哲神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眸光淡淡地往郁知然身后的衣柜一偏,打断他的话：“不用这样紧张。”
郁知然心快跳出嗓子眼。
蓝哲没有?抱着他,是以一种暧昧的方式将他圈了起来。而他的背后，正好对着衣柜的门缝，里面就是祝黎。
郁知然额角滑过一道冷汗。
“我……不紧张。”郁知然尽量让自己镇定，但别开眼的动作却还是暴露出了些许不自然，“你怎么没通知我一声就回来了。”
蓝哲没有?感情的眸子望着他,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通知？”
郁知然脖子一梗：“……呃，没事。”这里是他和蓝哲的家，蓝哲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更何况,任务目标想干啥干啥。
“你还走吗？”郁知然顿了顿，试探地问,“这几天你去哪了，如果是回来拿东西……我可以帮你找。”
蓝哲灰蓝色的视线瞥向郁知然身后的衣柜,退后一步，放开了郁知然。
“我在外边练琴。”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像说着跟自己没关系的话，“拿完东西就走。”
郁知然像小鸡叨米般点了两个头。
蓝哲看向他：“麻烦你了？”
“嗯？”郁知然云里雾里的，“不麻烦啊。”
蓝哲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郁知然头皮发麻：“你是回来拿东西吧,拿什么？”
“已经拿到了。”蓝哲转身。
郁知然送蓝哲出卧室。走到客厅时，蓝哲掀开琴盖，指尖在琴键上来回拨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郁知然刚走过去，突然后脖颈就被蓝哲压住，被迫与蓝哲接了个快要窒息的吻。
郁知然根本没想到是这种展开，冲破理性的气氛在燃烧，蓝哲的吻技很好，他仅仅扑腾了几下，不一会儿就主动环住蓝哲的脖颈，双腿软得?直不起来。
“……啊唔……嗯……”
灰蓝色的眸底跳跃着鎏金般闪烁的星火，冷暖色在他的眼睛里碰撞融合。郁知然第一次觉得?人的眼神可以这么性感，仿佛吻着他的不仅有?蓝哲的唇瓣，还有?他翻滚着晦涩情绪的灰蓝色眸光。
接吻的过程中，蓝哲睁着眼，一直用这双眸子睨他，表情中的散漫，让郁知然觉得?这阵眼神不带任何情.欲，只是不经意间落到他脸上的视线。而他却被这阵目光挑拨得浑身酥软，意识逐步流失。
像是就要流完沙子的沙漏。
郁知然感觉到了罪恶感，是那种……明明人家只是普通地看你一眼，你脑海却可耻地浮现下流画面的罪恶。
这阵罪恶感出现的同时，他的眼前浮现他把祝黎塞进衣柜时的情景。
郁知然心底一揪，连忙推开蓝哲。
蓝哲脸上没有表情，他望着郁知然被吻得灯光下折射红润的唇，抽出纸巾，抵在了郁知然唇边。
郁知然下意识：“谢谢。”
“我打扰到你们了？”
郁知然：“啊？”
蓝哲：“家里藏着的人，你不把他请出来吗？”
郁知然懵了。
但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忽然吱呀一声，卧室的门从内向外推开，祝黎冒出了个小头，眼眶红着。
“然然……”
郁知然那一瞬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
*
夜幕坠下，笼罩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陈在澈躺在高级酒店最顶层的客房，没有开灯，表情隐在黑暗中，浅色眸眼下的一点泪痣轻闪，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他还维持郁知然走时的模样，裸着上半身，一手枕着后脑，另一只手的指尖捏着郁知然留下的纸条，就这样待了几个小时。
他也等了几个小时郁知然的回信。结论显而易见，没有等来。
脑海中，对郁知然身份的种种猜测再次浮现。
但这次，陈在澈的表情没有那么轻松了。
“认识程左，程右，陈醒，还有?莫叔叔。”陈在澈好看的唇型微动，清澈的嗓音缓缓扩散在偌大的房间，像是在清点什么名单，“哦……还认识祝黎。”
“他是怎么认识这么多人的？”
浅色的眸线落向手机屏幕，除了广告推送什么都没有?，在黑暗中幽幽地散着亮光。
郁知然认识程左程右可以说是碰巧，认识祝黎可以说是偶然，但认识陈醒，又?认识莫皑，这就说不上是巧合了。
而且郁知然和陈醒认识的这件事，郁知然还不想让他知道。
一个人，除去自己本身非富即贵，否则不会认识跨越自身好几个阶级的人。
程左程右暂且放到一边，但像陈家，莫皑，还有?商业帝国总裁祝黎，各个都是圈内身份地位显赫的人，为什么郁知然会认识他们，而且他们好像还都对郁知然有好感的样子。
“……”
骨节分?明的手将郁知然留下的纸条攥成一团，浅色的眸光不再能透得进去光。
“哥，你是有目的吧？到底隐藏了什么。”
陈在澈讨厌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要是换个人，他止不准会当场叫人把对方押过来盘问，但他现在不敢。
因为对方是郁知然，是他早在五年前就决定好好珍惜，再也不错过的人。
心底的不安像被撕扯，就像他五年前察觉的那样：
郁知然只把他当普通弟弟，而他却对郁知然有索求。
“哥……”
月光从窗口跃进，轻轻地撒落在青年身上。平日不可一世的陈在澈抱紧膝盖，肩头颤抖，语句中流露着不易觉察的脆弱。
“求求你，不要像之前那样……”
“不要丢下我。”
*
郁知然打死也没想到，他会在蓝哲面前翻车。
恋爱工具人大失职。
在当前位面任务目标面前翻车，这事要传到恋爱中转站，止不准会被后辈笑话多久。
而且比起霸总气场十足的蓝哲，小哭包红着眼睛略逊一筹，明显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祝黎张了张唇，神情落寞了下去。
郁知然看到了心里一紧。要是没有?旁人，下一秒祝黎脸上肯定就会出现泪痕。
奇怪的是，郁知然本以为蓝哲会很生气，但蓝哲面上云淡风轻，似乎没看到家里还有?个人似的，一直背对着他们，在钢琴前演奏他没听过的曲目。
“嘶。”
郁知然有种被正妻捉奸在床的错觉。
“然然……”小哭包垂眸看了眼他，双手绞到一起，“那位是你家里亲戚吗？”
狭长的眸眼满是水光。
蓝哲捕捉到了这阵称呼，按向下一个音符的指尖停在半空，等待郁知然回答。
流畅的钢琴曲戛然而止，郁知然眼张失落，喘了个粗气。
“是啊，他叫蓝哲。”
比祝黎和莫皑对上的那次还要紧张。
如果让他在“说错话”和“把牙签塞到脚趾甲里往墙怼三下”中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我没想到他是一个大孩子。”祝黎咬唇。
然然一直说亲戚家的孩子需要照看，他还以为是年龄不大的儿童，谁知道会是和他一样高的男人。
而且为什么蓝哲回家，然然会让他躲起来？
他拽了拽郁知然衣角，希望得?到个解释。
郁知然扫了眼蓝哲的背影，望着祝黎汪然欲涕的模样，快速摸摸祝黎的头发，以示安慰，低声：“他长得像个大人而已。”
祝黎拉过郁知然的手，贴着脸颊蹭了蹭，抽噎着问：“真的吗？”
郁知然偷瞟蓝哲，见蓝哲没望过来，忙点点头，不分?人设地冲祝黎笑了笑：“真的。”
祝黎没想到会看到郁知然笑容，怔愣好几秒，忽然搂住郁知然的腰，张唇夹了他的唇瓣。
还隐隐有?攻入之势。
——！
郁知然猛跃起。
“你……”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祝黎，“你故意的吧？”
真以为小祖宗背后不长眼吗？
果然，在郁知然跳离祝黎怀抱之后，蓝哲应声回头，灰蓝色的眸底掀起平日不常有的风暴，带着浅金色流光的刀刃，直向祝黎。
但语气却平静得?吓人：“这位先生，不要为难我家内。”
家内，现代年轻人不常用的日语词，是一个对外人形容自己妻子的词语。
郁知然笃定蓝哲和日本没关系，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蓝哲会说日语词。但更让他意外的，是蓝哲居然称呼他为……
“家内？”祝黎眉心微起。
郁知然也吓了一跳。
蓝哲灰蓝色的眸瞳没透露什么剧烈的情感，淡淡的眸光，清冷的嗓音，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天气真好。
“放过他吧，祝黎。”蓝哲眸间轻扫祝黎，转身继续弹琴，“你不该奢望你得?不到的人。”
“……”郁知然沉默。他还没有对蓝哲介绍祝黎，蓝哲怎么知道祝黎的名字。
那边看祝黎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启唇刚要追问怎么回事，忽然蓝哲指尖又?顿了顿，回头看向他。
这次蓝哲回头，郁知然精准捕捉到了隐藏在灰蓝色眸底下的淡金流光。
“郁知然，再一再二，我希望没有再三。”
郁知然慌忙点头。
看到郁知然顺从的神情，祝黎心头一绞。
然然之前还说在乎他，现在看到另一个男人，注意力就被完全吸引了，难道他真的是不重要的那个吗？
“然然……”
他轻轻唤，可郁知然没有?回头。
“我现在很忙，没空管你。”蓝哲轻轻放下钢琴盖，灰蓝色的眸线没有起伏，“起码现在，我不在乎你跟别人玩。”
虽然这么说，但蓝哲说“不在乎”那三字时眼神可怕的能杀人。
郁知然装作没看见那杀人眼神，囫囵点头。
“你和他们没结果，他们又是……所以我放纵你。”中间有几个字模糊，郁知然没听清，“但凡事有?度，希望你能适可而止。”
说着，蓝哲踩着步子迈来，落地声砸在了郁知然心脏。
脚步如何落地，他每一阵细小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蓝哲的气场过于强大，郁知然屏气慑息，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忽然重心不稳，向后一倒。
“……啊！”
落地前一秒，蓝哲稳稳地接住他。
旁边祝黎脸色阴沉得?恐怖。
郁知然喉结紧张地滑动，看了眼发怒边缘的祝黎，又?抬眸看向蓝哲：“那个，蓝哲，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
蓝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方形盒子，双指夹着它放进郁知然手里，以此打断郁知然的话。
灰蓝色的眸眼轻睨着他，视线带有?俯瞰芸芸众生的意味。
郁知然看了一眼小盒子，那是成人用品。
偏偏蓝哲的唇角这时滑出若有若无的弧度，漂亮的像是神的遗迹。他下颌轻扬，灰蓝色的眸瞳彻底被淡金色的光芒覆盖。
“做吧。”他唇瓣动了动，“和祝黎。”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