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的办事效率很快,药没一会就熬好了,南勒离平时吃东西这方面非常挑剔,也不喜欢苦东西,他顶着一张杀人脸喝完药,大刀阔斧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喝药,反而让人担心他随时砍人。
温绮恬此时已经穿上了宫人送的衣服。
皇宫里没有妃嫔,尚衣房没有新衣却也不敢怠慢,眼下初冬,她穿着一件小红袄裙,衬得小脸粉嫩粉嫩的,纤细的腰间挂着小铃铛,袖口领口是白色的兔毛,往年打猎的皮毛被宫中用来做衣服,一直在尚衣房摆着,如今终于有了用途。
温绮恬在现代也看见汉服等古装服饰,她穿越的小说朝代虽然架空,但是也有几分中国古风的影子。
身边的大佛浑身泛着煞气,她不去招惹,假装低头研究衣服。
在等药效的空档,南勒离抽空找茬,一脸嫌弃:“真丑。”
“……”这也躺枪?
温绮恬撇撇嘴,挪了挪脚,打算远离更年期变态,南勒离又阴阳:“躲那么远,怕朕吃了你?”
“……?”
行叭,她露出怯怯的神色挪回去,对方脸色缓和下来,薄唇勾出一个比较阴批的弧度:“等药效发作,朕就有力气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讨好朕,让朕放你一马吧。”
温绮恬好像明白了什么,震惊道:“你是说……你觉得太医的药能治好你?”
南勒离冷笑,满脸胜券在握。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他浑身无力软趴趴。
暴君皱眉。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浑身无力软趴趴。
暴君不耐。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依旧浑身无力软趴趴
暴君暴怒:“把这几个没没用的东西给朕砍了!”
张德福张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平时最会看脸色行事,昨天他并没跟在皇上身边,今儿一早来后,发现皇上的脾气又大了几分,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要招呼着侍卫进来拖人。
太医们大惊失色,跪在地上求饶,挺大的岁数凄凄惨惨,一时之间场面一片混乱。
说到底这些并不是太医的错,系统出品的金手指,他们根本没有本事治好。
关键南勒离的眼里,就是这些废物没用,他的世界里,对生死几乎早就没有了概念,更不会心软。
“等等!”
南勒离侧目,凉凉地掀了掀唇角:“想求情?”
想来也是,这小包子胆子很小,稍微恐吓一番就会哭好久,如今看见他这场面,一定吓破胆了。
思及此处,男人好像一只豹子慵懒地靠在原地,等待她开口。
已经快拖到门口的太医们也投来求助的目光。
陛下这些年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人,她人美心善,肯定不忍心帮忙求情的。
然而,对方并没有直接求情,凑到他身边而细声细语,犹如蛊惑暴君的妖妃,添油加醋:“陛下,其实您杀了挺好,他们根本看不出来,留着何用,不过还是拖远了杀,我怕血。”
她低头揪着衣角,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众太医一脸绝望。
还以为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没想到竟然如此狠心,也难怪,和陛下凑到一起能有什么善类?
就在他们被拖走的一刹那,南勒离突然道:“退下。”
众太医:“???”
张公公反应迅速,尖着嗓子提醒:“还愣着干什么,陛下让都退下。”
拖太医的侍卫们退下,太医热泪盈眶,看来你这条命是保住了,可陛下为何要突然赦免他们?
有个年龄小的太医抬头,无意中瞥见皇帝陛下揪住了姑娘的脖颈,嗤笑一声:“差点忘了,这群废柴还能废物利用,你长得白白净净,一肚子坏水,他们都死了没办法破解朕身上的症状,你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温绮恬看见他一副“朕已经识破了你一切阴谋诡计”的模样,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这次是真的松一口气。
果然,对于暴君这种生物,不能反着来,他想要杀人,越阻止他会越来劲,反而顺着他,他就会起逆反心理。
就在刚刚,系统说要想办法阻止暴君杀人。
其实就算系统不说,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温绮恬也不会坐视不理,毕竟这些太医都是无妄之灾,如果不是她的金手指,他们就不会被迁怒。
系统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暴君黑化值下降 1%,请宿主再接再厉,每下降百分之十,皆会随机降落惊喜礼包,到达百分之百后,可送宿主回家。】
思绪游移之间,温绮恬后脖颈一痛,南勒离在她雪白的脖字上捏了捏,家暴脸凶巴巴的:“在朕面前发呆?死心吧,你的账我们一点点算。”
还要什么账?
温绮恬一头雾水,于是,她被揪到了君临殿。
君临殿平时是南勒离处理政务之处,一般很少会让人进,能进这里的人要么汇报情况,要么跟着“助纣为虐”。
至于如何助纣为虐,温绮恬很快就见识到了。
她无缘无故出现在南勒离的寝宫,南勒离虽然没及时彻查,但也不会就此放过,皇宫到处都在南勒离的掌控范围之内。
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卫猖不会不知道事后会受到惩罚,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木头脸,理由却让人气得牙痒痒。
陛下头疼暴躁想杀人,他给陛下送个人头有什么错?
南勒离坐在金丝楠木座椅上,桌案上除了需要批奏的折子,还有看了就让人胆寒的凶器。
青瓷制造的直筒中,他随意拿出一个小巧的穗子镖在手中把玩,他手指修长,金色穗子划过他分明的骨节,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禁忌质感,仿佛他要做的是事情非常优雅,从容,不过这都是假象,他随手一转,飞镖脱手而出,从来卫猖侧面飞了出去,狠狠镶嵌在门板中。
南勒离暴怒:“你那是送朕个人头吗?”
那**送的是祖宗!
南勒离最讨厌的就是不受掌控,好端端龙寝多了个女人,还大逆不道把他打软了,到今天还没好,一群太医都是废物,今后若是一直无力下去,让他如何杀……
等等,力气恢复了?
南勒离眼眸一眯,可转念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痛感密密麻麻袭入他的神经,他跌坐回远离的位置,胸前剧烈起伏,眨眼间眼睛就泛起红血丝。
温绮恬站在他旁边,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儿的,脑海中系统在警告【宿主,反派情绪不稳定,快稳住他,不然好不容易下降的黑化值又要回来了。】
真麻烦。
温绮恬不满地抿了抿嘴角,面上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陛下,您怎么了?”
张公公喊:“不好了 ,陛下这是又魇住了,快传太医。”
南勒离双目发红,额头青筋跳了跳,大手死死扣住桌案,汗水通过脸颊流到下颚,浑身都是暴虐气息,犹如一只抓狂个的野兽,脑子里浮现出前世的一朝朝一暮暮。
前世他虽为皇子,可身份和其他皇子不同,母妃是北拓国送过来的和亲公主拓跋真,性格强势,掌控欲强大,野心勃勃。
从她嫁到景南国后还不消停。
自古以来和亲公主不过是两国之间的纽带,终究不是景南国的人,南勒离的父皇一直对她有防范之心,南勒离出现是个意外,如若不是拓跋颜算计根本不会有他。
他是景南国最不受宠的皇子。
他在母妃的逼迫下伪装自己,制造无害的假象,甚至亲自上战场打得周围小国跪地求饶,到最后凯旋而过父皇还是要杀他。
前世,他弑君杀父是逼不得已,今生他弑君杀父全为自己。
前世弥留之际无意中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命运都是被谱写好的。
他本身就是为别人铺路的踏脚石,帮别人铲除所有隐患再把江山送出去。
凭什么?
他的一切,凭什么被操控?
或许是戾气太重,从地府抢回来一条命,却留下一个隐患,有时候头疼的几乎不能自己。
南勒离想,或许老天就是不想他安稳,那他就要试试,是他倒下前让天下大乱,还是这天下先除掉他。
脑海中好像无数个钢钉死死钉进去,南勒离满眼戾气,把桌案上的一切扫落在地,如果不是温绮恬躲的快,那飞镖估计都扎她脚上了。
她凝视那犹如凶兽一般的男子,心里有些发憷。
他这个模样比昨天晚上吓人多了,完全没有了理智。
她毫不怀疑,如果昨天晚上他这样,自己还没来得及梳理好穿越信息,就被他撕碎了。
房间内嘈杂一片,吓破胆的太医们还没在太医院坐热乎,就再次被“请”了过来。
这次是卫猖去请的,他拎着陈太医,好像拎着小鸡仔,面无表情往南勒离面前一送。
“把脉。”
南勒离一手捂着脑袋,沉着脸扭头,猩红的眼眸,看得陈太医腿一抖。
他这哪敢看病啊。
正在这时候,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需要帮忙吗?”
陈太医扭头一看,竟然是之前穿龙袍的姑娘,奇怪的是她长得精致漂亮,此时竟然没吓哭,反而要帮忙?
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很快就他引起了南勒离的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甜甜:“需要帮忙吗?”
暴君猫猫警惕:“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