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顾闻书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只单纯的担心迟墨白受伤,伤筋动骨的还是要检查了才放心。

但他蹲在地上许久身后也没动静,有些焦急的回头便看到迟墨白呆愣愣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发呆。

顾闻书抿唇,这是不肯让他背?

“要不还是我来吧!”顾泽安一直在旁边站着,原本也是想来扶着迟墨白的,但动作晚了顾闻书一步。

他看看顾闻书有些瘦削的背,觉得像他哥这样一直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应当没有他力气大。

顾泽安话音未落,迟墨白犀利的目光就放在了他身上,冷冰冰的像藏着锋利的刀。

顾泽安张张嘴,到底没有把后一句话说出来。眼睁睁看着刚刚还犹豫着没有上前的迟墨白扑到了顾闻书背上。

这样的反应和速度,说迟墨白没摔倒过他都信。

刚刚跑完长跑的迟墨白体温比平时还要高,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汗水打湿,趴在顾闻书身上时额间的汗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滴在顾闻书脖颈间。

顾闻书只感觉痒痒的,但没有说话,背着迟墨白站起身。

迟墨白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一些,幸好平时他没少锻炼,还是可以坚持到医务室的。

但他的喘息明显比平时要重许多,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吃力。

迟墨白安静趴在顾闻书背上,趴上来的一瞬他就后悔了。

他没想到顾闻书原来这样瘦,这样背着他,骨头都有些硌人。

迟墨白忽然有些不舒服,微微蹙起眉,还是平时吃的少还挑食,以后吃饭还是要看着些。

顾闻书没背过什么人,这样背人的姿势其实背上的人一点都不舒服。

但迟墨白还是很开心,眼眸都温和了许多,脸颊轻轻靠在顾闻书肩膀上,心脏处紧紧贴着,感受着顾闻书的心跳。

久而久之,这样越来越快的心跳竟分不清楚是谁的了。

这是父亲去世之后,唯一一个肯背着他的人了。虽然不及父亲那样伟岸,却格外温暖。

温暖的他想要永远留着这一刻,只有他能感受这样的温暖。

迟墨白眼前便是顾闻书渗出细细汗珠的白皙秀颀的脖颈,中央还点缀着一颗小小的红痣。

手指轻轻点在那颗痣上,迟墨白眼眸微眯,指尖缓缓划过。

顾闻书只觉脖颈一痒,微微侧头去看迟墨白,“我脖子上有东西吗?”

“汗珠而已。”

顾闻书不疑有他,背着迟墨白继续走。

医务室平时没什么人来,顾闻书到的时候校医正无聊的翻看不知多久没有记录了的医案。

看到被背来的迟墨白时校医眼睛都亮了,仔仔细细给迟墨白检查了一番。

顾闻书眼看着校医的脸色从轻松到疑惑再到紧张,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医生,他很严重吗?”

校医摇摇头,又不确定的皱眉,“你确定很疼?”

迟墨白点头,十分难以忍耐的抿唇,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顾闻书瞧着他唇色都有些泛白。

校医更疑惑了,满脑袋问号的研究迟墨白的脚踝,最后一无所获,只能挠挠脑袋,“他的脚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他很疼啊。”顾闻书有些急,背对着迟墨白和校医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迟墨白眼底的笑意。

校医也很为难,“是真没什么问题,或许是他感知痛感的神经比较敏锐,不如你找些冰块来给他敷一下会减轻一些痛感。”

顾闻书这个时候也只能听医生的话,起身要去找冰块被跟来的顾泽安拦下了。

“我去拿就好,哥你在这儿陪着墨白哥吧。”

顾泽安就是不太想和迟墨白单独待在一起,迟墨白多数时候看起来蛮温和一个人,其实接触了就能感觉到一种阴郁,特别是他好几次都从迟墨白那感受到了敌意,他就不想自讨没趣了。

还是去拿冰块的好,既帮忙又不用和迟墨白多接触。

“你忍一会儿,泽安马上回来。”

育泽学院医务室也很正规,诊断室、药房、输液室和休息区都是分开的。

现在休息室里只有顾闻书和迟墨白两个人,顾闻书坐在了迟墨白身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嗯。”

迟墨白垂眸,“谢谢你背我来。”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一起长大又是好兄弟,我不帮你谁帮你。”顾闻书大咧咧笑了一下。

私心作祟,他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强调好兄弟这个关系。

只要他和迟墨白一直是好兄弟,那原著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迟墨白手指微缩,低垂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顾闻书没等到他回答,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却听迟墨白轻声说:“今天如果是顾泽安、李木森,你也会背他们对吗?”

没有意识到这语气中的不对劲,顾闻书疑惑的看了眼迟墨白,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当然了。”

迟墨白眼底的笑意消失,深沉的眉眼像是只刻意压抑着自身欲.望的猛兽。

“不过也不一定。”

用力挤压着心脏的手似乎稍稍放开了些,迟墨白扭头看顾闻书,便听顾闻书道,“泽安我肯定会背,李木森就不一定了,他那么重,我都不一定能背动哈哈哈哈哈。”

原本是想说笑缓和一下气氛,顾闻书对上迟墨白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时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迟墨白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呢?

顾泽安速度很快,而且带来了一大袋的冰块,送来之后就又跑了,说是要去给班里同学加油。

顾闻书小心的给迟墨白冰敷,下午的课都没有去上。

一下午,顾闻书给迟墨白冰敷,迟墨白就静静看着顾闻书,等到放学,两人才一起离开医务室。

回到家顾闻书依旧很照顾迟墨白,直到第二天迟墨白说已经不疼了。

顾闻书自始至终没有怀疑过迟墨白这次受伤,甚至还给他买了护脚腕的东西。

给两人都加了油,顾闻书就没有再去运动会了,忙于学习的他几乎要将这些抛诸脑后。

直到运动会结束,迟墨白拿着一等奖的金牌递给他。

顾闻书有些懵的接过那块金牌,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迟墨白,“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虽然顾闻书平时也锻炼,但一切有竞争压力在的体育比赛他都不参加,所以也从没有这样的奖牌。

“送给你的。”迟墨白垂在身侧的手紧张的蜷起来,却没有让面前的人发现他的紧张。

自那晚和顾闻书坦白后,这些天他有认真回忆两人相处的这些年。

原来这些年顾闻书有给他送过这么多礼物,几乎占据了他生活的所有空间。

可他从没有给过顾闻书什么。

拿到这次奖牌的时候,迟墨白第一个想法就是要给顾闻书,迫不及待的拿了过来。

他参加这个比赛本来就是因为顾闻书。

“可这是属于你的荣耀。”顾闻书说着,要将奖牌还给他,拿着奖牌的手却被迟墨白紧紧握住了。

“就是给你的,”迟墨白在有些时候固执的可怕,他认定了的就一定要按照他的想法来,“这个金牌是因为你才拿下的。”

顾闻书被那双认真的眸子看的心脏一抖,最后还是接下了这块奖牌。

迟墨白这才笑了,看起来就是个阳光的少年人,却没人知道这位少年人心里在想什么。

顾闻书拿了这块金牌,就要给它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他的卧室最近都不回去,肯定是不能放的,最后还是选择放在他的礼物房里。

这个房间里放着的是从小到大他收到的礼物,大多数被他随意的放在地上,一些很喜欢的就放在一面大大的玻璃展览柜里。

展览柜几乎有一面墙那么大,但目前为止放着的东西并不多。顾闻书直接将这块金牌放在了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迟墨白看着顾闻书从礼物房里走出来,心情还挺不错的。直到第二天他看到顾泽安开开心心从书房离开,然后顾闻书拿着什么东西从书房走向了礼物房。

迟墨白不是会多想的性格,可这次却一直觉得不舒服,连背的课文都看不下去了。

趁着顾闻书在书房里学习,迟墨白直接去了他的礼物房。

顾家大多数房间都是不会锁的,平时除了卧室,其他地方大家都可以进。

迟墨白也没有什么阻碍的直接打开了礼物房的门,一进去就看到了玻璃橱窗中放着的金牌。

金牌的位置很好,可是他的金牌旁边还放着另一块金牌和一块银牌,放在同一个格子里,位置大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平起平坐。

迟墨白一颗心像是泡在高浓度的柠檬汁中,酸酸涩涩的格外痛苦。

一步上前将另外两块牌子都取下来,将唯独剩下的一块金牌放在格子正中央,迟墨白才黑沉着一张脸离开。

两块牌子就被他随意的塞在口袋中,回房间就被扔在了书柜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反正顾闻书也不会经常去礼物房。

桌上相框里放着一张合照,两个小豆丁抱在一起。大概是刚刚玩过泥巴,两人手上脸上都还沾着泥土,其中一个冷着脸嫌弃的推着另一个泥巴比较多的小豆丁。

另一个则开心的大笑着,露出刚刚长齐的白白小小的乳牙,看起来憨憨傻傻的。

迟墨白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这小孩,有一颗种子从心底最阴暗处萌生发芽。

他的奖牌要独一无二的位置。

如同他要在顾闻书心中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