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家里不是没有晚饭吗?”
顾闻书一脸迷茫,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狐疑的打量迟墨白。
迟墨白没有回话,平静的将打包袋中的所有餐品拿出来。
顾闻书买的并不多,但每道菜都是他喜欢吃的。迟墨白抬眼看顾闻书,眼眸中的阴郁都消散了不少。
“谢谢闻书。”
原来他一直都清楚记得自己的口味。
“这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顾闻书笑了一下,看了眼那份买给顾泽安的。
迟墨白也瞟了眼那份外卖,“他真的吃过了,应该已经吃不下了。”
“哥你回来啦?”
迟墨白的话音刚落,顾泽安的声音就从楼上传来。
顾泽安穿着睡衣正往下跑,哒哒哒的已经跑到了楼下,眼睛锃亮的看着顾闻书。
他现在才初一,学习任务还没有那么重,早早的就可以上床睡觉,但他听到车的声音就想出来看看是不是顾闻书回来了。
“你们在吃宵夜吗?”
顾泽安看着桌上的菜品眨眨眼,却忽地脊背一僵,敏感的察觉到一道并不友善的目光。
他从小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险,这种甚至可以说是充满敌意的视线,他再清楚不过。
顾泽安寻着视线看过去,对上的却是迟墨白一双淡然的眸子,淡然的似乎一点情绪都没有。
他本能的觉得这样的眼神并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你要再吃点东西吗?”顾闻书并未察觉顾泽安的不对劲,“这里还有一份。”
顾泽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本来就多,现在闻到饭香就也想吃点,干脆就坐在了顾闻书旁边,“好啊好啊。”
迟墨白拿着筷子的手收紧,视线落在了顾泽安身上,看着顾泽安将那份打包袋打开,将里面的菜品都拿出来。
大部分都和他的一样,辣口的菜几乎没有,只有一份麻辣小龙虾。
迟墨白的心情好了一些,收回了视线继续吃自己的。
顾泽安不挑食,只要有好吃的就会开心,一颗心都放在了面前的菜上。
“我今天和许莫南聊过了,你如果喜欢的话就可以去他那边学习绘画和设计了。他给你找好了老师。”
顾闻书想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顾泽安,“而且那个大师看过你的作品之后觉得你很有灵性,所以要收你为关门弟子,费用都要减免的那种。”
“真的吗?”顾泽安到底年龄小,还是很好糊弄的,“我真的可以去学习画画?”
顾泽安注意力都从饭菜上转移了,看着顾闻书的眼眸中铺满了星辰。
迟墨白也看过来,对面的两个人说着他们的事情,而他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那个许莫南就是今天和闻书吃饭的人吗?
明明是个今天才出现在学校的,早就毕业了的学长,怎么会和闻书联系上的?
顾闻书和顾泽安聊着,两人都不饿,吃饭的动作自然就慢了下来,也没有注意桌上的菜。
等到两人聊的差不多了,顾闻书才发现桌上的菜品几乎都吃完了,包括他买给顾泽安的那一份。
迟墨白正在吃那份麻辣小龙虾,他明明从不吃辣,却强迫性的吃着。
大概是太辣了,他的鼻尖都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顾闻书看着那张被辣的嫣红的唇,有一瞬间竟控制不住心跳。
不得不说原著中顾闻书喜欢迟墨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迟墨白这张脸是真的很美,甚至有些模糊性别。
他猛然别开视线,心中默念着不能走上原著安排的路,绝对不能喜欢上迟墨白。
像是兜头浇下一盆冷水,顾闻书瞬间清醒,递了一杯水给迟墨白,“不是不喜欢吃辣吗?小心吃了不舒服。”
迟墨白没有说话,固执的将剩下的都吃完了。
顾闻书沉默的看着迟墨白吃完平时几倍的饭量,有些担心的拿了消食片给迟墨白。
迟墨白默默接下,安静的吃掉,在顾闻书要走的时候拉住了顾闻书的胳膊。
顾闻书疑惑看他,感到握着他胳膊的手心都在发烫。
这让他想到梦境中最后被迟墨白关在那个红砖房中的日子,那个时候迟墨白偶尔也会去看他,会帮他按摩,会扶着他站起来,甚至会帮他洗澡换衣。
那个时候,他也可以感受到这样的温度,很烫,烫的他想立刻从梦境中醒来,离开那个让他很没面子又伤心的梦。
“今天你不回家吃饭没有告诉我,”迟墨白眼睑低垂,好似被欺负了,看起来委屈巴巴的,“……我的意思是,以后你还会不理我自己出去吃饭吗?”
顾闻书感觉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迟墨白拉着的那块肌肤上,听到他这话脑子甚至有些转不过来。
拨开迟墨白拉着他的手,顾闻书有些无奈的伸出手想要像摸顾泽安一样摸摸迟墨白的脑袋,最后还是止住了,有些别扭的收回了手。
“今天是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向你道歉。”
“以后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的话我一定提前告诉你……我们都长大了,会有越来越多的朋友和应酬,这种情况是不能避免的。”
顾闻书其实有些明白迟墨白在在意什么,但曾经的承诺,他真的不想要兑现了。
“你好好休息,晚安。”
迟墨白怔怔地收回手,看着顾闻书离开的背影,手指慢慢收拢,黑沉沉的眸子里似有一只再也囚禁不住的野兽在疯狂的叫嚣。
会有越来越多的朋友吗?
可他只有顾闻书这一个朋友啊。
*
许莫南的能力极强,既然决定了要在A市创建一个工作室,很快就开始着手。
两周内就选定了地点开始装修,他也趁着这段时间处理了一下Y国工作室的工作并且进行一些人事调动方便以后的工作交接。
他在A市有一套公寓,是他创业成功初期就买了的,这段时间他就一直待在那个公寓里。
公寓在最顶层,外送了一间阁楼,这间阁楼就是他在家时的画室。
彼时,许莫南正坐在这间阁楼中,阁楼四面墙全被染成漆黑的墙面,地板却是纯粹的白。
屋内只有一盏小小的灯,现在却没有打开,屋内唯一的光亮是从阁楼顶部一扇小小的天窗透进来的。
暖黄色的光星星点点的洒进来,扑散在屋子中央的画板上,洒落在坐着的许莫南肩上。
许莫南痴迷的看着面前的画作,伸出手细细描摹着画中的人。
画面上,赫然是育泽学院演播厅的后台。但却比现实中破败许多,屋内一切都是腐朽肮脏的,角落里蹲坐着的男孩赤.裸上半身,身上是被虐打的痕迹。
他面前站着一位穿着法式衬衫的少年,通体都写着精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少年正温柔的垂眸,身上竟透着种神性的悲悯,他如玉般的指尖放在男孩的发间,轻轻抚摸着,似是一种救赎。
细看这少年,赫然是顾闻书的样子。
而那男孩,竟连五官都没有描绘,仰着脸的姿势却那般虔诚,无处不透着种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