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永禧宫中,举办了丹桂宴。一向清净的?宫苑内聚集着各家名门贵女?,热闹的?势头极足。
桂花浮玉,洒满庭前玉阶,暗香涌动在空气之中,传达着秋意。今日贵女?们赏桂是假,来聘选珠姬、鱼姬是真。
她们以筠栖、徐贵妃为中心,承于她们膝下的?位置端坐,簇拥成一小?圈,一边品着桂酒美肴,一边向公主、贵妃娘娘吐露美言。欢笑声不断,犹如燕语莺声。
贺吟姗姗来迟。
她一身丁香褐色的?浅淡裙衫,身形纤弱、路过时步伐轻盈似羽拂过,妆容似施未施,清雅有加。头上也无过多的?装饰,仅仅几颗珠玉镶带于乌云鬓发?间?。比起一众的?王宫贵女?娇艳似春花,富余金贵的?打扮,可谓清水芙蓉般无雕饰,纯天然,无公害。
筠栖见到贺吟到来,立马将软榻旁空出一个位置,喊她在身边落坐,如此殊待,彰显着二人关?系亲密无间?。
贵女?们见到贺吟的?造访,面上无妨,心思却各异。
国?公府的?嫡女?孙芷菡与贺吟交好,立马调笑道:“吟儿妹妹可算来了,自从你回京来,菡儿就一直被爹爹困在家中,想去看你都不成,今日终于有机会见着了。”
贺吟掩袖浅笑:“菡儿都快要嫁人了,才抽不出空来看我呢。”
贺吟话音刚落,孙芷菡面色一红,娇羞道:“菡儿才不想嫁人呢!嫁人之后多不自在啊。”
筠栖把贺吟凉丝丝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吟儿,你看菡儿都要嫁人了,吟儿什?么时候嫁人呀。有没有看上哪家郎君,告诉本公主,本公主去缠着父皇,让他给你赐婚。”
筠栖话音刚落,座下与贺吟关?系好的?贵女?便哄笑起来。
贺吟害羞的?低下头,糯糯道:“吟儿不着急嫁人。”
筠栖忽然道:“我记得沈司命与吟儿妹妹可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沈司命青年有为,配吟儿妹妹可是刚好。”
贺吟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般,低眸掩盖住眸中慌乱的?目光,耳朵尖尖在光下透着红光。
在座贵女?们立马领悟了贺吟的?心思——原是贺吟也中意于沈司命。
她们其中鲜少有人见过沈微,只知道沈微“威名在外”,性格冷酷手段狠绝,是个不好惹的?,贺九州从前的?外号什?么“黑罗刹”“活阎王”“鬼见愁”全被他这个徒儿给继承了。
这些贵女?们也不是被自家爹爹提点过,但都被她们一哭二闹的?拦了下来。她们想象中的?沈微就是缩小?版的?贺九州。贺九州长啥样儿,谁心里没点儿数。
丹桂宴热络气氛持续进行着。
趁着短暂的?气氛冷却,筠栖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还得干今天的?正事。”
众贵女?们的?神?色立马正经起来。
徐雁雪此时懒懒抬手,声调抬高几分:“还是与往年一般,抽签决定吧。”
过了一会儿,几位侍女?端着银盘纷沓而?至,银盘之上是桂花糖浆坐成的?甜饮,给每位贵女?均发?了一杯。
杯底都刻了字,将甜饮喝尽,便能看清杯底的?字,若是喝到刻着“鱼”、“珠”的?字样,便能当选今年龙都庙会上鱼姬、珠姬的?扮演者。
之所?以是抽签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为的?就是谁家也不得罪。
但是若想造假,也是轻而?易举。
待贵女?们各自将甜饮喝尽,大多数都是露出失望的?神?色,聪明的?便是不动声色,因为她们基本已经猜到花落谁家。
孙芷菡面露欣喜,举起空杯,语气雀跃:“鱼。”
筠栖祝贺道:“恭喜芷菡妹妹了。”
大家都在好奇谁是珠姬时,贺吟才将手里的?甜饮缓慢饮尽,她微微一笑,语气平淡:“我的?杯底好像有字。”
筠栖强势地将杯子一把夺来,定睛一看,欢喜道:“恭喜贺吟妹妹,是珠姬。”
紧接着,座下贵女?们恭喜道贺的?声音纷纷传来。
台上的?人演戏,台下的?人看戏。
贺吟瞧着杯底的?字,欣然一笑,随机又捻了一块糕点细嚼起来。并未表现的?多高兴。
孙芷菡倒是高兴的?不得了,面色红润,喜气难掩,与周边姐妹聊得更加尽兴。
*
密侦司,司药署中,杜庭诀经过几日的?费心研究发?现,单凭冰魄草是无法让宋芜出现那等罕见怪异的?症状,要与丹药之中雪戊子配合使用,才会出现毒性。
丹药和?手串互相作用,缺一不可。
杜庭诀对于自己的?新发?现,长舒了一口气。他满脸倦色,颇为幽怨道:“徒儿,为师的?法令纹是不是深了些?这几天熬了好几个大夜。”
温轻轻仔细观察一番,实话道:“是有些。所?以师父,你今天早上喝的?那个紫红色的?东西?是什?么?”
杜庭诀悄悄在温轻轻耳语:“美颜汤。想喝吗?去皱纹的?。”
温轻轻的?眼睛里立马放出星星光:“想啊师父!”
杜庭诀敲敲温轻轻的?脑袋:“想喝啊?想喝给我把昨日布置你背下来的?《百草录》背一遍。”
温轻轻面露愁色:“昨夜,昨夜你小?师侄一直捣乱,徒儿只背下一半,今天师父要教训一下他。”
杜庭诀愤愤道:“知道了。欺负我徒弟,今天必说他。你这几日喝着药,要少,少,哎呀——”
杜庭诀红着脸不好意思再说了。
宋芜看着师徒两人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忍不住打断道:“我感?觉我今天脸色没那么白了。”
温轻轻瞟了他一眼,想着安慰他几句:“是,前几天你的?脸色就跟死人一样,今天是稍微好点儿了,像个白无常。”
宋芜听说自己像白无常并没有得到丝毫安慰:“杜先生,今天还试药吗?”
杜庭诀顿时冷下脸道:“要。”
宋芜叹气。这几日疯狂试药,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唯一快乐的?时候便是杜庭诀大发?慈悲给他捏糖丸的?时候。
杜庭诀搓着下巴望着他,语气无奈:“有什?么办法,要不咱毒不解了,你这样也挺好看的?。”
宋芜使劲儿摇了摇头。
不知想起了什?么,杜庭诀停下研磨药粉的?动作,朝院子里嘶吼了一声:“轻轻,一会你把药喝了,一滴也不许剩。”
温轻轻在院内翻动着昨日晾晒的?药草,嗅了嗅,芳香无比。
她回应道:“好。”
杜庭诀给她量身调配了一些药。温轻轻在镜花阁喝了半年的?避子汤,身子寒凉,这也是为何?每次来月事总是痛的?半条命都没了。镜花阁的?避子汤药力之猛,通常姑娘们连喝一年,此生恐怕都不能生育了。
温轻轻此时的?身子状况也只能靠慢慢调理,如同滴水穿石,工程浩大。至于能不能调理回来,也全靠命。杜庭诀不能打保票,却也是打算尽力去帮她恢复。
温轻轻忽然想起了什?么:“师父,记得,沈微哥哥让你去尸房验尸。”
杜庭诀皱眉:“喔。什?么脏话累活我都得干呗。”
敢情他下山来,就是给他那小?师侄做苦工了呗。
杜庭诀听说还不止一具,得有七八具,死了好几天,即便通过特殊手段冰冻药存着,多少也有些难以下眼,难以下手。
若不是沈微答应了他“得加钱”的?要求,谁愿意做着苦差事?
——另一边,沈微在恒庙忙活了一天。命恒庙暂时丹药、与手串的?贩卖。
很诡异,缴获的?几批手串都是普通的?手串。
沈微又派人去暗访了几家化人场,果然,近一年,一直有人高价收买骨香灰。具体?是什?么人,听卖家描述,买家通常都带着面纱,有时男、有时女?,看不清人脸。通常隔一个月便来买一次,一次买一麻袋的?量,出价很高。
看来是有人存心要购买骨香灰来培育冰魄草,至于是谁,根本不需要猜。
根据温轻轻描述的?路径与地点,沈微还派人爬了李绿宜家的?墙角。李绿宜家并不大,屋前一方小?小?的?院落,能眼观到只有布在院落左右的?两片菜地。
菜地是普通的?菜地,但是可以清晰闻到一股特殊的?难以忽视的?浓郁香味。探员们都不知道冰魄草,不过眼下菜地散发?着花香,情景也是十分诡异。
反馈给沈微后,他便知,她家定是暗藏玄机,一定种着许多冰魄草,只是隐藏在何?处,暂时不得而?知。
杜庭诀那日见到李绿宜家院门口那一朵应实属是偶然。也幸好有这份偶然。
沈微并不急着打草惊蛇,他要做的?是慢慢收集,收集那些徐雁雪犯下的?罪证。
李绿宜只是一个中间?人物,徐雁雪才是背后的?操控者。
并且李娥的?死,也绝非偶然。至于凶手,沈微基本可以确定是谁。
李娥既然是当年慈安寺除却徐雁雪最后剩下的?知情人,那么,她死了,对徐雁雪是好处。李娥死了,有李绿宜来代替她的?位置,徐雁雪并未有什?么损失。
那日进宫,他在素尘殿夹道漆红的?墙角,血迹斑斑的?杂草之中,明显残留着李娥死后或者濒死时被拖拽过的?微小?痕迹。
他细致如尘,捡起了埋在杂草之中那几根丝线——那不是普通的?丝线,却也不是名贵的?丝线。
丝线名叫素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多更一下,今天有些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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