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紫衣锦袍男子是天启当今坐立东宫的太子。三十余岁,模样与裴凝有五分相似。英气俊朗,眉目看似平和,总是含着笑意。
他的个头不如裴凝,沈微般高,气势上却不怒自威。
太子没想到沈微居然也在,寒暄道:“沈司命也来了。罕见,罕见。本宫的妹妹还是有点本事,能把司命大人请来。”
沈微行了一礼,客气道:“长公主盛情难却。”
太子又将目光转向江阙:“小江阙。你也来凑热闹。”
江阙笑道:“是啊,姐夫。姐姐没来么。”
江阙的嫡姐是太子的正妃,嫁入东宫已有六年之余。
太子摸摸江阙的头,还把他当小孩子一般:“你阿姐忙于操办你小侄子的满月宴,抽不出空来呢。”
江阙点点头:“好。有空,阙儿得去看看小侄子,小侄子太可爱了,想念得紧。”
裴凝道:“皇兄,我们进茶舍聊。”
太子“嗯”了一身,目光略过裴凝身侧。
温轻轻一直不动声色的站在裴凝左侧,却感觉到一道极为滚烫的目光朝她袭来。
温轻轻进入太子的视线,太子明显一愣,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面色忽然涌现的诧异。
裴凝瞧着太子的异样,笑而不语。
片刻失神后,太子收复了涣散的神色,沉声道:“先进去吧。”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进了茶舍后,温轻轻默默跪坐在裴凝与沈微中间的位置。
太子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抛向温轻轻,神色说不上来的诡异。搞得温轻轻怪心慌的。
幸好沈微一直在,让她稍许安心。
裴凝用温泉山庄特有的山泉水亲自泡了一壶茶,他向众人道:“此乃江淮出产的顶尖幼绿,你们尝尝本王泡的,看看口味如何。”
裴凝将他亲手泡的茶分别倒入盏中,示意温轻轻去献茶。
太子上座,自然是先给他献。
温轻轻步伐迈的小心翼翼,双手端着茶盏,朝太子的方向缓缓而去。
走进太子身旁,她的声音细弱:“太子殿下,请用茶。”
太子故意停了片刻才去接过茶来,他直勾勾的盯着温轻轻,在她脸上肆意打量一番,眸光越来越深,紧握茶盏的手微颤。
这一切,都被裴凝看在眼里,他的嘴角隐隐承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沈微也察觉到了太子的异样。他心头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从何找出这蹊跷之处的来源,只能静观其变。
轮到给沈微上茶时,温轻轻与他有一次短暂的眼神交流,垂下的眼眸掩盖着他们各自的目光。
两人对视的目光里都含有温柔的,微妙的情意,如同拂面而来的清风一般,稍纵即逝。
一一献完茶,温轻轻又默默回了自己的位置。
此时太子忽然说话:“沈司命,前些日子,本宫托人送去的那方清河砚用的如何?”
裴凝的心思瞬间聚焦于沈微接下来的回答。
因为前些日子,他与太子被皇上各赏了一方清河砚。知道沈微喜爱收集墨宝,当天他便将此砚转送予沈微,却被他当场婉拒。
沈微是个油盐不进的人。谁也别想从他那里讨到半点好处,也没人能让他收得半点好处。
如此冷血铁腕,也难怪贺老甘心退隐将密侦司放心交予他。即便他年纪轻轻却依然能堪此大任,就连圣上也对他颇为赏识,信任。
沈微小抿一口微苦的幼绿,神色清冷:“太子殿下,前天平津侯来密侦司时碰巧见到那方清河砚,颇为喜欢,卑职便转赠予侯爷了。”
事实是,江阙喜欢。顺走了那块清河砚。如今把锅扣在他老子身上,也不是不行。
裴凝在心底笑了。
将太子手礼立马转赠于人?沈微还真是出其不意的让太子再次失望了。
太子干笑两声,神色不变,话里却暗暗讽道:“不曾想本宫那戎马一生的岳丈竟然也喜欢上了文人墨宝。改日,本宫再派人多去送上几块。多亏了沈大人,不然本宫还不知道岳丈如今的新喜好。”
沈微轻嗯了一声。低头仔细品着茶,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轻轻,心尖微热。
太子知道沈微的脾性,他只是觉得自己将来早晚是天启的君主,沈微早晚都得听从于他。
如今这般油盐不进不愿与他同谋这天下,又是何必呢?待将来他继承大统,密侦司里里外外都会换成他自己的人。
到时候与沈微本就没有情面,也别怪他不讲情面了。
茶舍内三人一阵闲聊,便各自散去。
温轻轻回到了裴凝给她安排的住处。她与岑寂连同其他下人们同住于山庄的湘妃苑。
她的房间狭小。好在是单独的。赶了半天的路程本就有些疲惫,回屋后躺在床上休息了一阵。
醒来时,发现床前坐了一人。
竟是沈微。
“沈微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温轻轻坐起身来,揉揉惺忪的睡眼,脸色微微苍白。
沈微逆光而坐,斜阳为他的脸庞渡上一层金黄的暖意,勾勒出近乎完美的侧颜。他察觉到温轻轻醒来,立马回头望向她。
他看温轻轻努力想要睁开眼的模样,觉得有点傻,忍不住摸摸她微微杂乱的发。
温轻轻好奇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沈微那双绝美似狐仙一般的桃花目微微眯起,嘴角浅笑,眸中仿佛浓雾散开,日光一点点透过云层,渗进暖意。
他道:“想你,便能找的到你。”
温轻轻觉得要命,这男人说情话时的声音怎么可以如此好听。
温轻轻也毫不吝啬自己的想念之意,温柔回道:“我也好想你。”
她望着沈微,又忍不住说了一遍:“好想你。真的。”
说罢又弯起杏眸,朝他清甜一笑。
沈微将她的手攥在掌心,接着又把她揽在怀里,唇微凉,擦过她的耳边,气息灼热:“轻轻,这几天,天天做梦都会梦到你。”
温轻轻抬眸,眸中亮晶晶的,她问:“梦到我什么呀。”
沈微的耳根覆上一层薄红,他玉白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清润的眼眸掠过她的眼,鼻子,最后停留在饱满的唇,他不敢回答,总不能说:我梦到与你耳鬓厮磨,抵死缠绵吧。
温轻轻没有强迫他回答,她笑嘻嘻道:“我也梦到你了。”
沈微问她:“那你梦到我什么。”
温轻轻不语,抬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最后在他微凉的唇上轻轻一琢,如同尝到了蜜糖一般窃喜。
“梦到这个。”
沈微心尖一颤,这一吻足以燎原。他的眸光湿润起来,迫不及待的,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先是两唇厮磨,再是轻吮,最后撬开她的牙关,开始贪婪的汲取着她的滋味。
他是比上次要熟练许多,也更用力了一些,吻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身子酥酥的发软,左右不稳。沈微索性将她抱起。
她的双腿自然跨坐在他的腰间,沈微紧紧揽着她的腰,促生着两身间的火热。
两人的呼吸凌乱,壁影交缠。
沈微的耳边,时不时传来温轻轻一声低低的娇息。
温轻轻的杏眸微睁,眼尾透着湿润的红,眸光涣散起被他点拨起的春/色。
沈微知道她待会还要见人,只在外人看不到地方留下印记。
仓乱中,沈微还在她耳边嘱咐道:“轻轻。你要小心太子。”
温轻轻断断续续的应答着:“嗯......你也发现他.....不对劲了......嗯......”
沈微抱住她的手掌好像把她要揉进身体里一般用力,他声嘶低哑,承诺着:“有我在,护你周全。”
温轻轻听他这一句话,便觉得有持无恐。她信他。她本是想“嗯”一声去回应,但声线有些许微颤,于是这一声“嗯”极尽柔腻,包含着未疏散的情念,软成了一滩春水般。
这无疑让沈微更加难以自控。
“轻轻,我想。”
沈微将这句话说出口自己都有些意外。他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出如此羞耻的话。
与她白日宣淫,纵情肆意。
“现在......不行。待会,晚宴便要开始了。”
温轻轻声音微颤,她看他喉咙攒动,好似在极力克制着心底燃起的星火。
他是沈微,几百次的刀伤剑伤他都能忍,唯独拥着她,也不是不能忍,就不想忍。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岑寂略微急切的声音。
“轻轻,在吗?”
温轻轻调整了不太平稳的呼吸,收复了一下情绪,弱弱回应了一声“在”。
岑寂又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动身了。一会提前演练一下,以免待会出什么错。”
温轻轻又是收整情绪,时间停留一会儿,才回到:“好。”
岑寂听着她声音怪怪的,有种说不上的感觉,关切一句:“你没事吧?感觉你好像有些不舒服。”
“没有,你先到外堂等我,我随后就来。”
温轻轻怕岑寂察觉到什么异样,从沈微身上慌乱挪了下来。
她开始一件一件套着方才的衣裳。衣裳都有一些揉乱了,不过她觉得没关系,反正一会儿也要换舞衣。
“沈微哥哥,你先走吧。以免被人发现了。”
沈微怔怔的望着她仔细穿衣,认真打理自己,好像要把她看出个洞来。原先那双薄冷的绝情目此时是含情目,钟情目,散不尽的缱绻。
身间的热度也未散。
她还特意推了几把沈微,催促道:“快走。”
沈微在她唇上一琢,才甘心离开。
回去的沈微神色又恢复一如既往清冷,不近人情,难以接近。
按江阙的话来说,就好似全盛京都欠他钱一般的臭嘴脸。
江阙的狗鼻子又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香香的味道。
他总觉得自己快破案了……但实则又没有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