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中了裴凝圈套的温轻轻坐上了前去西阳乐府的马车。
温轻轻这个伤病假怕是休不好了。
西阳乐府为怀姝皇后创立,怀姝皇后喜爱音律,便在盛京城创立了西阳乐府,召集天下善乐之人。
怀姝皇后薨逝之后,皇上为了纪念她,留下了西阳乐府,并继续供养着里面的乐人。
西阳乐府是盛京城艺术界的高雅殿堂。里面的乐师,名伶要么师承大家,要么本身就是大家,专为皇家所用。
温轻轻这等身份,进了西阳乐府怕是要被鄙视的。
裴凝还真是不管她死活。
西阳乐府坐落在盛京城南城区临枫湖旁,背靠棠山,光选址便是依山傍水,地位绝佳。
温轻轻穿书以来,除了镜花阁那一亩三分地,别的地方她都没有去过。
西阳乐府所在的西城区对比花瑕街的喧闹繁华,日日夜夜的醉生梦死,更有人间烟火的气息。各色各样的小商摊摆满了路道两边,卖云吞的铺子香气袅袅,没吃早饭的温轻轻闻着直咽口水。
马车最后停在西阳乐府的门口,温轻轻被一位小侍女引着入内。
行走时,温轻轻被路过的乐人们纷纷侧目。侧目过后,便是一阵窃窃私语。
这种侧目,一部分对于她样貌的惊叹,更多的是一种诧异。至于是何种原因产生的诧异之情,她不得而知。
西阳乐府之大,外由高大肃穆的白墙环护。内里布局精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池馆水榭边有山石点缀,绿柳周垂,繁花相应。随便一处望去,都是如画般的美景。
温轻轻随着侍女穿进青石小道,又经过几处抄手游廊,来到了所在府邸深处的听竹院。听竹院虽在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好在偏僻安静。
刚入院门,入鼻便是阵阵的清幽竹香。
听竹院院如其名,到处种满了翠□□滴的青竹。温轻轻不得不感叹此地之妙,因为正植盛夏,到处都是滚烫一片,但眼前这间幽静的小院被苍劲挺拔的竹林遮掩住了骄阳,空气中幽静凉爽,好不舒适。
院内的石壁上有一条如晴雪白练的小瀑布,正一缕一缕地倾泻在脚下的池内,溅起一道道飞珠碎玉般的小水花。温轻轻走上前,用手巴拉了几下池内冰凉凉的水,拍在自己的后颈上,顿时凉快不少。
“这位姑娘。”
身后响起一声不太客气的招呼。
温轻轻转过头去,朝他礼貌一笑:“你好。”
“你就是宣王殿下找来的人?”
此人年纪大约有二十□□,长得颇具异域风情,他神色肃穆,眼神语气都不太友善。
温轻轻糯糯道:“是,您是盛京第一名伶,岑寂先生么?”
岑寂点头,先是将她打量了一番:“长得好看。可惜了,是个残废。宣王殿下真会给我找人。”
对方并不友好的态度温轻轻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朝岑寂正式的行了一方礼,恭恭敬敬道:“岑寂先生,久仰大名。我是镜花阁的花容,温轻轻。”
她知道这种艺术大家多少有些心高气傲,她倒也不必硬碰硬,惹得互相不快,听他话顺着他毛捋一定没事。
岑寂冷冷睥睨她一眼,拂了拂手:“跟我进来吧。”
进屋后,岑寂坐到茶桌旁,慢悠悠冲了一壶茉莉,冲好之后,默默递给温轻轻一盏。
温轻轻一边喝着茶,一边偷偷打量着岑寂。
岑寂穿着一身素净白衫,身量修长,略为消瘦。他的肤色雪白薄透,侧脸之上蔓延着清晰可见的紫色血管。
他浅金色的长发一半挽起,一半随意披落在腰间,颇有慵懒颓美之意。除了头发颜色特别,岑寂眼睛的颜色也很特别,是翡翠一般的碧瞳,蒙着郁色,似是沙漠里一抹清凉绿洲,神秘不可测。
岑寂若是放到温轻轻那个世界来说,就是个混血美男。
“听说你是云洲的?”
岑寂忽然发话了。
温轻轻点点头。
“怎么沦落到镜花阁了。”
岑寂的话里有几分讽意。
温轻轻心想,看不起谁呢。她别了别鬓边垂落的发丝,直直望着岑寂:“命不由我。况且,沦落这个词用的不好。到镜花阁总比在外面要饭强。
岑寂忽然凝起一抹笑意,翠色的眼眸亮了亮:“你倒是活的通透。”
温轻轻喝了几口茶,肚子里的饥饿感减少几分。她站起身来说:“我热热身。”
岑寂点头不语。
温轻轻走到那副翠竹屏风前,略微吃力的将自己披散的墨发用红绸高高挽起,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来。她的后腿朝后轻松一抬,藕色的裙衫滑落,露出一截细溜溜白似雪的小腿来。
岑寂望着她,眸中不禁闪过惊艳之色。
此女的容貌确实是上上成,妥妥祸水一般的程度。模样纯的能掐出春水来,身段又是玲珑有致,该丰腴的地方圆润饱满,该细的地方又仿佛一手便可握住。在她身上纯媚相兼,娇美无匹。
岑寂初见她其实内心有所震动,因为她与怀姝皇后有几分肖像。怀姝皇后誉有天启国第一美人之称,只不过怀姝皇后玉骨出尘,犹如九天玄女下凡,是个冰雪美人。
但温轻轻比她要美的更鲜活,有灵气一些。
大约是没有吃早饭的缘故,温轻轻光是热身便觉得有些吃力,额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本想歇息一阵,谁知岑寂一时兴起忽然弹奏起了古琴,嘴里哼起了云洲小调,眼神示意她接着舞。
温轻轻硬着头皮跟着岑寂的琴音与歌声合拍跳了一段,后来双腿发软,头也有些晕,一个踮脚轻旋的时候险些又摔个大屁股墩子。
“轻轻姑娘,你体力不太行。”
岑寂真是钻着空子就要找她的茬,
温轻轻停下小喘着气,喃喃道:“我没吃早膳。当然没什么力气了。”
“用不用为你摆个宴席吃饱了再跳。”
岑寂暗戳戳的又讽了她一句。
温轻轻忍着怼他的心:“大可不必!但是我真的没力气了。”
她手撑着腰,说什么也不肯跳了。
岑寂只好板着棺材脸给温轻轻端了一盘子玉子酥,温轻轻接过立马抱着盘子狼吞虎咽起来。
岑寂哼了一声:“你说你是逃难来的我都信。”
温轻轻没有理她,继续填着肚子。
然后整整一盘玉子酥很快就见底了,温轻轻打了个饱嗝,把盘子递给岑寂。
岑寂愣了楞,温轻轻才后知后觉,连忙起身把盘子放到一边的桌案上。刚刚她差点把岑寂当秋禾使唤了......
岑寂脸更黑了,于是报复性拉着温轻轻编排了许久的舞。导致温轻轻的脚底板发热,生疼。
好家伙,她想自己躲过了弄玉的暴力教学,却又逃不过岑寂的掌心!
在西阳乐府编排了一天的舞,回到镜花阁时,她重重瘫倒在床上。
幸好有秋禾和冬月。
一个给她捏腿,一个给她按脚,才得以缓和。
秋禾捏腿的时候,贴心的说着盛京城当天最时兴的八卦:“筠栖长公主回京了。”
温轻轻磕着瓜子,幽幽道:“筠栖长公主,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筠栖长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一位公主。原文中,筠栖长公主并非善类,是裴凝夺皇位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筠栖长公主和原文最大boss掌印柳璃是一伙的。准确的说,掌印柳璃的挚爱是筠栖长公主,而筠栖长公主有一颗扶持自己年幼弟弟序王当皇上的野心,掌印柳璃便不惜一切代价帮助筠栖长公主在宫中夺权,为她年幼的弟弟谋取皇位。
温轻轻的原主就是大boss掌印柳璃的一颗棋子。是他选她入宫,让她惑乱后宫,再顺道挖空老皇帝的身体。
所以,这也是温轻轻为何极力反感去参加筠栖长公主的生日宴。她这种笨蛋美人,离boss们越远越好。
秋禾见温轻轻走神,迫不及待将八卦直接说到重点:“听说,筠栖长公主是被扶风国的三皇子给赶回来的。”
原文中,提过筠栖长公主因为爱慕扶风国的三皇子,不远千里迢迢嫁到了扶风国。谁知夫妻相处不大和睦,嫁过去没三年就又回来了。
温轻轻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的问:“为什么被赶回来?”
秋禾表情微妙:“听说,扶风三皇子背着她偷偷养了一位小外室。筠栖长公主和扶风三皇子因为此事大闹了一场。筠栖长公主在咱们天启国连皇帝亲爹都上杆子的宠着,怎么受的了丈夫如此不忠与背叛,一怒之下放了把火,把那外室给活生生烧死了。”
说到此处,秋禾把脑袋凑到温轻轻耳边,压声道:“哎,听说,那外室死的时候,肚子还怀着八个月的胎儿,一尸两命......”
温轻轻听罢不得不说一句:是个狼人。
也不得不感叹镜花阁消息灵通,每日来往盛京权贵,连原文中都没有的秘闻都被扒的一干二净。
筠栖长公主向来做事张狂,在盛京城的名声本就不好,这次出了这篓子事,私下里都传她为“盛京弃妇”。
温轻轻摸摸自己的小脑袋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她参加完筠栖长公主的生日宴,还有没有命回来。
她又在心里默默念叨一句:裴凝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