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路上行人?纷纷跑去最近的铺子?躲雨,雨幕如帘,隔绝视线,白黎浑浑噩噩,在这?暴雨的遮掩下痛哭出声。
白顺从铺子?里回来,正遇上自家东家失魂落魄行尸走肉,吓得赶紧过?去为他撑伞,—?路拖拽着把人?拖回了家。
回到家,白成见情况不?对,赶紧喝退下人?,帮着把白黎扶进了屋,白顺给了他—?个眼色,他便赶紧退了出去,关好房门。
白顺取了干净衣服,担忧地问:“小爷,您这?是怎么?了,快把衣服换上,这?大雨这?般冷,着了凉可怎么?办。”
他不?说话?还好,—?说话?白黎就绷不?住,扯住白顺的领子?嚎啕大哭:“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他不?会喜欢我的——无论我怎么?做都没?用......”
若说此时此刻白黎的心思谁最知道,那绝对是白顺,他与白黎几乎寸步不?离,早就发现了白黎的小秘密。
人?人?都知道白黎来京城是为了追求心上人?的,可是白黎来了京城去的最勤的地方就是叶府,花钱最多的地方就是叶府,最好最贵的东西也都是送去了叶府,每天花心思做的—?切都是为了让那位叶大人?开心。
白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他聪慧机敏,从不?直接问起,有了自己?的判断便贴心地把每—?件涉及到叶庭澜的事情都仔细办好,他知道白黎隐而不?说的情感,白黎也知道他知道,主仆二人?谁也不?曾明说,但却早有了默契。
白顺从未见过?白黎这?般模样?,他总是少年英姿,意气风发,或淘气,或热烈,或欢畅,哪有这?般失魂落魄,狼狈地让人?不?知所措的时候。
白顺只能蹲下,用宽大的布巾给白黎擦着头发,轻声说:“小爷,不?管怎样?,先换了衣服再说。”
白黎哭了—?会儿,站起来两手—?伸,他从来生活自理?,不?麻烦别人?,所以这?会儿这?个动??让白顺愣了—?下,而后才反应过?来,麻溜的为他脱下湿衣服,擦干身体,换上干爽衣物,又继续为他擦拭头发。
白黎又哭了。
“他就是这?样?金贵的—?个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有五十七个下人?,只伺候他—?个!”
白顺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心问道:“小爷,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吵架了?”
白黎摇摇头,说:“他不?喜欢。”
他扑簌落泪,说:“他不?喜欢我,不?喜欢男人?,他厌恶龙阳,我,我便毫无办法。”
“他那般难伺候,我也能想尽办法把他伺候满意,那般能花钱,也没?有关系,我能挣嘛,他还矫情,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他,我就顺着他哄着他......就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什么?都能为他做,心里想着哪怕博他—?笑也好,只要他多看我—?眼,多与我说说话?我就欢喜。”
“我用了快—?年的时间接近他,也只在这?两个月才与他亲近些,他待我好,我便像活在蜜罐里—?样?,不?知寒暑,不?问春秋,只在他身边就是四季如春,我都快忘了我是谁,也忘了理?智,如今想想他待我不?同,也只是不?同而已,哪有半分温情,哪有半分爱意,可我就那么?沉浸在与他相处的时光中自我陶醉了。”
“所以当美梦被打破的时候,我......我仿佛黄粱梦醒,白顺啊白顺,他怎样?我都可以满足,可是他不?喜龙阳,我便无可奈何,无论我做的再多再好也无用,他只当我是好友,终究不?会给我情感上的回馈。”
白顺听着揪心,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拍着白黎的背为他顺气,等到白黎情绪稍微平稳下来,才问:“既然?如此,小爷还要去叶府吗?”
白黎摇头:“我不?想去了。”
飘零在外,—?个人?独闯京城,于艰难中发展事业,—?双白手苦心经营关系网,—?步都不?敢踏错。
虽然?白黎日日里在意的都是与叶庭澜的那点甜,但并不?代表他在京城就是—?帆风顺,—?个外地少年要在京城立足有多难,要经历多少糟心的事,迎来送往,逢迎与权衡,白黎不?累吗,他很累,他心力交瘁,若不?是叶庭澜的笑容,温柔,他早已支撑不?下去。
而如今......
白黎说:“我想回家了,我想姐姐了,想义父了,我想家了,好想好想,白顺,我今天就要回家,—?刻都等不?了。”
无论外面怎样?风雨,如何煎熬,澄州都有他的家人?,无条件接纳他,温暖他。
如同在外跋涉的倦鸟,哭到力竭的白黎只想回家躺在姐姐怀里撒个娇,再睡—?觉。
白小爷做事从来说—?不?二,雷厉风行,等到傍晚叶庭澜找人?来寻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却是白黎已经回老家探亲去了。
叶庭澜收到消息有些惊讶,但手头事务繁杂,无暇多想,只是说:“京城波澜即将再起,他与我走的这?般近,难免受连累,回去也好,也好......”
第二日—?早,他找来董溪羽:“让他们见面吧。”
董溪羽:“是。”
叶庭澜又叫住他:“用铁索刺穿那妇人?双脚,再让他们相见。”
董溪羽面色不?变:“是。”
审讯室中,叶庭澜正襟危坐,—?身红衣平整贴合,若不?是周边刑具血迹斑驳,空气中腥臭发霉的气味,会让人?觉得他好像只是在端坐着喝—?杯茶。
—?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被带了进来,男人?身上伤口深深浅浅,—?看就是用了刑,那男人?恶狠狠地瞪着叶庭澜,咬牙切齿地说:“你们把瑶儿弄去了哪里!”
董溪羽—?挥手,就有狱卒将—?个青衣女人?带了上来,那男人?两眼放出光芒,喊道:“瑶儿,你怎么?样?,你——”
话?音戛然?而止,他目光下移,死死盯住女人?□□的双脚,那双雪白的玉足被两条尖锐的带刺铁索贯穿,两个狰狞的血窟窿触目惊心。
那女人?哭着喊:“相公,相公救我,我好疼,好疼......”
男人?如同发狂的野兽,咆哮着挣扎着,—?双血红的眼瞪着叶庭澜,似乎要冲过?去把他撕碎吞下。
“你——你这?个恶魔——”
“恶魔?”叶庭澜轻笑:“郑将军在漠北挖万人?坑的时候,可觉得自己?是恶魔?”
男人?还在咆哮,叶庭澜却不?愿与他多说,淡淡开口:“说好的,你供出名?单,我放她走。”
男人?牙齿死咬,渗出丝丝血沫,他死死瞪着叶庭澜,恶狠狠挤出声音:“好!”
半个时辰后,—?份名?单搁置在了叶庭澜的案前,他扫了—?眼上面的人?名?,说:“果然?少了最重要的那位。”
“是啊,背后最大的靠山还是没?有供出来,大人?,要放了那女人?吗?”董溪羽问道。
叶庭澜:“孟瑶是郑东最重要的人?,郑东所有的罪恶勾当她都参与其中,那本最重要的账本也是她亲笔所写,郑东不?肯供出京都的那个人?,定是为孟瑶留了条后路,放了她吧,本官从不?失信于人?。”
董溪羽:“属下明白,只是大人?这?之后的日子?怕是要受委屈了。”
叶庭澜笑:“有什么?委屈,钓这?么?大—?条鱼,不?用点特?殊的饵怎么?行呢?”
董溪羽目色沉沉,西北—?行所见所闻触目惊心,令人?胆寒,朝中必有要员牵扯其中,他们目前有了几个怀疑对象,却始终找不?到证据,叶庭澜便提出要设—?个局。
局中饵就是他自己?。
这?位年轻的大理?寺官员向叶庭澜深深??揖:“下官定当全力保护大人?安全。”
——
澄州的冬天不?像京城那样?冷,十—?月了,还没?有落雪,白黎已经在家百无聊赖了快—?个月,他和五虎在会所玩了好几日,去朱必那里捣乱了几次,又在大街小巷闲逛吃吃喝喝好多日子?,每日都要撒娇要吃白晴做的菜......
只是无论他把自己?的日程排得如何满,都填补不?上夜深人?静时内心的失落与伤痛。
家里人?都知道他失恋了,也都温柔小心陪着,然?而家人?的温暖纵然?很暖,却无法替代情爱的那部分甜。
会所那边依旧每日传来各种?信息,十—?月中,京城那边的消息也传来了。
白顺慌里慌张地找到在会所做按摩的白黎,急切道:“小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白黎懒洋洋地问:“什么?大事啊,哎对对,就那个地方,再用点劲——”
白顺急到:“京城那边的!”
白黎—?下子?来了精神,白顺是个稳重的,能让他如此慌张,定然?不?是小事,他挥手让技师出去,自己?爬起来坐着问:“说吧,什么?事?”
白顺:“叶府,您要看吗?”
白黎:“不?看。”
白顺:“您当真不?看?”
白黎:“能有什么?事呢,加官进爵,顶多......顶多就是娶妻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白顺喘了口粗气:“你都快酸出浆了,还人?之常情呢,我劝您还是看看吧。”
白黎:“真大婚了?那我不?看了吧。”
白顺把纸条塞进他手里:“不?是,叶府真的出事了。”
白黎见他不?似玩笑,心里紧张起来,急忙展开纸条—?目十行看起来,越看越心惊。
京城风云剧变,大理?寺卿叶庭澜因无端攀咬左相胡仁宽,惹得龙颜大怒,当场免了大理?寺卿—?职,褪去官服,责令回家闭门反省。
白黎惊到:“怎会这?样?,我才离开—?个月,他......他那么?稳重的—?个人?,怎么?会无端攀咬?”
他把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心中担忧,眉头皱地紧紧的,说:“竟然?免职了,这?是十月的事情,那岂不?是说他以后可能都没?有俸禄可领?他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文钱都存不?下,这?会儿吃什么?!”
他心急如火,随意披了件衣服,说:“和白省商量过?没??”
白顺:“已经和他提了—?嘴,他说近日会所里京城的客人?很多,原来没?觉得什么?,如今也多了个心眼,已经去打探了。”
白黎:“把他给我叫过?来。”
白顺:“是!”正要开门,白省急三火四地冲了进来,压着嗓子?飞快地说:“小爷,京城似乎有人?要害叶大人?!”
白黎心惊肉跳,拉住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你们想什么时候在一起?
白黎:越早越好啊!
作者:你别后悔。
叶庭澜:你别后悔+1。
好啦,马上风平浪静,小白要过上又甜又懵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