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呢,钱呢......
当然是——
“花光了。”程九边擦手边说。
白黎瞪眼:“那么多银子!”
程九笑道:“你先看看我给你买的花木,我跟你说,为了给你垫钱,我借遍了船上的哥们,你那些皂卖的钱刚刚够还钱的,还真不多。”
白黎咬牙切齿:“给我看看你买了什么,要是敢糊弄我,我掐死你!”
程九乐呵呵地走到那口大箱子前面,说:“你看好了哈,都是好东西。”
白黎:“你认得个锤子的好东西。”
说归说,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大箱子,心中还有些小紧张。
箱子里有三层,第一层用油纸包的结结实实,里面是些轻薄的衣服料子,还有些珠花之类的,一看就是给白晴的,白黎喊来白晴身边的张婶让她带走。
第二层是一些小的草本植物,每一株都用油纸包了,根部还裹了土球,虽然经过长途跋涉,叶子有些蔫不拉几,但是根还是活着的。
白顺很有眼力劲,搬了小椅子过来,白黎就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端详这些宝贝。
“这是两个根,长得跟洋葱似的,那贩子说是花,你看是不是?”
白黎捧起那两个球根细细看了,说:“这是风信子的球根。”
“还真是花?”
“嗯。”
“那这个呢,我说是蒜,那人说不是。”
“这是水仙,蒜你个头。”
“......”
一路翻下来,草本的花不容易储存,除了些球根,还有一小包一小包的种子,程九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程四叔也不是个懂行的,白黎打算全部种下去看看能长出什么来。
大头是第三层,那里全是木本的花木,白黎一看眼睛就亮了。
程九给他买了十株茶花,虽然当下不是花期,看不出品种,但是苗子都很壮,根部保存的也很好。
还有樱花、栀子、蔷薇、玉兰、茉莉等等,全是开花极美的苗子,程九也是个舍得的,全都买了十株以上,选的是壮实的大苗子,确实需要不少钱。
白黎把一株株苗子小心翼翼摆出来,在客厅立了一大片,他心里欢喜的很,笑得合不拢嘴。
“瞧你美得,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些草啊树啊的吗!”程九收拾箱子,笑道。
白黎:“跟你个粗人说不着,你——等等——”
他喊得急切,吓了程九一跳,当下如木头人般弯腰杵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白黎站起身来,蹲在箱子旁边,从那些废纸中小心翼翼扒拉出一小团半死不活的东西来。
他呼吸急促,双手微微颤抖,捧着那一小棵植物愣怔半晌。
程九凑过去,好奇地问:“这什么?”
白黎轻声问:“你买这个花多少钱?”
程九挠挠头:“我没买这个,大概是夹在什么树里面带进来的?怎么?”
白黎古怪地看他一眼,说:“你倒是运气好,你记住了,以后看到这东西,都给我买下来!”
程九:“这什么宝贝,看上去不太行了。”
白黎白了他一眼,而后温柔地注视那植物,说:“这是蝴蝶兰。”
“蝴蝶兰?”
“没错,没想到竟然能见到这东西。”白黎心中喜悦,程九带的那些花木虽然都很好,但是却并不稀奇,而这蝴蝶兰在原世界虽然很多,但也算不上便宜,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罕见的奇葩。
蝴蝶兰不娇贵,但是生长期很长,要等它开花,需要付出三四年的时间等他成长,所以在他开花之前极少有人能发现它的价值。
白黎检查了一下这棵蝴蝶兰,叶子皱皱巴巴,根部也有腐烂,但好在还有些健康的根,他让白顺拿了剪刀,小心翼翼地把烂根、死根剪掉,然后把整株花清理干净,对程九说:“九哥,你喷一口酒。”
程九不明所以,含了一口白酒喷了出去,白黎把蝴蝶兰的根在酒雾里转了几圈,赞到:“好壶!”
程九:“我打死你!”
白黎才不理他,让白顺找了个小花瓶,倒上清水,然后把蝴蝶兰悬空架在花瓶口,根并不浸没到水中,悬空在水面上方静静享受水蒸气。
白黎拿了小喷壶细细喷了一层水雾,这才松了一口气。
程九:“这还能活吗?”
白黎:“我尽量吧。”
程九围着那棵蝴蝶兰左看看右看看,说:“这家伙开花了是什么样子,你这么宝贝,等开花了可要喊我来看。”
白黎:“这么珍贵的花是给你看的吗!”
程九:“去你的,不看就不看,你姐在哪儿呢?我看看你姐成不?”
白黎木着脸去摆弄他的花草:“这不合规矩。”
程九急到:“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吃了我那么多枣......”
白黎:“我是白家家主,我说不能就不能!”
“你——”
两个人闹腾了一会儿,时间已到下午时分,酒足饭饱之后最容易犯困,程九和程四叔又在船上奔波几个月,很是疲累,白黎便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院子休息,自己喊了白顺去折腾那些花木。
三里亭的院子白黎雇人修了,院墙重整了,里面的地面也全部翻了一遍,搭起了几间简单宽阔的大棚子,门窗开的极大,几乎快要是落地窗那种,里面光线甚好,勉强可以做养花的温室用。
那边有几间住人的房子,白黎让人修得坚固宽敞,雇了一家人在那边看园子,也种些蔬菜瓜果,这会儿已经有翠绿欲滴的菜叶子了。
那家人姓孙,家里的男人种果树种的好,也很勤快,白黎带着白顺到了院子喊了一声,那老孙就跑了出来。
“东家。”老孙恭敬叫到。
白黎说:“老孙,我这边来了一些娇贵的花卉,这院子空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他们准备的,你来,我教你如何养护。”
每种花卉养植技术都不一样,茶花要先醒两天再入坑,月季则需要赶紧浇水,茉莉开过花的老枝要剪掉,不然便不会开花......
白黎细心地处理好每一株花卉,又把那些种子分了区做了标记,均匀地播种到温室里。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白黎也累的腰酸背痛。
他让老孙次日去订做一些小牌子,要精致些,写上各类花卉的名字,院子里那些温室里,每一种花一间屋子,挂上牌子,井然有序。
白黎又去了作坊走了一圈,留白空间如今又有新变动,扩招了二十来个工人,除了核心技术掌握在白勤白德几人手中,其余的都交给那些工人来做。
白黎买下了这间铺子,又租了不远处的一间大屋,铺子后院修了仓库,有专人管理。平日的生产作业则都在新买的大屋里进行。
如此店铺和作坊分开,平日里便没有那么紧张了,白勤和白德两人都热爱这一行,又有互相竞争意识,做出来的皂已经相当成熟,也断然不允许自己的生产线上出现差错,输给了对方。
大屋那边依然分成了东西两派,每一派都有自己的主管、设计师、工人、切皂和包装师,文秀才去了白勤那边,白德这边又雇了新的设计师,这对白黎而言是好事,他也乐于在其中平衡,让两边都发挥出十二分的热度。
铺子里又雇了六个伙计,赵掌柜做熟了,把这些人训练的很好,物资采办交给了白勉,白省则从铺子里调了出来。
这家伙当了几个月的伙计,白黎日日都要见他,让他汇报当日遇到的客人的各种情况,从衣着打扮到产品偏好,再到家长里短祖宗十八代,这家伙做久了,滑溜的本性逐渐显露出来,极会察言观色,白黎决定要让他去做另外的事情。
皂目前是低成本高收入的暴利行业,即便是白黎选了最好的油,包装和工艺都极尽精致,成本和收入也相差甚远,他在短时间内聚集起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眼下留白生活的订单和销量都趋于稳定,白黎的收入也小幅度起起落落,再没有新产品的情况下,富裕却不能算是暴富。
是该趁着这会儿时间比较充足做点别的事情了。
他这么想着回了家,走到白晴的院子前,便听见里面欢声笑语,当下便炸了锅,推门一进,果然见着他姐和程九那小子坐在院子里谈笑风生,面前还摆着一盘炒青豌豆,两杯茶水。
白黎顿感头疼,自己只一下午不在,家里就遭了贼。
白晴见到白黎,明显有些紧张,红着脸叫了一声就跑进屋了,程九跟贼似的站在那里挠头,心里亏得很。
白黎:“......”
所以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了对吗?
他嗷一嗓子就扑了过去,揪着程九打,气得直嚷嚷:“你个色狼!色狼!趁我不在勾引我姐姐,我打死你!”
程九笑着跟他疯,等到程四叔过来劝架,两个人都披头散发,甚至有些鼻青脸肿。
白晴感觉没脸见人了,晚饭都是张婶做的。
白黎仇视着程九吃了一顿晚饭,天黑下来又打了一架,这天已经开始热了,两个人都打了一身臭汗。
程九身材高大,身手也明显更好一些,但也不至于这么好,白黎喘着粗气问:“你这都跟谁学的,还有招有势的。”
程九笑道:“船上有不少会拳脚的,我跟着学了些,怎么样,被揍的滋味如何?”
白黎凶了他一眼,喊道:“白顺!”
白顺心惊胆战地在旁边看自家东家打架,这会儿被点了名,赶紧颠颠跑过来:“小爷。”
白黎咬牙切齿:“明日去给我找几个有功夫的护院来!”
“好嘞!”
程九坐在地上指着他笑:“你至于吗,我和你姐已有婚约,她嫁给我是早晚的事!”
白黎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说:“你那是入赘知道吗,另外,你要搞清楚,你们还没有婚约呢,我这个家主不签字按手印,没有那红纸一张,就没有婚约,少在这自作多情!”
说完就走,程九傻眼了,这小子说的是啊,虽然他和白晴心心相印,但是婚约一事确实只能由两方家长来定,白黎这小子还真是没有给他签婚书,过年那会也只是揍了他好几天而已......
所以......
这小子得罪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