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于是大年三十白黎去找程九,把人摁在荒土坡上揍了一顿,那程九挨着揍笑得却欢,爬起来就去找白晴,那白晴却打死都不肯再见他了。

程九隔着门大喊:“晴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努力赚钱,你等我回来娶你住大宅子!”

白晴捂着脸关了房门,白黎抄着扁担就追了出来。

疯疯闹闹嘻嘻笑笑一个年就过去了,大年初五这天,白黎就扯着程九,强行征用了他的马车去了府城。

程九被抓劳力也不生气,他兴致勃勃问:“大舅哥,你又有什么好主意,咱们去哪玩儿去?”

白黎笑骂他一句,说:“去你的大舅哥,我跟你说,现在得对我好点,你的婚姻大事可捏在我的手里。”

程九不以为然,敷衍地说:“行,都听你的,但我就好奇你要不要听你姐的?”

白黎:“......”

程九笑着驾车:“走吧,小白老板,带我去见识见识你的新花样!”

白黎牙根痒极了。

初五府城大多数铺子都没开张,不过今年却有一股暗流在疯狂涌动,只待正月十五之后喷薄而出。

白黎正是要用这个时间为自己找个作坊,再雇些人手。

作坊不好找,他手里银两实在有限,贵的租不起,便宜的又嫌位置不好,直找到中午过后才找到了一家合适的铺子,又讲价讲得口干舌燥,这才花了几乎全部身家把铺子租了下来。

他在路边为飞走的银子呼天抢地,连程九都看不下去了,自己掏腰包请他吃了顿午饭。

白黎租的这间铺子不算大,但是在主干道上,位置比较好,主人家看上去很爱惜自己的铺子,收拾地很干净,他只要添加一些家具,置备些制造工具就可以了。

这一天就干了这一件事,程九不解:“你既然不着急开工,为什么这么早租铺子?”

白黎:“这不还没开张吗,这时候都讲究个开门红,新年第一单肯定要做成,所以好讲价。”

程九:“行吧,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白黎:“买材料做肥皂。”

程九:“在铺子里做?”

“在家做。”

“在家能做多少?”

“不需太多,够你去京都卖的就行。”

程九脚步一顿:“京都?”

“没错”,白黎抬脚进了一家油料铺子,这类铺子平日里不会关门,他买了一些橄榄油、蓖麻油和杏仁油等,又去杂货店买了些色素带了回去。

程九见过他做皂,奇到:“不是用猪油做吗,你你买这些油是?”

白黎哼了一声,说:“全澄州都做一样的皂,你让我拿什么赚钱。”

程九笑道:“就知道你鬼主意多,你要做的这个有什么不一样?”

“不告诉你!”

过了十五白黎就要在官造坊教各大商户制皂,那些商户过年期间就会准备好材料、人手、场地,只要拿到方子学会技术就会立刻大量生产,这种速度和产量都是白黎比不上的。

所以他要赶在这之前抢占先机。

白黎要做的,是不同于普通肥皂的冷切皂。

他现在条件有限,只能做出半透明的皂来,就算这样也足够他各种发挥了。

冷切皂的特点在于精致,每一块皂都像一块精致的茶点,甚至是艺术品,在模具到位的情况下甚至能做出风景画,更在于温和,普通洁肤长期洗脸或可引起皮肤干燥敏感,冷切皂则温和许多,贵族们最喜欢温和又高级的东西,可以预见这冷切皂将只会在上层流行。

白黎现在条件有限,模具都是简单的长方体,做模具的铺子这会儿还没开门,等到开业了,白黎就要去做些花型的模具。

皂透明与否在于油的种类,猪油熬出来的就是白色,如果用蓖麻油、橄榄油之类,则会做出蜂蜜颜色的皂。

白黎小心翼翼熬制,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这小小的皂上,白晴和小六儿每天做上一框豆腐,再做上一些冻豆腐,就会过来帮忙。

这俩人都是认真的人,白黎做了简易的切皂台,他们就负责把每块皂切成手心大小的小块。

白黎做了一些蜜色的皂,又用油泡了茶叶,出了茶油后做了绿色的茶香皂。

之后发挥创意做了各种颜色的皂,甚至有白色和其他颜色分层的彩色皂。

每一块皂脱模,白晴和小六儿都会尖叫,他们自己舍不得用,全部用油纸包起来,再用麻绳系好,整整齐齐摞在房间里。

趁着天凉凝固快,他们起早贪黑做了十几天皂,这批皂赶得急,质量一般,好在数量虽不如手工作坊,但是也相当可观。

正月十六白黎就要去府城,程九也要上船,十五这天白晴忙里偷闲做了一些汤圆,白黎送了些给程九,顺便把那些五颜六色极其漂亮的冷切皂交给了他。

“这些冷切皂你带上船,等到了京都后再售卖,每块价格不同,我都写在单子上了,你识字不?”

程九看着价格单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说:“小白,你这皂最便宜的五两银子一块,最贵的要十五两,你这是杀人啊?”

白黎:“物以稀为贵,你记着,只卖给京都的人,你这一路好好储存,保证阴凉干燥的环境,不要把我的皂弄坏了,不然照价赔。”

“我靠,你这也太狠了!”

白黎才不和他贫嘴,他早就算计好了,程九的船到京城应该是四月左右,他们船上都是生鲜海货,只卖给权贵,所以会接触到这些有钱人家,而他的皂正是为这些人家准备的。

澄州商户做出来的皂供求极其不平衡,所以最开始就不会低价卖,朱必的官船将带着第一批皂南下大肆宣扬,各大商家必定会趁着这股热乎劲儿高价大赚一笔,京城是全国最繁华,商贸流通最快的地方,最早用上肥皂的必定是贵族,更何况他知道朱必早就让人拉着一批皂进京打点关系,送给那些高官贵族做礼物。

算算时机,程九的船到京都之时,应该正是肥皂风靡之时,届时与众不同花枝招展风骚动人的冷切皂一出,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而这技术,只有他有。

他在每一块早上都印上了“留白生活”的印记,还有他的商标,研究商标时,他鬼使神差般的设计成了一片饱满的叶子。

印商标时他小脸有点红。

等到其他商家发现了冷切皂的奥秘,做出各色各样的冷切皂,白黎早已抢占先机,在京都市场留名,到时候他自然还有各种奇奇妙妙的产品出来,顶着个留白生活的牌子都不会难卖。

程四叔在船上干了半辈子,常会带些私货,这在船员中算不上什么新鲜事,船长和东家也是允许的,所以程九带着个巨大的箱子上船之时,船老大没有半点意见,只问了一嘴是不是什么危险物品就放过了。

当然,白黎提前准备了一盒皂让程九带给船老大做了礼物,船老大心里欢喜的原因也是有的。

当晚白黎就住到了官造坊,准备相关事宜,他也见到了朱必,密谈了许久。

第二日一早,官造坊就聚集了十几个商户的人,数量比白黎想象的要少得多,朱必告诉他,许多商户依旧处于观望状态。

这倒是也不难理解,朱必派来的管事介绍了一下白黎,说了一下学习的规矩,其实之前朱必已经和他们沟通过,这时候不过是再走个过场。

想学制皂技术,就得与白黎签订合同,合同上写的清楚,白黎将基础制皂法教给他们,作为学费,每人需缴纳二十两银子,学完后五年之内不得私自将这项技术传给直系亲属之外的他人,五年内所有作坊都要在官府的监管之下运行。

白黎亲自看的合同,关键之处在于基础制皂法,这样就大大限制了这些作坊的制造水平,他们短时间内只能做出白黎教授的那两种皂,等次不同而已,至于透明皂、冷切皂甚至是白黎后面想做的花草皂,都需要他们花很长时间去探索。

虽然这些技术在白黎眼中算不上多高级,但是对于眼前一码黑,零基础接触这行的人来说,想要有所突破确实需要时间。

这样便给了白黎一个时间差,足以让他把“留白生活”的品牌打出去。

至于每人二十两银子也是白黎提出的,朱必原意是让这些商户拜师学艺,但是白黎并不想要那么多心不甘情不愿的徒弟,也并不想让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心中憋屈,那样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所以干脆定个价格,两清,大家心里都舒坦。

至于五年的年限,是给朱必时间对这一行业进行规范,等各方面都调整好了再交由市场,这些都是很细致的考量。

二十两银子对于这些商户来说算不了什么,白黎当天就收了几百两银子,而后货真价实的将制皂法教给了这些人,合同一式三份,商户一份,白黎一份,官府那边存一份,白纸黑字红色手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有什么纠纷也能断的公正。

寒冬时节,官造坊热火朝天,白黎认真敬业,每一个都几乎是手把手指导,每一个细节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直到他们都做出来成功的肥皂。

这些商户多是带着作坊中能管事的人来的,本来见到一个十五六的漂亮少年讲课还心存怀疑,等见到白黎温和又耐心的样子,又见到了实实在在的成品之后,都对这少年心生好感。

这样一连近一个月的时间,白黎全部耗在了官造坊,来找他学手艺的人越来越多,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小铺子,光收学费就收到手软。

后面来的不少都是小作坊,也有平民,他们有些是几家人凑着钱来的,等赚了钱再分成。

还有一些是各个县城里的人,澄州下面有六个县城,这些县城里又有诸多商户,二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是太大的支出,多数都愿意来学学。

白黎稍微能喘口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半月,整一个半月他光靠学费收入近千两银子,心中狂喜,却也知道以后没这么多块钱可赚了,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他便把官造坊学习班的时间集中在每五天一次,空出时间来准备自己的作坊。

此时很多作坊已经紧锣密鼓地制造肥皂了,白黎的小铺子才挂上牌子,开始装修,这铺子小,起步晚,许多人都没有把它放在眼里,觉得它毫无威胁力,再加上白黎总是笑脸带人,看上去耐心有好脾气,许多人都愿意与这样的后辈保持良好关系,一个都没有与他为难的。

白黎这才着手规划自己的生活。第一步就是把制皂坊开起来,第二步是把家人搬过来。

制皂坊如今已经有了地址,需要的就是人手,他不打算从外面雇人,他要的人必须只属于自己,因为他要做与众不同的冷切皂。

所以他需要的是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