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药

丁唯松跑回器材室的时候,眼见着他同桌正靠在器材架旁边看药盒。

“这是你的?”祝泊问他,“你掉的。”

“没想到你的口味这么特别,训练受伤用这种药。”

丁唯松被祝泊说得脸瞬间红了两个度才辩解道。

“没有!不是我要用的!”

他一个大老爷们才用不上这种药。

祝泊明显不太信他的说辞,“那你是给我用的?”

“除非我脑子也有病。”祝泊把药放在一边说道。

这话一说,丁唯松愣是没敢说这是他闻哥托他给的。

就他同桌这态度,说完他闻哥怕是又得不到什么好。

他闻哥好不容易和他同桌组上队,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坏事。

于是丁唯松决定,不把他闻哥供出来。

“这个,这个是我想给咱们班班长用的,我不好意思找何诗月,同桌你帮我个忙吧。”

丁唯松下意识地说道,说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找补。

“同桌,这个药水给你。”丁唯松把口袋里的一瓶淡蓝色药水拿出来给祝泊。

这药水是他后妈知道他训练,早上一顿唠叨后装进他书包里的,他才不想带这种东西。

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他只要说是他闻哥给的不就成了,他真机智。

“这个药是专门治疗运动拉伤的,正好我看你训练伤了手臂,用冷毛巾敷上去就可以。”

“闻哥特意嘱咐我,这个药是家里祖传的配方,保证药到病除,同桌你放心用吧。”

“不用谢闻哥,闻哥说了,这都应该的。”

完美的说辞,丁唯松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

然而祝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欣慰感动。

“这个药,不是你的吗?你早上跟家里发微信不是在说?”

祝泊皱眉有点怀疑,“什么时候成蒲子闻的了?”

祝泊早上来班级,确实是搭眼在丁唯松的书包里见着过这药。

怎么转眼到下午,就变个人。

“是蒲子闻叫你这么说的?”

祝泊想,蒲子闻这样可是不怎么好,不至于这都抢。

混不过去了,丁唯松急得后背都出了汗,在心里默默给他闻哥道了个歉。

真没办法了。

“没没没,我跟你开玩笑的同桌,是我的。”

“而且闻哥人挺好的,他没指使我干过什么,你别误会他啊。”

丁唯松怕祝泊还问他,趁祝泊没回话赶紧走了。

祝泊看着手里的药水愣神两秒,然后收好东西走出器材室。

-

“包包,你看见闻哥了吗?”

丁唯松没耽误时间一直找蒲子闻,“给闻哥发微信他也不回。”

包顺生摇头,他一直在教室里,就只看见过蒲子闻一次。

“也许又被菊姐叫走做心理辅导了。”

大概是因为大家训练,课业没那么紧张,刘萍菊把更多的心思全放在蒲子闻身上。

蒲子闻一度想请假在家休养,但家里还有林念屏。

俩人都差不多。

在哪都一样。

“那好吧。”丁唯松坐回去,送药的事等蒲子闻回来再说吧。

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

然而事与愿违。

蒲子闻经受完今日份的精神洗礼后打算去通个风,然后再去训练场那看看祝泊。

这一看不要紧,他居然看见女班长何诗月正坐在看台上说话。

何诗月手里拿的正是他那会出去给祝泊买的药。

蒲子闻大步走过去,坐在何诗月身边的女生羞红了脸,还以为蒲子闻是过来找她们说话。

女生心里小鹿乱撞。

“这个药,谁给你的?”

蒲子闻离近了看得更清楚,的确是他买的。

祝泊这是什么意思。

何诗月突然被问有点懵,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开口说话。

“是……祝泊给的。”

事实的确是祝泊给的,不过何诗月没说的是,祝泊说是丁唯松给她的。

何诗月不太想跟丁唯松有什么瓜葛,她现在只想学习。

绯闻什么的,不太好。

这个误会蒲子闻并不知道,蒲子闻心里忽然像是被堵了一块。

蒲子闻没说话转头走了,何诗月看过去,他的背影写满了落寞。

有点奇怪。

“我说什么了吗?他怎么好像挺伤心?”何诗月问身边的女生。

“不知道。”女生也跟着摇头。

蒲子闻难过的很明显,只觉得心里很堵,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去找祝泊。

-

祝泊口渴,去了趟校园超市,超市里挤满了男生,祝泊勉强从冰柜里拿了瓶水。

他没看清,原来是瓶酸梅汤。

祝泊不爱喝酸的,他也不爱吃酸的,甚至讨厌一切酸的食物。

这纯属可能是心理阴影,因为他的过去有好长一段时间吃的饭菜都微微发酸。

吃得人只想吐。

但太渴了,祝泊拧开瓶盖,轻轻用舌尖舔了一口,身上打个寒颤又把水放回去。

还是渴着吧。

祝泊把那瓶丁唯松给的药水拿出来,直接倒在手心,低头把药往手臂上涂。

祝泊低头的瞬间,发现自己面前的炽烈阳光也被人挡住了,祝泊抬眼,是蒲子闻。

逆着光的蒲子闻轮廓明显,祝泊品出他脸上微微带着的怒意。

蒲子闻周身的气场也不如平时柔和自在。

祝泊想,怎么着,蒲子闻这是找他报仇来了?

多少有点没头没脑,不过以前的恩怨在,祝泊也没那么稀奇。

“别挡着阳光,有事说事。”祝泊不去看他的眼神,灾难来了他也挡不住。

谁让他穿成了这个人的情敌。

祝泊佛系的态度落在蒲子闻眼里俨然变了个味。

祝泊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真的不在乎他的心意啊。

就算心意不算多大,但被祝泊踩着的感觉,蒲子闻并不高兴。

“你为什么把药给何诗月?”蒲子闻说的很快,嗓音有点僵硬,还有点愤愤不平。

“不能给吗?”祝泊忽然笑了,“我给谁东西还要告诉你一声?”

“蒲子闻,我不欠你的吧。”

祝泊说得也直,直直往蒲子闻眼神里看过去,眼神算不上友好。

蒲子闻感觉自己脑子都懵了,祝泊这是说的什么话。

蒲子闻只觉得心里闷着的话都堵不住了。

“祝泊,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至于我给你买的药,你也要送给别人吧?”

“再怎么说我也只是看你受伤,想着照顾你一下。”

“你这什么态度啊祝泊,你要是真看不上我,我就找俞远老师说把咱俩分开。”

“省得你再糟蹋我的东西。”

蒲子闻搭眼看到地上那瓶不知道哪来的淡蓝色药水,涌上的那股酸劲更压不下去。

“还是别人给的东西用着好。”

他给的就能随便给人。

太烦躁了。

祝泊却被他这话给问懵了,半会反应过味来,脑子一动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祝泊重新整理情绪。

“你……给我的药?”

“你说你给我买适用女生生理期的药?”

祝泊抬眼看蒲子闻脸色又黑转红,直觉自己猜对了。

祝泊没忍住笑意,蒲子闻这人是傻吧。

“你觉得……我用得上?”

“哈哈哈……”祝泊实在忍不住了,第一次在蒲子闻面前笑出声来。

“要真是的话,我也不能接受啊蒲同学,你买药能不能看看说明书。”

蒲子闻被说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似乎像个染缸,一会红一会白。

他真买错了,买成,买成那种药啦?

这岂不是,闹了个大误会。

他非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那你也不能说给人就给人吧,怎么说也是我给你买的。”

给人这事也不合适吧,蒲子闻尽力想把尴尬丢给祝泊。

哪有就让他一个人尴尬着的。

他没想到祝泊自己本身就站得直。

“那你就得问问丁唯松了,问他为什么说是他送给何诗月的。”

祝泊说完继续笑,蒲子闻的表情真是精彩。

他应该画下来。

原来问题是出在丁唯松这,平白给祝泊看了个笑话,蒲子闻有点挂不住,直接坐到祝泊身边的座位。

再跟祝泊对视,他怕是要尴尬死。

蒲子闻坐下注意到地上放着的那瓶酸梅汤,瓶身因为天气太热直渗水。

蒲子闻看了酸梅汤这几个字皱了眉,然后小声地像是自己在念叨。

“不能吃酸就别买酸梅汤喝,找罪受。”

蚊子般地念叨飘进了祝泊耳朵里。

祝泊想,蒲子闻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不爱吃酸的了?

他从来没跟人说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