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西缓过神来,就有点不好意思。
顾维舟松开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笑道：“多大点事儿,说退就退？经过我这个老板允许了吗？”
楚晏西这会儿刚刚心里那股子闷劲儿散了，想想也有点害臊，又忍不住小声问：“我……换道具那件事，你不在乎？”
“我早就知道了。”顾维舟挑眉，看向门口站着的其中一个男人,说：“你做的这点小动作，当我们不清楚？”
楚晏西看向门口的楚雁行,呐呐地没说话,突然一激灵,忙看向电脑上的直播间。
“放心,我刚刚进别墅的时候，就给你网线拔了。”顾维舟冷哼一声。
楚晏西闻言松口气，余光扫到门口赶来的三人，顿觉羞耻，小声问：“那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顾维舟随手拉过椅子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眼神示意随后跟来的薛清，“去把网线插上，择日不如撞日，我就着楚晏西的直播间继续。”
薛清再了解不过这架势，这位怼天怼地怼空气的爷这是要搞事啊！
好激动。
“好嘞！”薛清利落地去把网接上了。
直播间正在连接信号。
顾维舟似乎想起了什么，侧头看了眼身后站着的几个男人，下挑眼睑，懒懒道：“麻烦让一让，不要抢镜。”
洛炀,楚雁行和封归屿闻言，脸上黑了些，不情不愿地走出门去，在走廊相看几厌，各自掏出手机点开直播间。
直播间里的人刚刚才听到楚晏西说到哪儿，顿时直播就停了。
一群人头顶问号。
纷纷刷屏。
“怎么回事？人呢人呢？？？”
“弄半天就这？？？”
“不过齐落那个瓜是真又甜又辣哈哈哈！我刚刚去看了齐落的微博，好像被网友炮轰了！”
“我是真服，齐落看着挺帅的，想不到给人做下面那个，啧啧，刚刚听电话都被骚到了，贵圈真乱。”
“想不到时隔一年多，楚黑莲踩起对家来依旧又准又狠啊，狗咬狗一嘴毛六六六！”
这些人聚直播间里吃瓜正香呢。
直播间突然打开，出现了顾维舟懒散地拄着一只手在电脑面前的俊脸。
弹幕顿时炸了。
“啊啊啊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舟怎么会在楚晏西直播间里？？？”
顾维舟低笑了声，跟直播间的网友打招呼：“抱歉，刚刚教训了下小孩，就把网切了。”
“关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我现在统一进行回复，之后可以提问，现在只能给我刷礼物。”他语气颇为轻松，逗得直播间气氛立马不一样了，当场就有土豪网友开始豪砸。
顾维舟看都不看一眼继续说：“首先，之前在《乱臣》剧组，楚晏西策划换道具一事，我清楚，并且一直知道。当时楚晏西就19岁的小孩儿，偶尔受人挑唆，动了歪心思，确实不对，他之后能够悬崖勒马，及时反省，并且不顾危险替我挡了一剑。这事儿我也挺有感触，说实在，将功补过，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早就原谅他了，并且通过这件事，不打不相识。楚晏西和我也终于从以前的彼此不了解，到慢慢接触，化干戈为玉帛。”
楚晏西站在镜头外，听到这句话，有点脸红。
顾维舟声音有点儿京片子味，说起话来不饶弯子，带着点江湖野气，继续说：“再说，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我能跟一个小孩置气？就因为人小孩当初跟我耍脾气恶作剧，最后也没伤害我，自己挺爷们的挡了那一剑，我要逼着楚晏西退圈？”
“我这人有自己的看人眼光，我是在乱臣的时候一点点看着楚晏西的，他要没了以前那个傻逼经纪人挑唆，其实心思很简单，就是想好好演戏。有天赋也很刻苦，明明就一个没几句台词的小侍卫，能演得那么多喜欢，就是因为他认真琢磨了。”
“我是真看出楚晏西是块璞玉，所以我愿意不计前嫌，雕去他身上的泥沙，让他露出更好的一面来，所以我之后签了他，给他推荐给封归屿导演。可即便如此，我也并没有真正给他些什么。《少年》的角色，是他自己通过试戏拿到的，《蓝海》也是三个月跟着体校大学生同吃同住练的，在这之前，他连游泳的基本换气都困难，可试戏的时候，他打败了所有的对手。”
楚晏西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还都是关于自己，脸上有点热。
顾维舟说着，突然站起来，往后瘸着腿，让自己打折石膏的腿入镜，云淡风轻地笑了下：“这两天，确实因为蓝海的拍摄，让我脚部受了伤。粉丝们心疼我，我理解，很抱歉，让你们担心。可是我想说，你们更应该骄傲。因为我小小的一点伤，我救下了一条命。”
“当时楚晏西本身就是要演一场溺水的戏，为了让戏感更逼真，我们没有做到最完美的究极措施，而楚晏西入戏太深，险些就为了这个角色艺术献身。我庆幸，我救回了他。受点小伤没什么，我觉得值得，他值得。”顾维舟认真地对着直播间说着，微笑，“要知道，现在鲜肉和鲜肉之间，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和耐心，愿意好好打磨自己的作品了。”
“有的人，要是丧失了对演员这个职业的敬畏心，对艺术的敬畏心，他只不过是金玉其外而已。”
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一指出，弹幕立马明白顾维舟说的是谁。
说了这么多，顾维舟也累了，勾唇：“差不多就这样了。我以前就说过，楚晏西是我家的，谁怼骂谁。还有，录音这种东西，不是他简明娱乐才有，我也有啊。”他说着，忽然拿出手机划开，对着直播间点开了某个录音。
里面传出声音。
楚晏西一听就知道是李楠的声音。
“……是，当初买通评委我是没事先和你说，但这有必要吗？你只管开开心心拿奖走你的红毯不就好了？要怪就怪你命太差，怪不得我。”
顾维舟点到为止，按掉了录音，挑眉说：“说话的这位就是以前楚晏西这雁行娱乐的经纪人，被赶出雁行后投靠了简明娱乐，现在，给齐落当经纪人。”
“简明娱乐的老总，简易，就是刚刚楚晏西打电话过去的那位，我不多介绍。”
弹幕上震惊一片，顾维舟这也敢说，简家好歹也是有点权势的。
他说完，最后对着屏幕打了个响指，嘴角微翘：“我的脚没有大碍，过几天休养好，会继续回到剧组，和楚晏西一起将这部作品认真拍好。今晚呢，哦，刚收到个消息，《少年》会提前在香蕉娱乐平台首播，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再见。”话音刚落，他关掉了直播间。
屋内顿时安静了不少，楚晏西站在他身边，听了那么多，张了张嘴。
顾维舟转过椅子来，斜靠在后背椅上，悠闲点看着他，懒懒挑眉：“现在，是你的提问时间。”
“啊？”楚晏西嗫嚅了下，忍不住问：“那个录音是哪来的？”
顾维舟挑眉，“耳朵毒辣啊，是薛清某次听到了你的电话，怀疑有问题，回来跟我说我查的，声音嘛，技术合成的。”
“啊，那不是……骗人？”楚晏西小声说。
“我说的是事实，怎么就骗人了？”顾维舟挑眉，“再说，你觉得李楠就算听出来是假的，你觉得他赶出来质疑吗？”
楚晏西抽抽嘴角，当年的评委都是圈里人，以顾维舟的地位人脉，查出来当初的接头人轻而易举。李楠脑子再拎不清楚也不会犯傻质疑。
顾维舟见他认真思索的模样，不由好笑，伸手招人：“你过来。”
楚晏西闻言没多想，走过去。
人靠近了时，顾维舟伸手将人一把搂过来，楚晏西猝不及防，直接坐在他腿上，惊得要起来，却被顾维舟按住，声音低磁：“别动。”
楚晏西僵了下，真不敢动了。
顾维舟满意他的表现，靠近他的耳畔故意喷了口热气，低哑道：“现在，该我提问了。”
肌肤之间，仅仅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感受到结实温热的触感，楚晏西脑中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羞耻地不敢抬头，蚊子似地嗯了声。
耳畔传来他的声音：“你刚刚在直播里说的，那个跟你说想演戏的人是谁？”
温热的触感让楚晏西听到这句问话时一激灵，下意识要乱编。
“说实话。”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分威严。
楚晏西顿然不想再说话，心里隐隐又期待着什么，说：“……是、是你。”
顾维舟听到这个答案，眼睛里的光亮了一分，含着狐狸似的宠溺又逗弄的笑意。
果然是他。
他慢慢继续靠近，伸手将人搂着，以防他掉下去，低声吩咐：“扭过头来，看着我。”
楚晏西心里是有点忐忑的，忐忑中又忍不住期待，他听话地缓缓扭过头，微垂着眼眸，慢慢抬眸，看向他。
顾维舟的脸近在咫尺，他慢条斯理地懒懒勾着唇，眼睛里盛着笑意，盯着楚晏西的眼睛，慢悠悠地，享受着他的表情变化，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串英文代码：
“z...w...g...h...x...x...y...c...”
“是什么意思？”
楚晏西闻言小脸顿时爆红，低着头硬着头皮，隐秘的心思被当事人揭露出来，羞耻地不行，结结巴巴地嘴硬：“……不、不知道。”
他说完，头顶扑哧笑出声。
他立即抬头，对上顾维舟老狐狸似的笑意盈盈的目光，又羞又恼，急得要从他身上挣脱起来。
下一瞬，却被他大手紧紧按回去。
接着他的头被扭过来看着他的眼睛。
他听到他说：
“是顾维舟喜欢楚晏西。”
楚晏西蓦地睁大眼，难以置信，身子不由控制地微微发颤。
“你、你说什么？”
顾维舟没料到他的情绪会这么激动，伸手向前拍了拍他，轻声重复：“我说我喜欢你。楚晏西，告白这种事，得我先来。”
终于听清他的话，楚晏西感觉耳边霎那间炸开烟花，心情摇曳。可他又害怕，不确定，他犹疑着小声再次确认：“今天，可不是愚人节……顾维舟，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顾维舟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心里生疼了下，伸出手抱住了他，在他耳畔确认：
“嗯，楚晏西，我喜欢你。”
楚晏西似乎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心跳，跟着跳动。
他小心地松开他的拥抱，比起看不见他的脸的拥抱，他更想看着他。
面前的男人，是天之骄子，是众光所向，他很好。
可楚晏西卑微了那么久，在黑暗里呆了那么久，他不敢相信。
“顾维舟，你不要骗我。”他看着顾维舟的眼睛轻声说，“我很傻的，你说什么我都信。”
顾维舟察觉出他的小心翼翼，心疼地低头亲吻了下他的额头：“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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