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西将顾维舟送出门口时,回头,突然看到走廊暗处阴沉着眼睛看着他的洛炀,他心里一紧,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还没睡啊?”
哪知洛炀却几步踏步向前,走到他面前。
这凶神恶煞的气势仿佛要将他吞了,他忙闪进门内,下意识要关上门。
一只手猛地扳住门缝,几乎用霸道的蛮力扳开。
楚晏西惊诧地抬头看向门缝外洛炀的眼神,病态的偏执,肉眼可见的愤怒。
他眼见着门被他掰开,看着他一手将门打开,慌地往后退,这个眼神,是洛炀看白静冬才有的眼神。
洛炀走进门来,将身后的门关上。
一步步靠近他。
楚晏西是真慌了,他结结巴巴道:“洛炀,你、你怎么了?”
洛炀轻挑眉头,定定地看着他,歪着脑袋笑着露出一双小虎牙,病态地笑了下:“哥哥……我忍不了了……”
“不是,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楚晏西还抱有一丝侥幸。
“白静冬,我说我忍不了了。”洛炀伸出舌尖舔舐了下牙尖,慢慢靠近他,直至将他一把扣在身下,幽深的眸子俯视着他。
楚晏西听到他喊出白静冬,眸子一顿,下意识咽了下唾沫。
“你、你说什么?”他还想意图装傻。
“哥!!!!!”洛炀似是终究被他惹怒,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后,低垂着头,俯视着他。
楚晏西被他喊得懵住,浑身僵住,他颤巍巍地抬头,看到低垂的刘海下,洛炀一双漂亮的眼睛猩红,里面盈着水光。
深深地看着他。
楚晏西一怔,呆呆地看着他。
洛炀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刚刚看到他和顾维舟走出房间时依依不舍时内心燃起的疯狂地嫉妒,不甘,让他压在心里,再也受不了了。
他死死地盯着他,这一百多天没有相见,让他煎熬无比。
楚晏西心里很慌,他怎么又记得了?这个世界到底是哪里又松动了?
正想着,一只手捏上他的下颚,强迫他转过头来看着手的主人。
洛炀咬着后牙槽,一字一顿地问:“白静冬,你这人是不是没有心?”
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都看不到我?
楚晏西终究是当了他二十多年的哥哥,听到他这句话,心里不免软了:“洛炀……我……”
洛炀盯着他的眼睛,看不出任何一丝对他的留恋,比以前的白静冬眼神更为冷淡无情,他这一刻感到无限的荒芜,倔强地,苦笑着,最后挣扎着问:“白静冬,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永远忘了你才高兴?”
“你是不是觉得摆脱了我这个人生的绊脚石,抢走了你一切的混蛋,日子过得特别舒服?”
楚晏西不知道他怎么想到这儿,还未开口。
洛炀苦笑着又道:“我还给你了,我全还给你……你的梦想,你的自由,你的……顾维舟……”他声音哽咽了下,“但是能不能,别忘了我,别丢下我……哥……别丢下我……”他说着声音带着难掩的哭腔,一头埋在楚晏西的颈脖里,一声声重复:“我只有你了,哥……我真的只有你了……”
楚晏西听着他的话,内心竟然动了下,过去那二十多年的相处,他除了无力、愤怒,更多的却是心疼。他一直都明白洛炀对他病态的别扭地依恋。
只是书中人的他没办法改变很多事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每个人照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前行。
脖颈处传来一阵湿热,他微动了下,心里反倒软了。
他缓慢地抬起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正要安抚他。
哪知埋在他身前的洛炀忽而勾唇,露出尖锐的虎牙,猝不及防地一口咬上他的脖颈!
楚晏西的手僵在空中,忽而感受到一股湿软的触感一触而过。
他咬我?!
楚晏西立即伸手去推开他,哪知却被人箍得更紧。他惊愕地抬头看,却看到洛炀冒着幽幽火苗的眼睛,他迫不及待地埋头去亲吻他,嘴里胡乱呢喃:
“全都是你的,我不要,可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楚晏西躲无可躲,被他跟条狼狗似的疯狂啃咬着脸颊。
他这下彻底怕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抽出手一掌甩了上去。
“洛炀!!!”
他往后一退,一从床上迅速爬起来,一脚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洛炀往后踹去。
洛炀心口中了一脚,狼狈地跌坐在地。
他伸手抚着火辣辣的脸颊,抬头看着衣领处略有些凌乱的楚晏西,嘴角被打出了血,染红了唇,他忽而勾唇低低地笑起来。
他单膝曲起来坐在地下,缓缓的掀起眼皮看向惊慌未定的楚晏西,说:“哥,你终于有脾气了。”
楚晏西差点被气笑了。
他以前是不能崩人设,否则早揍你这熊孩子了!
还敢跟我玩强取豪夺!!!
他冷下脸来,觉得要是再心软给他脸,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冷冷道:“洛炀,我不是你哥。”
“还有,你别逼我恶心你。”
洛炀闻言,瞳孔微震,最后还是嘴硬了句:“你是。”
“我不是。”楚晏西反驳。
“你是。”
楚晏西捏紧身侧刚刚打麻了的手,咬定:“我不是。”
“你就是白静冬!!!”洛炀狠狠盯着他,“你是!”
“不是。洛炀,这世上没有白静冬这个人。”楚晏西残忍地告诉他,“那个白静冬早就死了。被你生生气死的。”
“你想想是不是?”
洛炀似是想到了当初大雪纷飞,白静冬死在他怀里的那一幕,他惊慌地从地上爬起来,嘴上反复否认“不是的……不是……”,夺门而出。
楚晏西见到人跑了,终于松了口气。忙上前将门锁住。
他咨询了穿书中心,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听闻是出现了bug,正在努力抢修。
挂了电话,楚晏西骂骂咧咧,一晚上这样搞,他心脏真受不了,想到明天还有戏,只能赶紧入睡。
只是他没想到,第二天也没好到哪儿去。
完全自爆的洛炀,表面如旧,保持一副谦逊小太阳的形象,可暗地里目光却更肆无忌惮地盯着他。
而更让他煎熬的是,楚雁行竟然也来到这座城市出差,顺便前来探班。
一道刺目的目光,一道隐晦不明的目光,就这么大剌剌地,仿若要穿透他。
从他换好了戏服,一套运动衣,里面穿着泳裤。
同他一样,顾维舟也穿着蓝白条纹的运动衣走出来,大长腿穿出两米八的气场。
封归屿叫了下面这场戏的主要角色,包括他们俩到他那儿去说戏。
顾维舟站他左边,洛炀站他右边,他夹在中间,时不时能感觉到洛炀故意往他这边蹭,一如既往地伸手要亲密地揽住他的肩膀。楚晏西想不动声色地躲开时,另外一只手将他揽过去。
他意外地看了眼顾维舟,抬头发现他正和洛炀进行眼神之间的对视,一如既往地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封归屿正说着戏,察觉到几人之间暗潮汹涌,冷斥:“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顾维舟漫不经心地笑,而洛炀收回神,微笑点头。
就楚晏西最心虚。
“楚晏西,你说,你的角色叶小海等会儿要怎么表现?”
楚晏西被点名,忙收神,迅速想了一下,开口回:“叶小海家里是渔民,多年前亲眼目睹父亲死在海里,母亲跑了,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喜欢大海,但同时因为父亲的原因也害怕大海,游泳天赋很高,可是一旦在水里呆久了,会引发心理障碍,产生休克状态。所以,即便天赋很高,却在几次国家游泳队筛选中被刷,后来封闭内心再也不游泳,成天守着爷爷家的小卖部,成了蓝海镇的小流氓。”
顾维舟见他说得挺溜,伸手啪啪鼓掌,故意带头吆喝:“说得好!”
封归屿立即斜瞟他一眼,对着楚晏西严苛道:“继续,我说的是等会儿这场戏你要怎么表现?”
楚晏西刚刚真没听到,不免有些心虚,正要开口,又被人打岔。
“等会儿怎么表现,等会儿演不就得了。”顾维舟懒散地瞥了眼洛炀,故意问,“你说是不是?”
洛炀勾唇:“顾影帝说的对。”
楚晏西见封归屿冷着脸,一时有种被小学鸡包围的错觉,苦笑着脸,忙按照自己的内心想法说道:“叶小海在网吧打游戏因为游戏里的跟人起冲突约架,临到了地方,发现是校游泳队的,对方有人嘲讽叶小海是蓝海镇唯一一个旱鸭子。叶小海无所谓,反倒是好朋友周匀忍不了,跟对方互呛,最后约架,变成200米自由泳比赛。输了要脱光了在蓝海镇跑三圈。结果临比赛那天,周匀被设计吃坏了肚子,不得不认输时,叶小海站出来了。”
“叶小海并不是完全不能游,他的爷爷奶奶担心他,一直不让他碰水,而他其实一直偷偷在个浅水湾游,他此时多年后在大伙面前游,对水是又喜欢又害怕,而他在沾7到水的瞬间,喜悦战胜了恐惧,如鱼化龙,出人意料地以打破校队多年记录的形式赢得了这场比赛。”
楚晏西一旦陷在戏里,就会很认真,忘记看周遭的情况,这会儿自顾自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是在说自己要怎么演,而是跟导演说戏似的,自己说了遍。
他顿时觉得自己逾矩了,脸有点烫,抬头悄悄看了眼顾维舟,见他勾着唇似笑非笑,又看了眼封归屿。
作为路青瓷,当封归屿的竹马,他在一个老干部面前可以想怎么随便怎么随便,可是作为一个演员到了严苛的封归屿面前,他总是会紧张。
封归屿抿唇,内心有一丝讶异,楚晏西虽然刚刚没听他说,自己理解地却和他的想法异曲同工,他点头:“嗯,就这样。你们也是,不认真听,等会儿要是没过,中午饭别吃了。”
说完戏,还有几分钟的准备时间,封归屿去调设备。
楚晏西再也无法忽视远处那道目光,挪动步伐走过去:“小叔叔,你怎么来了?”
而顾维舟闻言迈步跟上去,洛炀也跟着几步上前,随在他身边紧跟着。
楚晏西发现俩人黏过来,不由头疼。
他看向楚雁行时,发现对方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从未见过的憔悴感,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温润如玉,目光扫过楚晏西身旁两人,旁若无人地对着这个他思念了一百多天的少年温声道:
“小西,你几个月没回家,我有点想你了。”
楚晏西浑身一震,只觉得两边寒气陡生,楚雁行自己借着探班来看顾维舟,关他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晚了。
火葬场会有,修罗场也会有。感谢在2020-07-2323:57:36~2020-07-2501:0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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