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西看到这个热搜,心惊胆跳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哪个对家给自己买的热搜,这是要顾维舟快上亿的粉丝将他撕碎了啊!
弄得好像是楚晏西自己花钱买热搜捆绑顾维舟一样。
“这哪是可能,这分明就是啊!我就知道这个楚黑莲一定憋着什么大招,想不到竟然这么恶心!”
“呵呵,就他也想蹭我家老舟的热度,下辈子吧!”
“可怜一整个这么好的剧组,为什么偏偏要让楚晏西这颗老鼠屎搅和进来啊!这难道就是滋本喂你吃啥你就得吃啥?”
“其实……我觉得这个男演员演得还可以啊,而且颜值也不低……”评论区冒出来一个异样的声音,其他舟粉立即群起而攻之,洗脑到对方奋起大喊:
“艹!我刚刚眼瞎了!楚黑莲竟然还搞过我家爱豆,楚黑莲滚出娱乐圈!”
才小半个上午的时间,网络上就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楚晏西一上午都不得劲,见顾维舟就想绕路走,偏偏他的戏份还几乎都是跟着顾维舟走的。
他看到徐导跟顾维舟说戏,不敢怠慢,生怕再给导演造成不好的印象,规规矩矩地候在一旁认真背台词,偶尔抬头撞上顾维舟的眼神,立即假装没看见晃开。
《乱臣》的节奏其实很快,一共审批下来,大概45集数。前期少年世子被宁王妃欺辱,得知母妃被害真相,没多久就被一股不明势力暗杀,为了活命,裴沉一直伪装无能,隐藏实力,扮愚弄呆的。
而老皇帝实则一直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子被养在宁王府内,只是碍于与裴沉生母之间的纠葛,不愿相认,却又一直暗中保护着裴沉。
太子一直听闻皇帝有个私生子在外,担心对自己的位置有威胁,暗中势力调查中,正好就查到了裴沉的身上。
也就有了前几日,东宫那场看似拉拢实则试探的鸿门宴。
老皇帝注意到了太子的动静,不想两人残杀,更不想这个私生子命丧毒手。此时正好,强国来犯,求和称臣时,要求泱国派一名皇子作为质子送往该国。
今天要演的戏份就是,裴沉与侍卫追影夜游灯会时遭刺杀,昏迷后,对外宣称身死,而醒来则成了流落民间多年的七皇子。
这是一场夜戏,到晚上天彻底黑下来时,道具组已经将实景搭建好。这场景花了不少经费,容不得反复重来。开拍前,徐导不放心,招手让楚晏西过来。
剧组嘈杂,徐导微勾着身子笼音,楚晏西明白,立即微弯着身子侧耳倾听。
徐导心里赞他一句,耐着性子开始说戏:
“你是裴沉的贴身侍卫,从小与他一同长大,亦仆亦友,你毕生的使命就是保护裴沉,你将他看得比你的命还重要。而你的性子沉稳木纳,不善言辞,很少透露自己的内心,有些你对裴沉的复杂感情,可能你自己都不清楚,而今日裴沉面临生死的瞬间就把你这种复杂的情绪勾出来了,就像是……”
楚晏西点头认真听,听到这不假思索道:“就像是寒冰之下暗涌多年的熔岩烈焰沿着冰裂的缝隙迸发乍泄!”
徐导一愣,乍一听觉得这个比喻奇怪,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对对,就这么理解。”徐导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等会儿好好演。”
十分钟后。
徐导:“准备——a!”
顾维舟走在前面,楚晏西持剑跟随着。数百盏孔明灯放飞上空中时,顾维舟眼神沉静地抬眸望向夜空。
天空中离他们最近的一盏孔明灯突然爆炸,吓得周围人慌忙窜逃。
一批黑衣刺客立即飞出来,朝他们涌来。
楚晏西吊着威亚,抽剑飞身跃起,在鼓风机下,衣袂翩翩,剑风凌厉。
顾维舟很快徒手打伤一个刺客,夺剑相抗。
两人的打戏之前有对过戏,拍得很流畅。
一把剑划破布帛,楚晏西受伤单手扶胳膊,顾维舟身上也挂了彩。两人忙搀扶着疾步逃走。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放。
一根箭破空而来,楚晏西立即侧身挡住,胸口下立即被箭贯穿,吐出一口血来。
”阿影!”顾维舟基德一把抱住他,追影单手扶住伤口,眼中出现鲜有的复杂情绪,一把将人往前推:“殿下快走!”
然而顾维舟转身,立即被两个刺客持剑擒住。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折射出寒光,楚晏西嘴角淌血,看到扬起的剑时,胸口震得肺疼,绝望喊出:“不要——!”
两行清泪突然就从眼眶滑落下来。
顾维舟一愣,没想到楚晏西竟然无声中加了戏。
“卡!”
徐导也被楚晏西最后加的这个临场表演惊艳到。一般好的演员有两种,一种是完美演绎剧本,一种则是突破剧本完美演绎。
徐导发现,这楚晏西之前到演技只能算中等偏下,想不到最近竟然突飞猛进,像被开窍了似的,总是能给他惊喜。
他轻哼哼了下,朝楚晏西那边投去赞许一瞥:“最后那里不错。”
楚晏西被夸了,脸紧绷着,又不大好意思地笑:“徐导别怪我擅自加戏就好。”
顾维舟停下来,听到他这话,轻嗤一声:“还挺谦虚?”
“没……”楚晏西下意识要解释,可是看见顾维舟态度冷淡,心里咯噔了下,顿时如坠冰窖,脸色微白,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是看到了早上的热搜,觉得自己捆绑他蹭热度,所以讨厌他了?
楚晏西的嗓子不受控制地哽住,他明明知道没必要这样,可是心里还是堵得闷疼。
他在这本书里面一直扮演不讨喜的炮灰工具人,不是没被那三个大佬厌恶过痛骂过,也不是没体验过各种无脑黑粉的网络暴戾攻击。
只是那些,都没有此刻,知道顾维舟讨厌自己更让他难受。
这一世,他想好好过的。
为自己好好过。
楚晏西面色灰暗,没说什么,转身背着顾维舟,假装要与助理说话,实则脸色极差,整个人情绪都很低落。
小方看他脸色发白,以为他刚刚那场戏太累了,忙得带他下去休息。
顾维舟目光移动看着楚晏西离开,脸色微沉。
其实确实看到上午那个热搜了,不过圈里懂的人都懂,这种热搜乐见其成,比他们那些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买的热搜要更有噱头,对平台对剧组甚至对顾维舟都不算坏事儿,就是对风口浪尖的楚晏西而言,平白再遭黑而已。
但是顾维舟上午看到楚晏西时,对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生怕和自己产生瓜葛。
顾维舟上午在休息室里莫名心里各种不舒服。
这小侍卫是摆脸给谁看呢?
蹭他的热度,他顾维舟不说什么,他倒是避之不及。
休息几分钟后继续。
“第三百一十一场第六镜,a!”
顾维舟寡不敌众,最终重伤昏迷,楚晏西失血过多,晕倒前眼睁睁看着世子被带走。
顾维舟被扛走时,身上掉落下来一块玉佩。
楚晏西遍体鳞伤,躺在草地上,伸出满手是血的手艰难地向顾维舟的方向够去。他费力地爬着伸手握出那块玉,紧紧捏着,痛苦地埋头,背着镜头的背部微微抽动颤抖,许久才发出一小声抽咽。
后面这场戏,顾维舟已经离开镜头,双手抱肩,靠在树边看楚晏西的表演。现在夜色正浓,他埋在草地里,面部表情拍得不清楚,只能从他细微的肢体语言看出他的情绪。
顾维舟嘴里叼了根随手拽的狗尾巴草,沉沉看着镜头里的楚晏西一遍遍过这一镜。徐导因为特别看好这场戏,让楚晏西反反复复地拍。
这种感情戏很浓的戏,最忌讳反复拍,容易把刚找到的情绪散掉,越到后面情绪越容易找不到。
可是楚晏西却没有,他每一镜的情绪都很到位,甚至越拍效果越好。顾维舟能看出来,他每一次都会细微调整自己的情绪,说不上天赋,但确实是下了苦功夫的。
只不过,再怎样,大晚上趴在草地上折腾这几个小时,任谁的身体都受不了。
顾维舟微蹙眉头,等再卡了一次后,懒懒开口道:“老徐,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要什么效果?人眼睛都哭肿了。”
楚晏西趴在草地上,听到这话一愣,顾维舟刚刚是在替他说话?
徐导本来也挺满意的,就是戏疯子遇到戏痴子,发现楚晏西每一次都能表现得更好,不免着了迷,多来了几次。
他听到顾维舟的话,狠瞪他一眼,朝摄影摆摆手:“行了,这场过了。辛苦了,今晚收工。”
楚晏西听到收工,浑身的骨头都松下来,四肢的酸痛感传来,他不急着爬起来,先彻底放松了爬在草地上歇息一会儿。
别看刚刚全场爬戏,其实身上都得绷着肌肉,一点不比别的戏轻松。
他正赖爬着呢,眼前葱翠的草突然被一靴子踩了下去,楚晏西沿着靴子的主人错愕的抬头,看到顾维舟俯视着他,乐呵地张口嘲:“怎么?趴舒服了今晚睡这了?”
楚晏西顿觉丢人,连忙要爬起来,手忙脚乱的,一只手就递在他面前,手的主人动动手指,语气不由拒绝:
“起来,我问你点事。”
楚晏西一时浑身酸得站不起来,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握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站起来。顾维舟手上使了力,等他站起来就松开,转身往外走。
想到他刚刚说问点事,楚晏西得了他的口头照顾不好推脱,身上的道具血还没清理干净,颇有些不方便地在原地站了站。
“那个……顾老师,我先去换身衣服卸下妆?”
顾维舟闻言直接回头,断了他的退路,沉声命令:“去我那换。”
浑身脏兮兮的楚晏西僵住,脑子里想到那晚门口看到的画面,耳根子发烫,犹豫了下:
“这……不太好吧?”
顾维舟见他这小模样,今天心里那根一直揪着不得劲的弦一下捋顺了,心情立马好了起来。
那根弦拨得他心痒痒的。
这心痒痒的,嘴就容易欠。
他老流氓似的懒懒调笑:
“不都舍命告白了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