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们在城外一处河谷之中，发现了不少穿着我们精锐兵盔甲的士兵的尸体。”
“可是我们的人仔细查找之后，却并未发现有顾将军和顾将军身边的贴身护卫。”
沈云卿深吸了一口气：“发现了精锐兵的尸体？”
“是。”
沈云卿掀开被子站起了身来，在屋中来来回回走了两三圈，才终于又积攒起了勇气，只转过头看向了那丫鬟：“那陈栋派去的人呢？他是如何应对的？”
“陈栋派遣去的人，留在了城外，似乎也没有料到城外是那样的情形，只叫人飞鸽传信回了力图城，似乎是在等陈栋这边的指示。”
沈云卿舔了舔嘴唇：“发现的精锐兵尸体共有多少人？”
“六七百人。”
沈云卿背上有冷汗沁了出来，半晌，才又张了张嘴：“七八百人吗？”
“是。”
沈云卿复又深吸了一口气：“可有查过，那些尸体中，可有人身上有纹身？”
“我们传信回城之后，阁主就让我们在陈栋的人离开之后再行查探过，那些尸体中，有八十二人身上有纹身。”
“八十二人？确定？”
“确定。”
沈云卿抿了抿唇，此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将营地中所有的士兵都迷晕之后，顾景淮曾经派遣人去查探过，营中萧巍的人，一共一百一十人，只是那日服毒而亡的共有二十多人，营中剩下的萧巍的人，共有八十二人。
她记得很清楚，就是八十二人。
所以，这八十二人，都死在了那河谷之中？
沈云卿停下脚步，手在袖中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如今眼目前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便是，顾景淮的确是在那河谷之中遭遇了晋国大军，精锐兵在与晋国大军动手的时候，伤亡惨重，最后只剩下了顾景淮身边的贴身护卫，护送着顾景淮逃离。
另一种可能便是，顾景淮的确是遭遇了晋国大军，但是顾景淮这边伤亡并没有多少，反倒是晋国大军之中有所伤亡。
顾景淮将计就计，将营中萧巍的人尽数处置掉了，而后让精锐兵中其他人和晋国大军的尸体调换了衣裳，佯装是精锐兵伤亡惨重的模样。
萧巍的人尽数被处置，也没有办法传信回来，所以萧巍和陈栋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如今派遣人出城瞧见那副情形，只以为是顾景淮的精锐兵伤亡惨重。
沈云卿喉头微微有些发紧。
她倒是希望，是第二种可能。
可是，河谷中的情形，不管是哪种可能，精锐兵和晋国大军相遇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陈栋此前说的倒是也没有错，顾景淮的精锐兵不过千人，可是晋国大军，却足足有数万，顾景淮即便是再厉害，双手难敌四拳……
沈云卿紧握着的手心亦是忍不住沁出了汗，半晌过后，沈云卿才又开了口：“河谷之中，可有晋国大军的尸体？”
“有。”
沈云卿点了点头：“晋国大军的尸体多一些，还是精锐兵的尸体多一些？”
丫鬟蹙了蹙眉：“这，那边倒是并未禀报，他们只大致清点了一些精锐兵尸体的数目，确定了身上有纹身的精锐兵的数目。”
沈云卿喉头紧绷着，只连忙道：“想方设法传信出城，好好问一问他们，那河谷之中究竟是什么情形。问问精锐兵和晋国大军的尸体，哪一方要多一些。这个很重要，十分重要！”
“是！”
丫鬟见沈云卿这般着急的模样，连忙宽慰着：“主子莫要着急，属下这就传信出去问。”
那丫鬟退了下去，沈云卿静静地立在屋中，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门就又被推了开，沈云卿急忙转过头，见进来的是另外一个丫鬟，脸色微微变了变，神情逐渐淡漠了下来。
“小公子怎么起身了？起来多久了？天气这么冷，怎么外袍都不穿的，就站在这里？”
沈云卿猛然回过神来，才摆了摆手：“没事，可能因为昨天听陈将军说了一些话，心里有些担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晚上做了噩梦。”
“刚刚突然被噩梦惊醒，犹在梦中，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就想冻一冻，顺便好好清醒清醒。”
那丫鬟看了沈云卿一眼，见沈云卿的脸色的确是有些不好，失魂落魄的模样，的确是一副做了噩梦的模样，便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即便是做了噩梦，小公子也不能够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啊。这万一病了，可怎么办啊？”
那丫鬟念叨完，却又骤然想起：“啊……我倒是忘了，小公子就是大夫了。”
沈云卿笑了笑：“是大夫，可是俗话不都说了吗？医者不自医，我若是真的病了，恐怕也就没办法给自己诊脉开药了。”
丫鬟件沈云卿脸色稍稍好了些，才拿过外袍给沈云卿穿上了：“是了啊，所以，小公子还是得要好好保重保重身体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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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卿点了点头，穿上衣裳，往桌子旁一坐，便又恢复了寻常模样。
吃过早饭，临近午时，才有新消息传递了回来。
“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当时他们进到那河谷之中的时候，就看见河谷中躺着无数尸体，有打斗痕迹。尸体中，精锐兵的尸体与晋国大军的尸体相差无几，他们仔细清点过，晋国大军要比精锐兵的尸体多十来人。”
“多十来人？”
“是。”
沈云卿面露喜色，急忙抬起头来再次追问着：“只多十来人？”
“是啊。”丫鬟见沈云卿的模样，心下虽然诧异，却也老老实实点了点头：“是，那边的消息说，他们清点过了，晋国大军的尸体，只比精锐兵，多十来人。”
沈云卿得到了确定的答复，只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丫鬟愣了愣，眼中满是不解：“那就好？”
沈云卿眼中有暗芒划过：“是啊。”
晋国大军的尸体，只比精锐兵多十来人，这说明，她的两种猜测之中，多半是第二种猜测。
那河谷中的景象，是顾景淮做的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