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卿轻声笑了笑:“是,若是没有仲先生和仲夫人,我大抵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他们。”
太后缓缓合上眼,将情绪掩藏在眸中。
“那仲先生除了医术,还教了你什么?仲先生会下毒解毒之术吗?”
“仲先生什么都会,可是我在先生身边在他身边呆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连医术都只学了个皮毛。”
沈云卿眨了眨眼:“我连医书都还没有看完几本呢。”
“不过,云卿觉得,其实宫中的御医,真应该去仲先生那里好好学一学的。回宫之后,我总觉得,那些个御医好似就只会说陛下恕罪,微臣实在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什么病……”
“可是仲先生就不会,仲先生好似什么病都能治。”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稚气了。
太后笑了笑:“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很多事情呢,都得要讲究一个天赋的。同样学医,这些个太医之中,有不少资历比仲先生还要老的,可是成就却并不如他。这些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也是。”
沈云卿手指渐渐下移,放在了两处穴位之上,轻揉慢按着。
床榻上的人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起来。
沈云卿抬眸看向一旁站着的宫女,似是骤然想起她们还在一般,沈云卿“啊”了一声。
“光顾着和皇祖母说话,险些忘了,我还得要教你们如何用精油按摩助眠了。”
“你们方才可看清楚了?”
两个宫女皆摇了摇头,沈云卿笑了:“那我再仔细给你们讲一遍。”
半个时辰之后,沈云卿才从安慈宫离开。
沈云卿刚离开,刘嬷嬷便快步走了进去:“太后娘娘呢?太后娘娘怎么样了?”
“太后娘娘睡着了。”宫女连忙道:“事实上,三公主按了一会儿,大概不过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太后娘娘就睡沉了。”
刘嬷嬷目光在太后身上顿了顿:“一刻钟左右,那剩下的时间,三公主在做什么?”
“在教奴婢们怎么给太后娘娘用精油按摩助眠呢。”
另一个宫女也附和着:“是啊,三公主讲解的十分细致,我们都已经学会了。”
刘嬷嬷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是。”
两个宫女退了下去,走到殿外,才压低了声音道:“我觉得,三公主为人挺好的呢。”
“是啊是啊,三公主在这宫中的主子里面,脾气秉性,应该都算很好了的吧?”
“被太后娘娘那样针对,也还是和和气气的,也没有发脾气,而且还想方设法地帮太后娘娘治病,帮太后娘娘调养身子。”
“即便是太后娘娘都已经睡着了,对我们说话也依然是温温柔柔的,给我们讲解穴位那些也十分温和细致,还反反复复地问我们,听懂了没有。”
“是啊……这样的主子,在宫中,可并不多见了。”
屋中,刘嬷嬷取了一床毯子过来,正准备给太后盖上,却就瞧见床榻上的太后,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娘娘醒了?”刘嬷嬷顿了顿,才又问着:“还是没有睡啊?”
“没有睡。”太后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应着:“先前我与沈云卿说了会儿话,就假装睡着了,想要看看沈云卿的真实反应,看看她在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
刘嬷嬷脸上倒是没有丝毫讶异,只轻轻点了点头:“那娘娘觉得,这位三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娘娘觉得,之前皇后娘娘的事情,以及五公主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三公主所为呢?”
太后垂下眼:“她?她虽然不是个傻子,却也没有那样的心机。”
“我问什么答什么,提起仲毅就一副崇拜得不得了的语气,觉得仲毅和他妻子,就是世界上最好最了不起的人了。”
刘嬷嬷笑了笑:“毕竟三公主被送到行宫的时候,不过九岁而已。”
“嗯。”太后垂下眼:“不过这也并不能够说明,皇后与五公主的事情,与她无关。说不定,她只是被人放在前面,当枪使了。她身后有幕后主使,只是却连她都不知道那幕后主使是在利用她而已。”
“三公主后面,有幕后主使?”
“嗯。”太后抿了抿唇:“十有八九吧。”
刘嬷嬷小心揣测着:“那娘娘觉得,三公主身后藏着的人,会是谁呢?”
“会是谁?”太后嗤笑了一声:“无非,就是那么几个罢了。要么是贤妃,要么便是顾景淮,又或者是沈弈然,要么就是……皇帝了。”
“在这宫中,只有这几个人,与沈云卿走得近。”
刘嬷嬷猛地瞪大了眼:“陛下?”
太后垂眸,眼中闪过一抹暗沉之色:“是啊,陛下。”
“几年前,因为元贞皇后之死,皇帝就已经生了疑心。后来皇后上位,太师府的势力日渐壮大。皇帝会坐不住,也是寻常。”
“皇帝这些年,不就一直扶持着贤妃与皇后作对,分走皇后手中的一些权力和势力吗?”
“只是贤妃膝下的七皇子与九公主都尚小,皇帝没有办法扶持他们。”
“所以,他便将沈云卿从行宫给接了回来。毕竟,沈云卿身份特殊,是元贞皇后之女。且即将及笄,想要利用沈云卿分走皇后在朝中的一部分势力,也很简单,就是将沈云卿嫁人。”
“你瞧,皇帝如今,不就将沈云卿许配给了顾景淮吗?”
太后脸上神情淡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这也不过只是哀家的猜测罢了,哀家刚刚回宫,一切,还得等哀家再仔细瞧瞧。”
刘嬷嬷点了点头,心中隐有担忧:“可是,若是三公主身后有幕后主使之人,她会不会对太后娘娘不利啊。毕竟娘娘如今九儿用着三公主的药方子……”
“她应该不会害哀家,毕竟,无论她背后的人是谁,是不是真的,想要为元贞皇后讨回公道,还是有其他目的,也应该与哀家无关。数年前元贞皇后的事情,怎么查也查不到哀家身上来。”
“瞧她如今作为,她对哀家,应该是更想拉拢,而不是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