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的还是姜鹤霄面前那块的近水湖，附近的鱼儿都被吓跑了。
久坐在地上钓鱼的姜鹤霄总算有些动作，他撇头，眼眸深深地瞧着他：“很闲？”
晴厉又抛了一颗石子儿：“很闲啊。”
姜鹤霄嗯声，将手头鱼竿递给他。
“干嘛？”
“钓鱼。”
“我不要！你当我是谁啊？”
“你不是很闲？”
晴厉将最后一颗石子儿砸到湖里：“我闲得想下山，你让不让？”
姜鹤霄收回鱼竿：“现在不适合。”
“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晴厉满脸愤懑地站起来靠近，伸手抢走他的鱼竿，竟直接将鱼竿丢进了湖里，“你说说看？”
姜鹤霄道：“明日出山。”
晴厉道：“现在！立刻！马上！”
“……”姜鹤霄道，“嗓子会哑，喝些水。”
晴厉听见附近有修习子弟路过的声音，忽然想到个妙计，嘴角弯起来，陡然大声嚷嚷叫唤：“鹤霄君你真坏！放人家走，现在竟然又把人家绑回来！？讨厌，我现在超级超级想出去玩儿！你怎么这个样子？什么事儿都不让我干，连睡觉你都要亲自督促，下回你是不是要督促陪着我睡觉了啊！？”
路过的那些修习子弟目光震惊地投到他们那里。
晴厉转头，对着他们立马咧嘴嘻嘻笑两声：“哎，哎，你们眼里的鹤霄君是不是就这样的？我告诉你们，他可严肃啦，什么事儿都监督我，就算是睡觉他也——”本以为姜鹤霄会阻止他说下去，晴厉眼神瞥了瞥，却见到那厮满脸平静地坐那儿钓鱼，“……他，他也……”额，怎么什么效果都没有？
姜鹤霄侧头，有些好笑地瞧着他：“我也怎么？”
“……他死死抱着我不撒手！疯子！就是个疯子！！”
修习子弟满脸惊愕双目瞪着如同铜铃般僵在原地：“……大大大胆！不不不可随口污蔑鹤霄君清誉！”
姜鹤霄颔首：“下回试试。”
晴厉道：“……？？？”卧槽尼玛怎么是反效果！
姜鹤霄将鱼竿安定好后，站起身：“这里无事，回吧。”修习子弟弯腰作礼，悻悻然离了原地。
晴厉见他走到几案面前，随手倒了壶热茶：“喝水。”
晴厉眯眯眼：“不喝。”
姜鹤霄道：“喊得嗓子不干？”
“干不干惹你眼了？”梨花却轻轻跌落在他鼻端上，晴厉被惹得痒，当场啊啾一声，打了喷嚏，紧接着是嘭的一声，姜鹤霄眼见遮着晴厉那张脸的白烟消散，怔了怔，手僵在那里：“你的脸。”
晴厉擦擦鼻子在那儿抱怨：“这花什么毛病差点吸进鼻孔里。”
对方目光一动不动，盯着晴厉原始的那张脸面，嘴唇抿了抿，平静道：“你的脸。”
晴厉抬头，烦躁地对着他啊声：“什么？”
姜鹤霄三次重复：“法术失效了。”
晴厉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察觉到脸上原先那些大疤痕消失不见，心口一惊，啧声：“真烦。”站起来准备回去，被姜鹤霄拽住手腕：“坐回来。”
晴厉瞧他一脸平静：“坐过来惹你眼？”
姜鹤霄左手依旧紧紧拽着他：“我帮你。”
晴厉正欲说话，身后却传来郑清冗他们的声音，他眉头紧蹙，心想若是被他们瞧见自己真实面目，就不大好了。
没想到姜鹤霄那厮突然使力将他拽了下去，晴厉没反应，身体失衡，直接跌进了姜鹤霄怀里，闷头贴在他胸膛里，进而闻见一股熟悉沉香。晴厉懵了懵，当时挣扎着站起来，姜誉的右臂却紧紧圈着他腰板，左手摁着脑袋不让人有丝毫挣扎起身的机会，晴厉恼了：“操！你放开我！”
郑清冗及其他两位子弟满脸惊愕地看着这幅场面：“师叔……师叔，你们这是在，在干嘛？”
姜鹤霄拂袖，用其粗略盖住了晴厉的脑袋，云淡风轻道：“找我何事？”
子弟作礼，勉勉道：“鹤霄君，蓬莱岛罗门主来此地拜访，如今在峰峦殿等候。”
姜鹤霄嗯声：“回吧。”
郑清冗瞧着师叔怀里猛烈挣扎着想起来的陈秋，面目表情那是可劲精彩了，讪讪然告退离开后，立马撒起双腿，跑到子弟阁开始口舌纷纷。
姜鹤霄缓缓松开他脑袋，右臂却仍然搂着晴厉腰板，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片刻，晴厉恼怒的表情映在他眼底，咬牙切齿道：“你放开我！”
姜鹤霄忽然挺喜欢他这种被惹到炸毛的状态：“不放。”
晴厉眼角抽搐三分：“你是不是有病！？”
姜鹤霄嗯声：“有病。”
“……”晴厉总算觉得要被他气吐血了。
这样抱了会儿，遥想那时候没有那么多仇怨生恨，那么简简单单、被蒙在鼓里的修仙生活，也挺好。晴厉恍惚地想想，双手抵住他胸膛：“松开，人已经走了。”没想到姜鹤霄垂下脑袋，疲惫又叹息似的缓缓靠在晴厉肩膀上，晴厉僵在那里，鼻尖清晰闻见一股沉香，他屏息道：“你撒开。”察觉到腰际力道越来越紧，紧接着是姜鹤霄低沉沉的嗓音：“让我靠会儿，晴厉。”
晴厉眉头紧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姜鹤霄道：“我知道。”
晴厉问他：“既然认出我，为何不揭穿我身份带我问罪，将我藏在这里不让人知道，究竟有什么打算？”
姜鹤霄道：“没打算。”
晴厉明显不信：“当年我整你整得那么惨，怎么可能没有打算？难不成你们背地里早就在商量怎么处置我了？”
姜鹤霄拽住他手腕：“没有。”
晴厉道：“没有你抓我抓得这么勤快？”
“你在此地不会被他们发现，待在我这里，我不会害你，也不会给你下毒。”姜鹤霄抬起脑袋，眼眸深邃地瞧着他，眨眼间，晴厉瞧见落在他眼睫上的花瓣，这才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场面：他伸手捻开了姜誉眉眼间的花瓣，还对着人展颜笑开，姜誉说了什么来着，当时他问他：“你可知道，老树留新枝？”
晴厉总算僵在那里，什么话也吐不出来，很奇怪，明明之前恶心他，处处诋毁他消遣他的自尊心，这次怎么着也放不出狠话，可能是花莹的那段话，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晴厉咬牙，狠狠推开他，撑地站起来，道：“这些话你留着对那些脑瘫弟子说去吧。”
准备外出逛逛，出了秋桐居范围，忽然想起得把原本模样变回去，结果施法，发现一丢丢灵力都没冒出来，他嘿呼声，见到前方花莹走过来，心叫不好，立马原路返回：“姜鹤霄！姜鹤霄！！”厚脸皮的喊了姜鹤霄。
姜鹤霄恰好钓到鲈鱼，他将鱼放进水桶里，转眼瞧着不远处跑来的晴厉，那会儿没人看见，姜鹤霄眼底的光有多亮堂，他冷静道：“跑慢点。”
晴厉道：“我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姜鹤霄指指板凳：“歇会儿。”
晴厉摇头：“不是啊！是灵力一点都没有！是不是你封了我灵脉！？”
姜鹤霄摇摇脑袋，给他看鱼：“大鲈鱼，做给你吃。”
晴厉表情微妙地瞧着他。
午间，姜鹤霄总算松嘴答应晴厉的要求，施法将他那张脸再度变回丑的模样，而后他便见到晴厉那厮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秋桐居，他问他：“去哪？”
晴厉冷哼道：“你管我。”
姜鹤霄道：“记得早点回来。”
仙门朝议殿门口四通八达的走道，来来往往都是昭关子弟，他们修习问学，欢声笑语，晴厉见了听了觉得眼目晕眩，却瞧见周青云走过来：“陈秋公子，你出来啦？”
晴厉弯眼对着他笑：“今儿怎么这么热闹？”
周青云道：“朝乐城子弟来山内问学，故如此热闹。”
晴厉了然地点点脑袋，瞧见不远处被一群子弟簇拥的某位漂亮仙子，挑挑眉：“那位是谁？”
“那位是朝乐城的盼月仙子。”而后凑到晴厉旁边儿来悄咪咪地说，“正是花莹师叔向鹤霄师叔介绍的那位相亲仙子。”
晴厉眼睛亮起来，忽然八卦道：“那厮总算答应相亲了？”
却见周青云满脸苦涩道：“没答应，是门主私自请来的盼月仙子，门主还说鹤霄师叔尊重姑娘情面，到时候见了面铁定不会当场回绝。”
晴厉挑着眉头感慨：“对啊，当初怎么没想到先斩后奏。”
周青云纳闷道：“当初？什么当初？啊，说起先斩后奏，当初鹤霄师叔带我回门的时候，静迁师尊压根不知道，还说我是从哪里溜进山的孩子，差些将我赶出去。”
晴厉随口一问：“姜鹤霄他带你回山？”
“嗯，那时候我年纪尚小，但隐约记得晴秋成师叔没有叛离仙门，当时鹤霄师叔还说，等晴秋成师叔出山任务回来了，便将我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晴厉顿了下，想明白了：“你就是当初他带回来的小孩儿？”出任务是什么鬼？他明明是被昭关上层施计，关在了戒律堂地底监牢受酷刑，随之笑一声，“他真会哄骗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