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厉将嘴里那块肉苦巴巴地吞进肚里后,迅速起身擦擦嘴巴:“不用。”抬脚准备进屋。
姜鹤霄道:“你可以置气,但晚膳还是要吃。”
说起这壶他便恼了,晴厉侧身冷笑:“原本答应放我走了,结果半路上又把我拽回来关着,鹤霄君,我可没遇见过能像你这样出尔反尔的人。”
姜鹤霄道:“总仙会已经盯上你,你暂时不能离开。”
晴厉瞥着他:“鹤霄君这话说得好听,说到底你还不是和那位罗门主一个德行,想借机查清我有没有偷咒文,又或者妄想借我之手取得咒文,可惜啊,鹤霄君,咒文,我真没有。”
姜鹤霄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晴厉道:“还能怎么样?你我认识没几天,难不成你还有难言之隐就是不肯透露半句事实?喂,不是吧,现在小说都不带这么写了。”
姜鹤霄应声,眼眸依旧清亮地瞧着晴厉:“我去热饭,你别锁门。”
晴厉真没锁门,他没那个底气和肚子过不去,饭还是要吃的,再不吃点儿恐怕连门都跨不了,更别提和姜鹤霄继续叫板。
鹤霄端来热饭热菜的时候,见到晴厉正伏在几案面前,身躯微微蜷缩,手边茶盏掉地。
姜鹤霄意识到不对劲,将饭菜放好,快步上前,探住晴厉眉心。
发热了,应该是腹部剑伤导致。
但姜鹤霄同时察觉到晴厉体内有股乱窜的灵力波动。
姜鹤霄微微蹙眉,右手掌轻轻放到晴厉胸膛开始渡灵缓解,试图稳住他体内的那股力量,没想到被晴厉反手紧紧握住手腕,当时晴厉额头直冒冷汗,脸色发白,却固执地看着他,嘶哑道:“你这样没用。”晴厉猛吸两口凉气,额间热汗直冒,他抬起左手,准备亲自将体内暴动的咒文拽出来。
姜鹤霄亲眼目睹他将银色咒文慢慢拽出来的过程,当时被拖出来的咒文灵力乱窜,导致周围升起阵阵诡谲怪风,几乎要掀顶冲天,姜鹤霄咬咬牙,抬手结印,将咒文瞬间封印进了琉璃珠。
往生咒文本是上古神器,如虽然是分散四方的碎片状态,但其力量不容小觑,单单藏在仙人体内就能让人瞬间暴体身亡,更别提被晴厉偷偷藏了这么长时间。
晴厉视线迷离,最后浑身脱力,向后倒下去,昏迷前他似乎听到姜鹤霄喊他一声:“晴厉。”姜鹤霄什么时候认出他的,晴厉昏沉地想着,却根本没了和他打斗的力气。
隔日清晨,花莹找到师兄姜鹤霄,准备向他介绍朝乐城的一位美貌仙子,在秋桐居内四处搜找,最后总算在某处内室外察觉到姜鹤霄的气息。
花莹整理整理衣裳,推门进去轻唤:“鹤霄师兄,你是不是在里面?我有事找你,还是上次你咬死不答应的那件事儿,师兄,你就算躲在里面一辈子,门主还是想让你与其他仙子联姻的,你和门主性子都倔,门主说你还是再不答应他就以命要挟……”话没说完的原因,是因为花莹亲眼目睹床上躺着一个少年,而鹤霄师兄则坐在旁边,正在悉心照顾。
花莹目瞪口呆道:“……师师兄,那位少年是?”
姜鹤霄头也不抬,淡淡回道:“陈秋,我会照顾他一阵子。”
花莹走过来,看见陈秋那张平凡的普通人脸:“师兄,这位陈秋公子是你朋友?”
姜鹤霄淡淡应声。
花莹有些惊讶,笑道:“你什么时候交的这位朋友,我怎么没见过,如此周到,怎么吾苍山那么多客房不给他住偏偏住你这儿,就算生病了,也没必要这样吧。”她眼神意味深长地挪过去,“所以这位陈秋究竟是谁?竟然让师兄你这位百年禁欲的老人这么上心?”
“……”姜鹤霄缓缓瞥她眼,“你没事做了吗来我这里撒泼?”
“当然有事,我认识朝乐城的一位仙子,举止温婉贤淑,她听闻是你后,便是一脸羞红心动,师兄,若是你见到了,肯定也会情不自禁,垂涎三尺……”可惜花莹的开场白还没有说完,就被姜鹤霄拂袖生风,催赶了出去。
“师兄,我还没说完呀。”
晴厉清醒后,发现姜鹤霄依旧待在这里,眼眸盯着上头帷幔,嗓音沙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姜鹤霄道:“你还没有退烧。”
“不用担心。”晴厉挣扎着坐起来,没想到姜鹤霄伸手将湿面巾直接贴到他额头,硬是将人摁回了原位:“好好待着。”
晴厉有些懵逼地躺在床上,没过会儿竟然低低笑起来。
姜鹤霄当场看他发疯地笑,还是没说一个字。
等晴厉笑完,他揉揉眼睛,问姜鹤霄:“咒文已经在你手上了,是不是该考虑放我离开?”
姜鹤霄双手微微握紧了些:“待在我这里,不好吗?”
晴厉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你说什么?”
姜鹤霄垂眼瞧着晴厉那张脸:“待在我这里不好吗?”
晴厉心脏咯噔一声,人傻的时候,愣是半天没说上话:“这位兄台,你你,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姜鹤霄无言,沉默意味着承认。
晴厉嘴角微抽:“说话。”
姜鹤霄矢口否认:“没有。”
晴厉笑道:“是吗?”
姜鹤霄忽然起身离开,临别前淡淡丢下句:“反正我不会放你离开。”气得晴厉再次昏过去。
晴厉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腹部剑伤已经被姜鹤霄那厮包扎好了,旁边小案上置着茶盏点心,他瞥了瞥,没吃没喝。
周青云端来膳食:“陈公子,你好多了吧。”
晴厉躺在床上,眼皮吊着,道:“托你家师叔的福。”
周青云笑道:“午膳已经好了,公子趁热吃吧。”
晴厉弯眼笑起来:“多谢,你搁这儿吧,我一会儿就吃。”
说到底还是没碰午膳。姜鹤霄进屋后,发现晴厉正趴在床上翻书看得起劲,午膳根本没动过,他走近一些:“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晴厉好心提醒他:“省省力气吧,我碰都不会碰。”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们。”晴厉翻身过去,“什么时候放我走就什么时候吃东西。”
姜鹤霄沉默半晌:“我不会对你下毒。”
晴厉转头望过来:“你说什么?”
姜鹤霄重复:“我不会对你下毒。”
晴厉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冷道:“姜鹤霄,你觉得我会信你?”却见他脸色发白,似乎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晴厉眉头微微拧起来,道,“就事论事,咒文给你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放我走了?”
姜鹤霄摇了摇头。
晴厉有些震惊:“你不知道?”
姜鹤霄瞧着他。
见他满脸无辜,晴厉现在恨不得就把他脑袋拧断了丢进猪圈喂猪,他站起来瞪着他:“你找死是不是?”
姜鹤霄抬眼与他平视:“你一个人会遇到危险。”
晴厉眉头挑起来,笑道:“你这句话应该改改,你应该讲。”伸手紧紧揪住姜鹤霄的衣领后,迫使对方靠上来了些,直到四目近距离相对,晴厉咬牙冷声道,“因为我很危险。”
姜鹤霄不答。
晴厉以为他被自己唬到了,刚想松手,却反倒被对方搂住腰板,在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眼前景物迅速变换,直到姜鹤霄抱他双脚离开床榻,再安安稳稳地将他放到团蒲面前端正坐着。
晴厉有些懵逼地看着他:“……你干嘛?”
姜鹤霄将午膳端到他面前:“吃饭。”
晴厉蹙眉:“我不吃。”
姜鹤霄硬声道:“自己吃,还是想我亲自喂你?”
“……”晴厉嘴角微抽,鼻子闻见那股香气扑鼻的饭菜,肚子还不成器地叫了两声,额声,“……不用劳烦你。”两手抓住碗筷开始吃了起来,这种风卷残云的场面,菜渣渣掉得满地,得亏姜鹤霄定力好坐得住,要不然晴厉早被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