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百里晴日复归还3

晴厉捂住鼻子,准备开溜了,却见女孩眼泪簌簌望着他。

晴厉顿了顿,脑袋里也不知记起什么人来,弯腰拾起铃铛递给女孩。

女孩道谢:“谢谢小哥哥。”

抱着女孩的那位憨头少年依旧跌坐在地,人已经吓懵了,这会儿回神,向他颤颤巍巍地跪地道谢:“多谢小仙人救命之恩。”

晴厉道:“你们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

大义道:“去,去山里,我们的爹娘今日清晨上山就没再回来了,担心得厉害,”

晴厉心想:这么久没回家,估摸着已经被鬼女吃进了肚子里,迟疑道:“你们爹娘怕是。”

周青云紧忙上前阻止:“莫要担心,今晚我们会前往山头寻找你们爹娘,你带着妹妹多有不便,况且如今遇上这种事,铁定受了惊吓,还是快些带她回城吧。”

大义点头:“大义在此多谢各位仙人相救。”

旁边郑清冗嘴角微抽道:“喂喂喂,我们鹤霄君正在与那怪物进行激烈的殊死搏斗!你们不帮忙不说,还在这种地方长时间闲聊?”

晴厉哈哈两声:“你们师叔如此厉害,怎么会需要我们帮忙,况且那只是分/身。”随后闪到大义身后,“本体还在山里头,既然有诸位仙人撑腰,你们忙你们的,护送这对兄妹回城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吧!告辞!”

郑清冗手速很快地拽住晴厉的后衣领:“跑什么跑,小孩带着两小孩跑路,万一半路再遇见什么乱七八糟的妖怪,你处理得好吗你?”

晴厉嘴角微抽,隐忍地想想:总比你小子处理得好。

姜鹤霄将鬼女打得狼狈不堪,再生长出的手臂至少被砍断五六次,满地的恶臭血肉骨头,如今实力大大减弱的鬼女缺胳膊少腿,正往后撤离。

姜鹤霄黑眸冰凉,步步紧逼,手中银剑依旧未沾血液分毫,剑锋冷冽寒光,冻得彻骨。

在此地猖狂了几十年,它总算晓得“恐惧”二字。

站在后面的郑清冗拍手叫好:“师叔干得漂亮!”

晴厉瞧着前方,随口问道:“你们师叔怎么派了自己的分/身来打,本人在哪。”

周青云道:“鹤霄君这两日正在启鸦城参与仙议,方才我通灵鹤霄君,他可能无暇抽身,指派了佩剑弃疾及其□□前来支援我们。”

晴厉道:“怪怪,□□都打得这么厉害。”看来百年前断他仙根断得太轻了,竟然又修得了如此境界。

郑清冗得意地昂昂下巴:“那是当然,百年来我家鹤霄君每日每夜刻苦修炼钻研仙根,他本人又是个修为奇才,不厉害才怪!”

晴厉道:“是是是,你家仙君最厉害了,能不能松开我啊?”

郑清冗道:“当然不行!你会使辟邪玄雷,我们肯定要审问你!”

晴厉头疼地闭闭眼睛:“早知道你这么狼心狗肺,我就不该救你。”

郑清冗瞪眼,就要冲过去打他,被周青云拼命拦住:“你说谁狼心狗肺!”

鬼女开了头脑,见毫无胜算,发出一阵刺耳尖锐的嘶吼声,乘人不备立马遁地,眨眼消失在原地。

姜鹤霄收剑入鞘,转身,步伐缓慢,走到他们面前。

只见除了郑清冗他们,还有三个模样乱糟糟的孩子,尤其是那位脸上脏兮兮的乌衣少年,骨骼脉络似与常人不同。但是他与少年对视的瞬间,那位少年的眼眸异常冰凉。

姜鹤霄道:“我明日来此地,你们万事当心。”

郑清冗与周青云恭敬作揖:“是,鹤霄仙君。”

晴厉见他正准备消身离开,僵硬到屏息的精神状态总算缓慢放松,心里算计着思考:既然姜鹤霄明日赶来此地,得趁今晚时机离开。

没想到姜鹤霄脚步顿住,侧身过来,眼眸平静地望住晴厉:“你们看好这位少年。”

少年?

哪个少年?

晴厉一脸懵地抬首,只见姜鹤霄视线淡淡审视着他。晴厉的嘴角冷冷地咧起来:“……”有趣,就因为他会使辟邪玄雷,就想捉人回去候审么,姜鹤霄这厮还是那样嫉恶如仇。

郑清冗立马得令:“仙君放心,在你来之前我肯定会看牢他!”

姜鹤霄平静嗯声,转身之际,身体迅速消散化为虚白灵光隐于深夜,而那柄佩剑,则从钟山头,铮铮几声飞回启鸦城总仙会。

仙君离开后,昭关弟子郑清冗,双臂环胸站在他面前,满脸肃然:“鹤霄君有令,在他来这里之前你给我乖乖待着,哪里都不准走。”

晴厉说了“好好”二字,根本没打算逃:“我饿了,也渴,有没有肉吃啊。”

晴厉撒泼儿似地慢步走在前头,后方郑清冗抬起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揍他,又被师兄拦下了:“清冗,那位少年虽然有些疯癫,但他救过我们。”

郑清冗呸声:“疯癫个屁!就装的,骨子里阴得很,还会使辟邪玄雷,肯定是三代魔王留下的野种!”

周青云无奈道:“师弟,晴秋成再不济,生前也出身于咱们仙门,我偶然听师叔提过晴秋成,说他根本不好女色,野种这一说法是不是太牵强了些。”

郑清冗呸声:“表面上不近女色,暗地里肯定做过不少勾当,谁知道啊,再说你瞧瞧这厮,百年里谁会无师自通会玄雷这种禁术,铁定是魔王的野种。”

前面的晴厉悠悠发话:“我都听到了啊!”

“……”

后来回城路途上,晴厉从大义那里听到关于钟山森林深处关于鬼女长臂的故事:“传说那鬼女原本是□□凡胎,只因从娘胎蹦出来的时候,便是青面獠牙,怪异得很,钟山老辈的人不信,待他们过了眼,皆皆毛骨悚然叫喊着跑回了家,认为那婴孩是从地狱里窜出来投了肉胎,不吉利,定要将它杀了永除后患,但那位孩子的母亲不肯,连夜抱着孩子上山,结果因为路黑,跌落悬崖。”

郑清冗道:“那不就死了?”

大义摇头:“没死,孩子好好地躺在怀里,那位母亲没死成,就是身体动不了,见怀里的孩子哭闹,只能咬破血肉喂给孩子吸食,孩子吃了,又想吃,就吃得不停了,它在短短数日啃食掉了生母浑身的血肉,空留一架身骨,后来,我听山上老爷爷说,它十分贪恋生血肉,不止吃人,还吃白夷,所以那群白夷才会听话。”

郑清冗道:“这怪物究竟活了多久。”

大义道:“在我记事的时候就有大人警告我不要私自出城,少说也有五六十年了吧。”

晴厉挑眉:“怪怪,这么多年都没仙门处理吗。”

周青云凝眉道:“这就是问题所在点,鬼女明明在此地存活了六十年,钟家作为城主,却迟迟没有委托启鸦城清理妖物,如今这则委托书,还是镇民们暗自集结人力财力,跑到启鸦城递上的委托书。”

郑清冗冷笑道:“还能咋滴,那钟家家大业大的,里面的人都傲到骨子里了,怎么可能会理会平民的哭诉。”

晴厉道:“那你说说看,如今钟家家大业大,是借着什么撑起来的。”

郑清冗想想:“当然是钱啊!”

晴厉道:“对啊!就是钱!”

郑清冗瞪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晴厉道:“我想说,这大钟家能撑起来,一部分是商业往来的生意,还有一部分,就是凭着镇民上缴给钟家的昂贵保护费,钟家那些东西,贪财得很,若是山上出了一个妖怪,山上的平民怕死,肯定会进城落户,落户需要一部分钱,保护费肯定也需要一部分钱,每月每年那么一缴,比比进账,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钟家哪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啊。”

周青云思索道:“兄台所言非虚,确实有些道理。”

大义红着眼道:“大哥哥说得不错,我们家原本就是住在山上的,后来出了鬼女那种妖怪,小村里接连死了好十几口人,我爹娘没办法,带着我们躲进了城里。这些年也是多亏了钟家在城内画符庇佑,我们才一直相安无事。”

郑清冗道:“钟家还真不是个东西啊,不就是出过一个仙人吗,看把他们嘚瑟的!”

周青云却道:“既然如此,你父母为何上山。”

大义道:“我父母是草药商户,昨日独独缺了那份需要供给钟家的灵药西岭子,西岭子生长在深山悬崖极寒之地,爹担心被钟家毁铺,两人才心急如焚地上了山。”怀里的小妹闻言哭了起来嘴里喊着爹爹娘亲。

周青云道:“放心,我们明日上山定会找到你们爹娘。”

晴厉道:“现在为什么不能进山。”

郑清冗瞪他:“你疯了吧!现在进山就是送死!你那么厉害你去一个试试看!”

“……”晴厉凑过去向周青云告状,“你家师弟真凶。”

周青云道:“不瞒这位小仙人,清冗脾气确实有些顽劣。”

晴厉笑眯眯地回答:“是暴躁吧。”

郑清冗咬牙切齿道:“我都听到了!”

将大义兄妹安妥送到家后,晴厉被那两位昭关弟子带到会仙馆。

为防止晴厉逃走,郑清冗在他身上施加锁身咒,只要人出了会仙馆范围,郑清冗即刻就能感知,交代完该说的话,二人分别去了隔壁房休息。

吃饱喝足的晴厉笑着摇摇脑袋,喝完最后一盏茶,起身,准备跑路了。

他将并拢两指摁在左腕血脉处,灵力聚集后轻易便拧断了脉中咒法,晴厉嘴里咬着鸡腿,推开窗户,直接跃身跳下二楼。

人蹬起双腿朝着城门吭哧吭哧小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