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瑢听后微微一惊,这可是官驿啊,而且是距离建康都没多远的官驿,怎么会有敌袭?
若是北魏的话,现在他们能打过来就证明建康应该也沦陷了。
可他离开的时候建康那边根本没有要打仗的动静,而且南齐也没有糜烂到那个程度,不可能被北魏悄无声息的就干掉。
所以这个所谓的敌袭很可疑。
萧子瑢站在窗口看着下面乱成了一团,哦,这么说不太合适,乱成一团的是萧铉派来的那些人,而萧雪行的手下依旧训练有素。
只不过他们训练有素也只能是护住驿馆,而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当萧子瑢发现对面搭射火箭的时候,忍不住瞳孔一缩。
这个火箭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火箭,箭矢前端的箭尖上燃烧着火焰。
现在萧子瑢基本上可以断定对方就是冲着杀人来的,并且驿馆里的人一个都不打算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
到了这个时候,萧子瑢也不能坐以待毙,他知道出去乱跑不是什么好选择,可是他留在这里也只能等着被烧死。
他转身胡乱穿上外衣,顺便将放置在案几上的配饰也一把抓了起来。
倒不是他讲究,而是……万一他跟大部队失散了,好歹手上也有点财物。
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直接惊呆了被派过来侍候他的小宦官,小宦官下意识地跟在他身后结结巴巴说道:“殿下……殿下,外面危险,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萧子瑢指了指窗口,示意他自己看。
小宦官一转头就看到一根火箭直冲过来,顿时鬼哭狼嚎:“火……火火……”
这人适合唱《霍元甲》,脑子里想着这些,萧子瑢也没耽误手上的动作,一把拎住四处乱窜的小宦官,打开门就要走出去。
他一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身着校尉服饰的士兵,校尉脸上带着些许焦急,本来还想轻声细语请里面这位出来的,结果没想到门先开了。
萧子瑢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话,校尉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殿下,有贼人偷袭,还请殿下……殿下?”
校尉还没说完就被萧子瑢一把推开。
当然以萧子瑢的力气应该是推不动他的,但校尉也不敢不动啊,临离开之前他们这些人被皇帝和摄政王两个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宣城王殿下,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位对宣城王的关心。
萧子瑢出去对着他歪了歪头示意他带路。
这都真·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里废话,是嫌弃对方射箭太慢吗?
好在校尉也不笨,很快就明白了萧子瑢的意思,顿时松了口气,他原本还担心这位殿下搞不清楚状况,所以才要解释。
哪怕对方年纪幼小,但人家背后有皇帝和摄政王两尊大神啊,他不解释清楚就把人带走回头人家转头告状怎么办?
现在省事儿了,校尉带人护着萧子瑢一路往外跑。
在往外跑的过程中萧子瑢一眼扫过去发现驿馆内部已经慌乱一团,萧子瑢忍不住感慨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明,倒是很好趁乱跑掉。
就在这个时候校尉一边护着他出去一边说道:“殿下,对方很可能是大司马派来的人,我们先护着您离开。”
萧子瑢浑身一震,萧衍?这是不打算放过他的意思?
可他都已经退位了,按理来说是没有办法再威胁到萧衍,萧衍如果还想翻身的话,第一要搞死萧雪行,第二是萧铉,第三萧霁,第四才会轮到他。
还是说有人冒充萧衍?
萧子瑢一时之间觉得身边简直是危机四伏,感觉哪儿都是敌人但又不知道敌人都在哪儿,恨不得马上跑路。
算了,还是等安全了再跑吧,至少现在身边这个校尉是真的在护着他。
而就在他们眼看着要跑出客栈的时候,校尉忽然按住萧子瑢的肩膀说道:“不好,贼人竟如此狠毒!”
萧子瑢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校尉拽着往后面跑。
校尉一边跑一边快速说道:“殿下,贼人弄来了许多牛冲阵,不能继续等下去,末将带您先走!”
萧子瑢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跑,感觉大脑都不动了,跑了一会闻到了一股臭味,萧子瑢这会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带着他到了马厩。
校尉十分干脆利落的把他扶上一匹马,就在校尉也想上马带着他快速离去的时候,突然一支箭从校尉身后射来,一箭戳到马·屁·股上,原本温顺的军马顿时嘶鸣一声,撒开四条腿就胡乱往外跑。
校尉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带倒,为了不被拖死,他下意识的放了手,等到放手之后才想起来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他们家殿下还在那匹马上!
校尉慌乱的又拽过一匹马想要追上去,然而正值深夜,又是兵慌马乱的时候,哪怕有火光映照,在短时间内校尉也找不到萧子瑢的身影。
而此时的萧子瑢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那匹马冲出去的时候,他怕自己会被摔下去,下意识的就抱紧了马脖子。
这一路上萧子瑢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移位了。
亏对方来偷袭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他晚上吃的东西已经消化的差不多,否则此时此刻他只怕要吐一路。
萧子瑢不知道这匹马要往什么地方跑,渐渐的他的耳边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偏偏他还不敢放开,一直等到马匹自己跑累了渐渐停下来,萧子瑢这才缓过气,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
掉到地上的时候,萧子瑢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都不太听使唤,趴在那里一时半会都没有力气动。
这一路上他真是全身上下都在用力让自己留在马背上,这具身体可能本来就有点缺乏锻炼,竟然现在就觉得肌肉有些酸痛了。
萧子瑢缓了一会之后才坐起来,他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这匹马不知道带着他跑到了什么地方,反正荒无人烟是真的,一眼望过去还都是山。
他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草屑,然后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虽然这一路他自己被颠的神志不清,但手里一直没有放开那些饰品。
萧子瑢学习着之前康集和小宦官的手法将玉佩之类的戴在了身上,然后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结果由于他完全不会梳头而放弃,只能任由发冠要散不散的呆着。
反正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人问明白这是哪里再说。
萧子瑢环视一周愕然发现之前驮着他一路跑过来的那匹马居然还在,并且马·屁·股上的箭都还在。
他小心翼翼的绕着马走了一圈,发现马除了有些烦躁之外倒没有别的动作。
当然他也能理解对方烦躁,毕竟那个伤口看上去都疼。
萧子瑢看了一下发现这箭矢是带着倒钩的,根本不好取出,取出来不能及时消毒杀菌的话,说不定这匹马就要没了。
更何况现在他手头也没有东西能够将箭矢取出来,只能先找到有人烟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借到刀具。
萧子瑢走回去小心翼翼的牵住缰绳说道:“我现在去找人帮你治伤,你乖乖别乱来啊,你乱来我可就不管你了。”
好在军马大多温顺通人性,萧子瑢牵着它走,它也就走了。
萧子瑢微微松了口气,继而更让他发愁的事情来了——他这到底是在哪儿啊?
他的确可以搜索出这个时期的古地图,可问题是他脑子里的图书馆不支持定位系统,他看了地图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能先走。
他四下看了一眼,决定先找有水源的地方。
这年头的水利设施其实不怎么样,大家还是习惯逐水而居。
更何况就算不找人他也需要用水,要不然怕是要渴死饿死在路上。
萧子瑢现在唯一有底气的就是他脑子里有百科全书,反正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搜不到,而如今正值夏季,长江以南的地区草木也足够茂盛,想要果腹应该还是可以的。
他一边有些忐忑不安的想着一边往前走。
就在他一路上认真辨认各种野草能不能吃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
他一抬头就看到前方过来一群穿着比较豪放的男人。
那群男人一个个手上都拿着各种器具,有镰刀有锄头还有一些像是农具,但萧子瑢不怎么认识的。
萧子瑢面现喜色,这些可能是要去干活的农民,虽然他没有看到田地,但只要看到人了就好办嘛。
他特地低头看了一眼,虽然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但比起这些人袒·胸·露·乳的形象来说应该好很多,不至于让人把他当成坏人吧。
萧子瑢整理了一下衣袖,挂着笑容刚要迎上去就看到那些人冲着他过来,并且把他包围了起来。
他瞬间警惕,这个架势还有这些人的长相不太像好人啊。
就在他打算询问的时候,手拿镰刀同时也是长得最高的那个打量了一眼萧子瑢,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油腻:“小二子说得没错,的确是个好货。”
萧子瑢心里一沉,估摸着自己可能碰上打家劫舍,哦,看对方那个眼神表情,大概不仅要劫财还想劫色。
他紧紧捏着衣袖问道:“诸位有何贵干?”
旁边手里拿着锄头的一个瘦小男人跳出来说道:“呔,此……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这过,留下买路财!”
喊完之后他转头看着那个高大男人十分狗腿地说道:“老大,我我我……我没说错吧?有气势吧?”
被他称呼为老大的那个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
萧子瑢嘴角一抽,这特么哪儿来的路?
他感觉要是有机会真的要去找个算命先生算算他是不是真的命不好。
不过眼下他得先把这一关过去再说。
好在现在周围没有认识他的人,他完全不用再继续装哑巴,之前可把他给憋死了。
萧子瑢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说道:“太好了,终于遇到你们了,实不相瞒,在下就是为了你们而来啊。”
劫匪们: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