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宴会

凯厄斯的速度很慢,比起他抱着我?的奔跑,现在走?在寂静黑暗的隧道里的脚步,悠闲缓慢得很不正常。除非在外?面的人前,不然很少见到他这么?耐心地迁就我?的步伐。

隧道渐渐开阔起来?,大理石的地面在篝火的映照下,有种支离破碎的纹路在石头里面挣扎。

如果?沃尔泰拉能开放沃尔图里城堡平安三日游,托斯卡纳地区的旅游册上就能直接扯开嗓子大喊,世界第?九大建筑奇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里的建筑风格很奇异,你说不清楚是哪个?具体的年代才?有的繁复堆砌。弯曲的弧面连接了这里每一个?通道,拱形的天花板与石头柱子比比皆是。随便一个?地方都有连绵不断的壁画,青铜与黄金的装饰品,精巧地放在各个?角落里无人问津。

我?在这里这么?多天也没有真?正走?过几个?地方,除了那个?具有浓郁的托斯卡纳风情?的招待前厅,比较熟悉的只?有凯厄斯那个?四?面漏风的石头房子,还有房子外?面惊为天人的雅典娜雕像。

栩栩如生的各种雕像很高大地从石头墙壁里钻出来?,我?被凯厄斯牵着走?,像是走?入了连接久远时?代的时?空隧道里。他目不斜视,我?小心而好奇地四?处张望。

然后我?发现人开始多起来?,他们的有些手里拿着面具,一些则是戴在脸上,面具颇有威尼斯嘉年华的味道。华丽的椭圆形天鹅绒面具,带着纱花羽毛的半包脸面具,还有人直接戴着一张白色没有任何装饰品的面具,像是鬼魂一样穿着黑色斗篷从我?们身?边穿过去。

这个?场景让我?感到诡异而不安,凯厄斯对于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司空见惯,戴着面具或者手里拿着面具的人,见到他都纷纷停下脚步,对他点头行礼。

有些人将脸上的华丽面具摘下来?,苍白的脸孔在火光的绽放下,拥有一种精细到极致的妖美。

“好久不见,凯厄斯。”

他们轻声而礼貌地打着招呼,有些人注意到凯厄斯身?后的我?,平和的眼神翻滚起深红的贪婪,红色的嘴唇可怕地弯起露出白色的牙齿,我?立刻知道他们都是什么?。

吸血鬼,这一路过去的人都是吸血鬼。

在火焰最?旺盛的地方,脱去黑色斗篷的吸血鬼穿着具有巴洛克风格的服饰。女人身?上的高级丝绸长裙,轻盈地随着优雅的步姿而飘然而起。我?看到桃红色的浮花缎锦衣料,层层叠叠点缀着各种金色的饰带蕾丝,像是怒放到最?深处的花朵,奢华而昂贵地在她们的身?上凋谢。

男性穿的衣服比女性的阴抑得多,华丽的类似欧式贵族带着蕾丝边的丝绒服饰,正常点的穿着西装不打领带。有的除了戴着面具,还在头上戴顶亚麻色的牛仔帽,配着那种蕾丝边的衣服,品味独具一格。

我?混在里面,像是不小心跑到天鹅群里的丑栗子,滚来?滚去很拖审美平均值。

凯厄斯没有换衣服,他就是平时?那套工作的黑色的西装。他的设计师很喜欢简约设计,所以他的黑色工作服说是西装,其实什么?领带,折领都统一弄成扣子,很像日本男孩的学生服。

以他可以傲视群雄的精致外?表,就是穿着一麻袋去参加国王宴会,也会有人将他当成王子殿下。

开始我?还觉得吉安娜让我?穿上单肩希腊长裙,走?出来?很奇葩,到了这里才?发现其实我?已经含蓄平常得可怜。

而且这些来?来?去去的非人类,对于我?的出现很惊奇,他们没有上来?围观,只?是很疑惑地看了几眼。但因为有凯厄斯的存在,没有人将这种好奇直接变成语言表达出来?。

我?发现在这些家伙周围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因为同时?间出现太多吸血鬼,身?体会变得很迟钝,反而不如跟一个?吸血鬼在一起,那种恐惧的反射性那么?明显。

我?昏沉沉,就如走?入一个?噩梦里,底下踩的是云团,随时?都会摔到地上去。

唯一能让我?觉得有实质感的是凯厄斯冰冷的手,我?跟揪住溺水浮木一样,反握住他的手。

凯厄斯对于同时?间出现这么?多吸血鬼也没有什么?好感,他冷漠的表情?比那些华丽怪诞的面具,还具有威慑力。

别人礼貌的招呼他视为空气,有时?候我?觉得他处在一种非常警惕的可怕状态里,谁走?过来?的距离近了点,他就恨不得将那个?跟他擦肩而过的家伙拗断脖子。

护食的野兽——我?不该这么?想,那种形象实在是拉低了凯厄斯的档次。

“阿罗每次都要搞得这么?夸张不可吗?让城堡里混进这么?多居心叵测的外?来?者,就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宴会。”凯厄斯拖着我?走?过一个?喷泉,我?发现这里的地下水真?是充沛。

“宴会?”我?奇怪地重复他的话。

“生日宴会,他觉得这样能让沃尔图里有生气。让来?自世界各地的吸血鬼进入城堡,给这个?地方带来?一种类似友好,热情?的互相沟通的效果?。”凯厄斯没有一点能感受别人生日宴会的快乐,他烦躁不堪,显然对于这些来?参加生日宴会的人没有任何好感。“所以有些家伙,就连我?都没法阻止他进入这里。就算我?已经明令禁止他不准进入沃尔泰拉,他也有本事得到阿罗的邀请函,假惺惺地带着目的而来?。”

希望他口中那个?假惺惺带着目的而来?的家伙,不是卡莱尔,我?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会得到那么?恶劣的评价。

我?们终于看见大门,小提琴跟低音提琴的旋律,优美地飘荡在拱形的天花板上空。进入了铜质的雕花大门,来?到富丽堂皇的会客厅。

这跟我?第?一次来?的那个?大厅不一样,身?处于黑暗的城堡地底,任何阳光都无法到达这里。到处都是巨大的蜡烛与吊在上方的油灯,还有墙壁上熊熊燃烧的火把。

金碧辉煌的舞会大厅在光明的火焰照耀下,给进入者呈现出最?直观的震撼视觉享受。

巴洛克与洛可可风格的混合改良版,我?快要被这种夸张的建筑风格给晃花了眼。

来?的吸血鬼太多,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有面具,给我?一种提早过明年的威尼斯嘉年华的错觉。

一个?穿着黑色V领的大团花蓬裙的女人走?过来?,她的举动总带着一股隐秘的诱惑性,紫色的唇膏给她美丽的脸孔带来?病态的慵懒。

我?觉得她很面熟,好不容易才?想起她是那个?开飞机的海蒂。

“凯厄斯。”海蒂笑得很灿烂地走?过来?,跟他打招呼,看来?这种宴会她游刃有余。

“阿罗呢,这种无聊乏味的活动他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凯厄斯在别人的生日宴会上毫无尊重之意,他往大厅里扎堆的吸血鬼看去,人太多显然让他有些反胃。

“他在跟老朋友叙旧,每次他生日,都会有各种各样对他来?说不可遗忘的人,聚集到他身?边,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海蒂很自然地咬着自己的紫色指甲,她挑眉很妩媚地说。

“他不知道这么?做很危险?随随便便谁都放进来?,我?可不保证这里的安全措施能任由他这么?糟蹋。”凯厄斯愤怒地低声谴责,“就算勒娜特时?刻都呆在他身?边,也无法保证有些阴险的家伙会混进来?。”

“他需要这些热闹,凯厄斯。而且他相信我?们的卫士会保护好这里,更相信不会人愚蠢到在这种时?候到沃尔图里闹事。”

“闹事者死。”凯厄斯残酷得毫无转圜余地,也不被这种表象的华丽宴会给蒙蔽住双眼。他对海蒂说:“这种时?候不适合谈话,如果?那个?家伙想见克莱尔,让他另约时?间吧。”

说完凯厄斯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笑得特别咬牙切齿。

这么?矛盾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情?绪是多纠结。我?总觉得如果?让“那个?家伙”另外?约时?间,这辈子卡莱尔都可能再也见不到我?。

海蒂可不管凯厄斯多抽风,她的公关课程一向是沃尔图里做得最?好的,很快她就抽出几张面具,跟我?打招呼。

“Hi,克莱尔,阿罗也邀请了你,进去玩玩。”说完她就塞给我?一张半包脸,露出嘴与下巴的华丽面具。

我?有些慌忙地接到手里,抬头见凯厄斯阴森森地瞪着我?,似乎我?接过了什么?烫手山芋。

他握住我?的手的力度很明显在警告我?,将那个?该死的面具丢掉。

我?忍耐,死抓着手里的面具不放开。我?确定,如果?这次错过了跟卡莱尔的见面,下次根本就没机会。

虽然这里好大一群吸血鬼,搞得我?浑身?紧绷,都不知道要去怕谁,但是比起能见到卡莱尔,这种恐惧感我?硬扛着都要忍下去。

凯厄斯忍无可忍,他将我?手里的面具夺过去,恶狠狠地说:“笨蛋,不知死活。”说完就要将面具扔开。

我?身?体动作比大脑还快,没想明白已经立刻跳过去扒住他的胳膊,摇摇晃晃挂在凯厄斯身?上,企图伸手去拿那个?面具。

等我?大脑反应回来?,看到自己几乎是抱着他的时?候,完全傻眼了。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我?真?是不知死活,抢东西抢到他头上了,我?可以预知自己悲催的下场。

凯厄斯任由我?像是布袋熊抓着他不放手,他对我?怒目而视,在考虑是要先掐死我?好,还是掐碎面具好。

海蒂好奇地看着我?们,似乎我?们之间诡异的互动很有娱乐性,她咬紧自己紫色的嘴唇,快要爆笑出来?。

我?讪讪地松开手,对于自己的不自量力没法评价。这种蠢事做出来?后,你才?会发觉自己智商下降得特别厉害,我?可能快被这里关傻了。

幸运的是凯厄斯没有将脾气爆发出来?,他皱着眉沉思了一下,突然伸手将我?拖过去,把手里的面具戴到我?脸上。

“一切都要听我?的。”他命令一样地对我?说,然后接过海蒂手里另外?一个?白色,只?能遮住脸孔上半截的面具,戴到自己脸上,露出精致的下巴与红色的嘴唇。

“下次不要自作主张,海蒂。”凯厄斯牵着我?走?过去的时?候,压低声音,对她冷冷地警告。

海蒂收起自己的笑脸,绷直后背,低眉严肃地回应:“是,凯厄斯。”

我?不知道我?们已经来?晚了多久,大厅里的音乐正在高|潮处,很多人都在跟随着交响乐的旋律而跳舞。

这是非人类的聚会?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很开心地笑着。

这可能仅仅只?是他们一个?节目,就像是所有宴会那样,不会只?有跳舞。

凯厄斯直接将我?拖往他们中间,跟随着这群舞者的节奏,他自然而然地找准了舞步与音乐节奏。

大厅上面有二层露台,大理石的圆柱后面,是一个?小型交响乐队。钢琴,小提琴还有各种管弦乐器一个?都不少。

“他们是人类。”我?觉得奇怪,轻声问出来?。

凯厄斯不在意地抬头望了一眼,冷漠的笑意在他嘴角闪过。“这里只?有一个?人类。”

我?愣一下,他已经一个?转步,顺手将我?往前拖过去。

这种舞蹈我?只?有在连续剧里看见过,穿着华丽奢华长裙的贵妇,踏着优雅熟稔的舞步,如穿梭在鲜花里的蝴蝶翩翩起舞。

我?惊讶的是,当凯厄斯戴上面具,就算只?有一身?简约的黑西装,他没有任何压力地跟着音乐跳起舞的时?候,动作的流畅与华美程度不输给任何人。

我?以为这家伙老是高高在上,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冷着脸去惩罚犯人。

他会跳舞,这个?事实为什么?那么?违和。

“克莱尔,你的节奏感呢?”凯厄斯终于受不了我?的笨手笨脚,他将我?拖到怀里,这样子就可以摆脱我?无数次要去踩他的脚的悲剧。

“从来?没有那东西,我?不会跳舞。”我?尴尬地喃语,如果?让我?听音乐打拍子没问题,可是随着节奏变成舞步就是为难我?了。

“看得出来?,这么?简单的舞步你竟然看不会。”凯厄斯纠结的不是我?不会跳舞,而是我?为何看别人跳舞自己学不会。

这种问题,我?觉得一定是我?们的智商产生的代沟所造成的。

而且绝对不是错觉,虽然四?周的人都在跳舞,但是每个?人的目光注视的是我?跟凯厄斯。

幸好还有张面具,能给我?带来?点厚脸皮的勇气,我?顶着巨大的压力任凯厄斯鄙视我?。

很快凯厄斯就松开我?的手,他打算亲自教我?这种具有欧式风格的宫廷舞。看起来?他就是将我?拖在这里跳舞,也不打算去寻找阿罗跟卡莱尔。

他快速地跟随着音乐闪到我?身?后,手放到我?腰部上,低头在我?耳边说:“这是一种交谊舞,舞者之间除了手外?,不会有身?体外?的任何接触。女人会用这种舞步来?炫耀自己华丽的服饰,男人则是显示绅士风度。”

你现在一点都不绅士风度,我?很想扒开他滑在我?腰部上的手指。

“你可以伸手邀请我?,我?会回应你的,公主殿下。”凯厄斯在我?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丝滑的声音充满了诡异黑暗的引诱。

我?汗毛倒竖,他是魔怔了吗?

凯厄斯说完放开我?,速度如幻影地出现在我?面前,等着我?伸手。

我?干巴巴,犹豫地将手伸出去,耳朵还痒得要命,很怕自己的手一伸出去就被人吧唧吧唧嚼了。

“很好,然后你该转个?圈圈炫耀你的衣服。”凯厄斯冷硬地说,哪有刚才?那种魅惑人的柔软。

这样子的他还算正常,我?松一口气地转个?圈圈,裙子轻飘飘没有炫耀的感觉,只?有它要走?光的错觉。凯厄斯又?将我?拖到怀里,他的身?体又?冷又?硬实。

不是说只?有手的接触吗?别人跳舞的时?候明明只?有扬手,牵手,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搂搂抱抱个?不停。

“下次穿裤子,不准再转圈。”凯厄斯不让我?移动,他脸上的表情?被面具遮去大半,只?有紧绷过度的下巴在显示他的恼怒。

我?穿裤子是要去跳街舞还是嘻哈?

其实你不用将我?拖在这里跳舞,让我?跟卡莱尔见一面吧。可惜这种话我?不敢说出口,只?好继续扬起手,提着裙子慢吞吞地学人家动动脚。别人转圈转得跟朵花一样,我?就停下动作看别人转圈,凯厄斯像个?可怕的牢头,他死死地看着我?,一秒都不让我?脱离他的视线。

他的脚步很慢地配合着我?生涩的动作,其余人的节奏明显快我?们好几拍,动作整齐划一的华美。

我?们变成干净清澈的水里,两?条跟不上别人的小鱼。他等着我?伸手,牵着我?的手,再指导我?下一个?动作。然后有人开始不小心笑出声,我?羞愧得低下头,面具可真?是个?好东西,你看不清楚谁在嘲笑你。

反正凯厄斯是不会笑出声的,他只?会暴躁地觉得我?蠢材不可教也。

“来?,克莱尔。”凯厄斯站在我?前面两?步远的地方,声音带着几分催促,肢体动作却出奇的有耐心。白色的面具上,他红色的眼眸在阴影下有种纯粹的剔透,黑暗与明亮同时?出现在他眼里。

这是一双具有魔性的眼睛,让我?想起那些吸血鬼电影里,暗夜出现的蝙蝠变成了英俊的男子。他们的神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带着血腥味的冰冷与沉淀过久的深情?,奇迹一样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不知道是怕受到伤害还是欺骗,我?往后退开了一步,手从凯厄斯的掌心里滑落。我?们的舞步立刻错开了,几对舞者刚好插到我?跟他之间,我?被这种潮水一样的力道推开,自然而然出了舞蹈圈子,来?到大厅边缘。

这里到处都是大团的锦绣鲜花,还有摆放着骨瓷餐具的长桌子,我?看到许多空着的高脚玻璃杯,叠成塔状放在白色餐布上。

没有食物,只?有餐具。

一朵玫瑰花落到玻璃杯里,如落入透明的深渊内,鲜艳欲滴。

我?发现凯厄斯竟然没有来?得及过来?找我?,不知道谁绊住他快速的脚步。站在桌子边,一会后我?终于在舞蹈的人群里看到他,发现那个?暴躁的家伙竟然已经等不及出去,就打算跟人决斗。他揪住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的领子,露出阴狠的笑容。

我?没近视,就是突然发现他揪的人,不要去看那花里胡哨的贵族服饰与面具,很像卡莱尔。

这是错觉,凯厄斯不会众目睽睽下就打算谋杀卡莱尔吧,他智商不可能那么?低。

舞蹈的人大多都基因优异,身?高标准,我?很快就被这群人遮住了视线。双手提着碍手碍脚的长裙,踮起脚尖企图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需要帮忙吗?”

一个?甜美稚气的声音响起,我?浑身?一寒,背部传来?巨大的推力,身?体在这种重力的推搡下不由自主地往前摔倒。我?反射性地伸手撑住餐桌,却没有力气撑住自己,整个?人跌到桌子上,所有餐具鲜花包括玻璃杯,都砸了下来?。

是简,我?奇怪而清晰地想起她的声音,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推我?。

趴在一堆烂瓷玻璃渣里,疼痛后知后觉席卷了我?的感官,我?缺氧地重喘出声,手臂尤其明显,玻璃渣划开了胳膊与小腿的血肉,鲜血比红色的玫瑰花还浓烈,伴随着痛感喷涌而出。

我?抬头刚好面对着二楼的露台,阿罗没有戴面具,他穿着黑色的法袍站在那里看我?。他冰冷苍白的脸上有如愿以偿的兴奋,这种疯狂扭曲了他的面部表情?。

大厅在几秒内全部都静谧下来?,就像是梦醒过来?,白昼的虚幻被黑暗的真?实所击败,睁开眼万籁俱寂,深沉危险。

这里只?有一个?人类。

而剩下的,都是吸血鬼。

我?还有些懵懂地望向那些戴着面具的家伙,倒在血泊里,那些碎裂的玻璃杯沾着我?的血液。

贪婪成为一种狂犬病,飓风一样暴烈地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人传染个?遍。面具也无法遮掩住这种狰狞而出的咆哮,几道黑影疯狗一样地朝我?冲过来?。

“克莱尔。”

凯厄斯的声音几乎是尖叫,他的音调本来?就偏高,但是我?几乎不曾听过他这么?接近惊恐的声音。

必须逃跑,我?不顾一切地撑着满地玻璃碎渣想要站起来?,有人已经重重地扑到我?身?上,手摸到我?身?上的血迹。另一个?黑影撕裂空气地闪现,将那个?扑到我?身?上的家伙踢开。又?旋身?狠力地扭断另外?一个?飞过来?的吸血鬼,所有人都疯了,那些空置的餐具盛我?的鲜血刚刚好。

我?变成了唯一的祭品,没有人知道阴谋是怎么?产生的。

凯厄斯的动作太快,快到只?能听到空气在他的动作里哀嚎。

阿罗看到他冲出来?,手重锤了一下露台的圆柱栏杆,朝身?边大声吩咐了什么?。

我?头昏眼花,黑暗笼罩住我?,我?捂着全是血水的手臂,看到凯厄斯背对着我?,面对着大厅里全部贪婪的吸血鬼。

“暴|乱者,死刑。”

他尖刻而疯狂地命令,“谁敢动她,都给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