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嫔妃参与且谋划,上次只是泼脏水,这次竟然进行到杀人?灭口的阶段了?。
再轻飘飘的来一个,打入冷宫,明显不合适。
苏漾也不想让背后主使人?,在策划了?这起火烧云榭事件后,还能快活度日。
这是私怨。
刚刚还安静沉默的康熙,说:“朕会给你一个说法。”
苏漾笑了?起来,伸手拉了?一下他,和?他勾手指:“那这么说定了?。”
翌日。
雪已经停了?,紫光阁内,苏漾起身洗漱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凝夏端了?粥过来,见她不情不愿的闷头灌了?下去?,笑道:
“主子,您这样用?功,必定好得很快!”
“这叫什么用?功。”苏漾自嘲一笑,“还不是那太医唠叨,皇上要?说妾身不老老实实喝粥,以?后别想吃烤鸡。”
“为了?以?后还能有吃烤鸡的机会,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骂骂咧咧了?两句,想起身,凝夏过去?扶了?一把。
苏漾感觉膝盖有些隐隐的疼,很快在行走间?,那点?疼彻底消失不见,再难寻觅踪迹,她只能按捺不提。
康熙中午从冰嬉活动场地回来,见她一瘸一拐的复健,含笑道:“身子可大好了??”
“当然。”苏漾昂首挺胸,“这点?小毛病,还是好得快,都?说伤筋动骨三百天,妾身这只是被火烤了?烤,不说两天好,三天还是可以?勉强下地的。”
她往皇帝身后一看:“皇上,您说的……”
“不急。”
没一会儿皇后也来了?。
苏漾病后躺在紫光阁的事,皇后虽然未曾阻止,也有透露出此事不合礼法,劝告皇上尽快让苏漾搬出去?,康熙硬是将这个日程挪后了?一天。
也就?是今日。
皇后端庄大方,微花着淡妆看起来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举步抬首间?,淡淡笑意和?善温柔,看不出有其他情绪在内。
“皇后娘娘吉祥!”苏漾在凝夏的搀扶下行了?一礼。
听对?方笑着说,“你如今身子还没大好,这礼暂时免了?吧。”
“妾身又不是起不来床,身子瘫痪。”苏漾含蓄微笑,低声恭谨地,“皇后娘娘不说妾身身子不好,行礼不端,妾身就?非常感激了?。”
皇后先行坐下,坐在皇上身侧,而苏漾坐在两人?的下方。
又过了?阵,佟贵妃来了?。
苏漾又起身行礼。这礼数周到,并不突兀和?殷切。
前两日佟佳仙蕊来看她的时候,苏漾还起不来床,这礼节自然不用?起身,今日可万万不能少了?这一环。
佟贵妃笑着过来,拉着她一起坐下:“咱们姐妹俩,还这么见外。”
“身子可好了??”
她眼眸里的笑意,似乎多了?点?其他含义。
苏漾暂时没琢磨出到底什么意思?,紧跟着荣嫔也来到她的身侧,在她起身时一把将她按下:“免了?免了?,你也不嫌累得慌。”
她坐过来,一屁股把佟佳仙蕊和?苏漾分?开。
佟贵妃深吸一口气?,不与她计较,荣嫔也不甩她的眼色,笑眯眯的,附在苏漾耳朵边上:“可有拿到那黑玉膏药?”
苏漾极不惹人?注意的,微微一点?头。
康熙目光掠过,见她和?荣嫔在那,小声嘀嘀咕咕,倒是亲热得很。
苏漾忙于社交,自然没注意到头上来的那一瞥。
“你知道,现在是打算干什么吗?”荣嫔凑过去?,“说是在这几天之内,已经查清了?事情原由,特?意在明日回宫前解决掉。”
她都?这么直白的说了?马上要?做的事情,还问苏漾,简直是有些多此一举。
苏漾却从中感觉到了?迸溅的火花。
“你是已经有了?人?选?”苏漾轻咳一声,挺直身子,“谁?”
皇后清咳一声,温柔的眼眸往这边望过来,示意她们先不要?说话。
这次并不涉嫌宫中下毒,所以?归皇后查,只不过在查的过程中,由皇上这边的人?从旁协助,所以?这件事这么快得以?水落石出。
此时后妃三三两两的都?来了?。
宜嫔,安嫔,以?及其他后妃,包括那日七步成诗的董氏。
苏漾微抬起眼,朝对?面?看了?过去?,在她们各自的脸上扫了?一圈,没发现有其他异常的。
或许幕后主使人?,就?在他们中间?。
但她依旧老神在在的,没有一个露出紧张与害怕。
除非是拆穿了?,苏漾无法从他们表情里,看出其他的内容,只能等着这次的进展,一一被揭开。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来齐了?。
比那日审敬嫔还要?庄重些。
皇后看了?一圈,淡淡道:“人?都?来齐了?,来齐了?才好上菜。”
这乃后宅之事,若放在宫中,皇上是不用?出现的,然而这次是在西苑出的事,也是在侍卫在玩忽职守下,抢救不及时,差点?将苏贵人?葬身火海。
皇上双手交叠,右手握住左手,微微垂着眼,摩挲着失去?了?玉扳指的拇指。
他这次没有掺和?,而是等他今年封的皇后,掌权处理此事。
一切按照宫规来。
“苏贵人?,你说。”皇后钮祜禄氏看了?过来,目光犀利中带着难言的压迫感。
迫使苏漾直接起身,被凝夏扶着,后背微微弓了?下:“回皇后娘娘的话,那日妾身和?侍女凝夏,冰嬉活动结束后,直接回了?云榭,因荣嫔娘娘去?了?紫光阁,妾身便没有去?找她玩,直接洗漱后,在房间?里练了?练字,之后才入睡。”
“妾身记得那日晚上,入睡前看了?看雪景,而红罗炭就?在窗柩的对?面?,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很畅通的。”
她将那日的情形徐徐道来,言辞清晰颇带条理。
不说是抑扬顿挫,也是沙哑沉静。
在她说话时,紫光阁堂上一片安静。
皇后抬起眼,盯着她。
苏漾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妾身睡得迷迷糊糊了?,本是不易半夜醒来的,可好像听见什么,砰的一声,吵醒了?妾身,妾身起身一看,不知道是风雪带来的风,将窗柩关上了?,妾身昏昏沉沉的,很久挣扎醒来,推凝夏,凝夏那夜也睡得沉。”
“眼看着火烧,开始还要?红箩炭的味道,太浓烈了?,闻得让人?头晕眼花,火焰熏得眼睛疼,差点?看不清路,熊熊烈火扑腾,烧了?妾身穿的大氅,还好妾身眼疾手快扔远了?点?……”
苏漾轻轻抚了?下胸口,眼角泛泪:“既然皇后娘娘决定今日,将此事解决,那么定会给妾身一个合理的解决,希望……”
她哽咽着哭腔,却隐忍不发:“希望娘娘,将幕后主使人?,绳之以?法!扬我大清法律,不容挑衅。”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叙述,偏偏由她沙哑的嗓音,透出了?无限诡谲与风波,云榭楼倒塌那一夜,竟被说得凶险万分?,让众位没有亲眼看见,被威胁的人?,忍不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微微发麻。
荣嫔隔着衣裳搓了?搓胳膊,她没想到,自己去?紫光阁那夜,苏漾竟然遭了?如此大劫,差点?就?没命了?。
难怪康熙行色匆匆的往外赶。
对?梁九功的态度也异常恶劣。
皇后钮祜禄氏点?了?点?头,“你且坐下。”
“是。”
苏漾站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浑身有些酸,她坐下来后,忍不住揉了?揉膝盖。
耳边是皇后温柔而不是威严的话语。
“苏贵人?那夜遭受的事情经过,大家大致已经清楚了?,此次纵火,唯一的幸运就?是没出人?命。”
“此事由皇上派人?从旁协助,大致已经明了?了?,”皇后道,“有没有人?自己站出来?”
她巡视周围一圈,“若是站出来,可不牵连家人?族亲,若是不站出来……就?不要?怪本宫眼里揉不得沙子。”
皇后钮祜禄氏,差不多是头一次,自己亲自来处理这后宫事件,若非在西苑,在紫禁城皇宫内,根本无需皇帝插手,她便有这个能力,把事情处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皇后也是存了?心的,在今日立威。
掌权后宫至今,这是经由她手上过的第一件明路案子。
云榭纵火案。
牵连两人?,苏贵人?与她侍女凝夏。
“那晚当值的侍卫,已经由皇上这边查清,因风雪过大,天气?太冷,他们喝了?烧酒暖身,却不小心喝醉了?,直接倒在外边,冻死冻僵了?。”
众位妃嫔脸色微变,其中一个胆子小的,已经忍不住侧着身子作呕状。
皇后不管她,眼神凌厉,接着说:
“这酒从何来?”
“据本宫所知,西苑却有烧酒,且来由已久,每年过西苑,在宴请大臣时,便会拿出来暖暖身子,这些侍卫,从哪得到的这些烧酒?”
“仵作检验,烧酒是残留之物,易醉。”
“其他人?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那剩下来的酒罐,只有西苑的南边一处地方,结了?冰却能掀开,那酒罐就?是藏在这里。”
佟贵妃道:“娘娘,您的意思?是说……这侍卫被冻死,是人?为故意的?”
皇后赞许一点?头,道:“所言极是。”
“本宫查了?酒窖的当天以?及前几日的取酒记录,在仔细查看一一对?比后,发现了?一处端倪。”
“登记册上写着:四日雪,梁九功派人?取十五罐烧酒以?作宴请;五日晴,索额图取了?三罐烧酒,自皇上登基后的这几年冰嬉活动,索相大人?,年年取酒单双数不论,今年取了?三罐,端倪本不应在这出现,但本宫查了?历年来,索相大人?取酒的册子,发现这只有这二,最易篡改。”
“这一横的笔迹,与其他看似相同,但巧的是,本宫恰好对?字敏锐,由此发现了?蛛丝马迹。”皇后拿了?册子,一一传阅,直到传阅到苏漾那。
苏漾认真比对?,没瞧出那多的一笔,到底哪不对?劲儿,就?听皇后继续道:“若是索相,想再要?一罐烧酒,肯定直接拿,而不是在这上面?做手脚,于是本宫通过种种推断,将人?锁定在了?当天登记在册的小公公奉歌。”
“来人?,带奉歌。”
那小公公长得眉清目秀,被其他侍卫推搡进来时,战战兢兢的往地上一跪。
“皇后娘娘,奴才不知情啊!”
苏漾正?用?手比划这上面?的字迹,三字古来大概是差不多的。
三横。
而二,是两横。
只要?在其中多添一笔,便能瞒天过海。
“索相大人?前几天,有事回了?府上,侍卫是连夜赶来的,可要?与他对?峙?”
皇后冷笑一声,“还在狡辩,那一笔确是你写不错,只因当时你心思?慌乱,执笔不稳,才导致有了?差别。”
“别人?取酒,你慌什么?”皇后道,“不做亏心事,你为何要?慌,将那尾巴尖上的一杵,比其他两横,入了?两寸。”
“后经多人?查访,才得知,西苑的一个侍女,与你交好。”
“带宫女夏知!”
一个侍卫,拽着行动不便的夏知走进来,动脚一踹,扑通一声,夏知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骨头似的仿佛被沉闷的狠狠一敲。
夏知憔悴的脸,顿时狰狞痛苦,扭曲不已。
凝夏碰了?碰苏漾的手,苏漾这才对?比着字迹,放下册子,往后传。
她抬起头,目露疑问。
怎么了??
凝夏挤眼暗示:这夏知,就?是上次奴才跟您说的,那个被安嫔罚跪的小宫女!
苏漾低头看去?,确确实实是那日出现的。
那个红着眼哭泣不止,被安嫔责骂的宫女。
她记得当时这小宫女手上,端着热茶水,差点?就?倾倒在安嫔身上,被安嫔狠狠罚了?跪在雪地里,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先在腿也没废,只是刚刚侍卫这一脚,怕才是真的要?废了?。
她还没出事前,还为了?她,悄悄的给皇帝上眼药。
难道这次云榭楼纵火,不关安嫔的事?
苏漾心中疑惑,暂不表露。
此时很多阴谋论,在她脑子里不断回旋。
“夏知,你可知罪?!”
皇后责斥道,“你与在酒窖当差的奉歌相好,却借他手,给你偷偷藏了?这一罐多出来的烧酒,在苏贵人?云榭楼失火当天,和?巡逻的其中一位侍卫说话。”
“那侍卫,经查明,是你以?前认识的好友,因你被安嫔罚跪在地,特?意买了?药来看你,你却拿着这烧酒充当平常酒窖出来的,给了?他们雪夜里喝酒暖身巡逻。”
“他念着你的好,却没想到这不是普通的酒,而是掺了?药的烧酒。”
“仵作说,酒里下了?能令人?昏睡的药,几个时辰后才能醒来,可那日晚上大雪纷飞,这几个时辰,便能要?了?人?的命!你知不知道,因你让奉歌藏匿酒罐这一个罪名,就?能让他死!”
“夏知,你可有话说?!”
夏知脸色隐隐泛白:“奴才,奴才无话可说。”
皇后这边查得已经很明晰了?。
寸寸打入夏知三寸,打得她最终破防大哭:“奴才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先皇后还没仙逝前,冬日来西苑玩,冰嬉活动里,奴才的姐妹,就?是被安嫔这个贱人?搞死的!”
“奴才认!会认下所有属于奴才的罪名!”
“可安嫔呢!安嫔目无王法,草菅人?命,随意对?宫女打杀,就?这样轻飘飘的放过吗!”
她赤红着眼,憎恨不已的瞪着安嫔,目眦尽裂:“大雪天啊,奴才姐姐,奴才姐姐手脚全?部冻烂,有些手指都?冻掉了?,奴才恨她,恨她如此没有良心!”
安嫔猝然起身,“你血口喷人?!本主,从未冻你姐姐!也没有将你姐姐冻死!”
“那日本主就?算罚了?你跪两个时辰,可让你真的跪完?还是差人?让你起身早早回去?。你不知感恩,反倒要?妾身一口,真是狼心狗肺!”
她转头,红着眼眶,泪珠一串串掉落,楚楚可怜的望着皇上。
“皇上,皇后,妾身没有这样做过,她不知好歹,不念妾身放过他,反而给妾身泼脏水,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栽赃妾身,给她那姐姐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凌晨左右有一更,大家别等,可能会有点晚~
争取下一章,就把这剧情点搞定!
提前预告一下下,有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