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私通外女

镇抚大将军早前就有与太凤君私通的传闻,不过母皇过世,太凤君把控朝政,朝中的文武大臣大都识趣的缄口不提,此事就没了下文。

太凤君早几年便是宠冠六宫的美艳男子。

苏家是大族,历代凤君都是苏家所出,太凤君自然也因着这层关系入了宫。

自小就被家族当做未来凤君培养,苏箐自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入了母皇的眼。

太凤君形貌昳丽,气质更是出挑,比的后宫多少娇花儿黯然失色。

转眼物是人非,人亦是到了不惑之年,却仍是风韵犹存。

但好歹是万人之上的太凤君,不想还要做出此等荒唐事。

白芷道:“陛下息怒。”

早年前母后还在世时,就有宫夫告发太凤君私通,道太凤君之子并非母皇的血脉。

此事事关皇家的颜面,涉及到太凤君这位一国之父,母皇堪堪把事情压了下去暗中调查。

还记得哪一年,三皇子因着犯了件错事,母皇大发雷霆将人降为郡子。

堂堂国皇子,竟然被贬为郡子,真是闻所未闻。

三皇子长得还是与太凤君像些,至于三皇子到底是不是母皇的儿子,倒是无从考究的耐人寻味。

“父君人老心不老,还真是让朕大开眼界,”许意安轻笑一声,面上却无半分笑意,“镇抚大将军进去多时了?”

“通传的丫头说,大将军进去得有半个时辰了,”皇家之事白芷不敢妄言,只是镇抚大将军也忒厉害了些,她又添了一嘴,“陛下可要去捉拿大将军将其正法?”

许意安摆了摆手,拭去折子上几近干涸的墨花:“让她再猖狂些才好。”

皇姨母那边还未发话,她不便在与太凤君起冲突了。

只等他再荒唐些,再嚣张些,她才好出手。

倚着狐皮毯子随意地翻阅了一沓奏折,许意安看着身旁的香燃的差不多了,拨了拨香炉的盖子。

“朕看江南一带递来的折子,上头都道涝灾严重,”许意安露出两侧尖尖的犬齿,为她平添一份俏丽,殊不知这俏丽是会致命的,“拨去江南赈灾的白银都到哪里去了?”

白芷应声道:“应是礼部尚书拨款分至江南。”

理应是这样,可具体她那位苏姨母到底有没有完全拨下去,许意安说不准。

国库本就亏空。

前些时日礼部尚书,她那位舔脸托大的苏姨母,苦求一阵才得了江南赈灾的白银,派下去不多时又收到江南的折子,银子能进谁的腰包里?

一群贪官官官相护,又有太凤君撑腰坐镇,她是不好查的。

她深深地看了白芷一眼。

白芷自幼就跟在她身边,是母皇从一众侍人之中选出来的。

当时不只是她,还有一个叫白术的。

白芷白术都是母皇当年给她留的贴身近侍,前些年白术被派去苗疆,近些时日是该回来的。

白术擅长易容,这对她是有极大的助力。

“白术来信说是要回来了,到时朕亲自下江南,你便跟朕一同前去。”许意安掀起膝盖上的毛毯,起身向外走去。

宣政殿两旁立着几棵腊梅,是生了好些时候的老树了。

父妃在世时,最是喜爱腊梅,母皇便在宫里各个地方都种了几株腊梅。

那些时候父妃还受宠,丝毫不用谨小慎微的避讳。

江南多花,而京城的冬日一片寂寥,唯有腊梅开得正好。

母皇生于冬日,最是喜爱冬日的红梅,红的热烈,红的耀眼,那是冬日的生机。

父妃不同与母皇和其他的宫夫,他是淡雅的,喜欢那淡黄的腊梅和纯白的小花。

不同他人的,那种清清冷冷的淡雅是对人有着致命的吸引,一如沈枫眠对她一样。

鼻腔盈满了腊梅花的清香,一只素手摘下一朵新鲜而又含苞待放的小黄花。

她轻轻一碾即碎,柔软娇弱的花瓣在她手中变成一小块带着香味的花泥。

许意安喃喃道:“梅花糕送去栖凤殿没有?”

她那凤君嘴可是刁的。

虽说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住处与吃食的恶劣都挺了过来。

可到底是世家娇养出来的公子哥儿,他惯是会享受的。

喜甜却只喜清甜,喜食糕点却又不喜太过油腻,让宫里的御厨为难了好一阵。

好在她还记得父妃家乡的鲜花饼,想着沈枫眠该是会喜欢,专程吩咐御膳房做了送去。

提起凤君,白芷也带了笑:“御膳房的李厨亲自送去的,出不得差错,陛下放心就是。”

陛下如今年有二十,放在别家姑娘身上早已夫侍女子成群。

眼下待凤君如此上心,估计过不了多时,宫中就有个粉嫩小团子拽着她叫白芷姑姑了。

先前她居然揣摩错了陛下的意思,真是白瞎了伴君左右的这些时日。

想着香香嫩嫩的小公主围着她跑来跑去,这颗心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白芷唇角上扬的弧度极大,引得许意安一阵不悦:“有什么可笑的?”

主子还因江南一事烦闷着,奴才就先乐上了,也不知她乐的哪门子事。

白芷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奴才是羡慕陛下与凤君殿下琴瑟和鸣,凤君殿下是有福气之人。”

说来也是。

她这般好的妻主,可不是那个男子都能遇上的,也只有沈枫眠有这个福气。

许意安凉凉地瞭了她一眼:“摆驾栖凤殿。”

慈宁宫。

太凤君凌乱的长发被理的一丝不苟,身旁的绿禾细声细气地道:“殿下,这回必定万无一失,陛下是护不住凤君殿下了。”

“你确定看的仔细?”太凤君声音有些软绵,这么长时间竟是说话还有些无力。

光是听着声儿,绿禾就是一阵脸红。

看出了小侍的窘迫,镇抚大将军揶揄地屏退他:“让本将军来便好。”

太凤君还在为方才之事生气,闻言也没有理会她,任由她说什么也不回头看她一眼。

镇抚大将军常年拿刀的粗糙大手覆上太凤君的窄肩,轻柔地给他按着:“箐儿,莫要上火,不过一个毛小子,除掉他还不简单?”

“你说的倒是简单,有本事你将他除了去,省得我看了他闹心。”太凤君嗔怪地轻哼一声,听的人心头酥麻。

这么一个男儿在她面前,要忍得住可就是她的错了。

镇抚大将军呼吸一阵粗重,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分。

府里还有急事等着她处理,那边交接的将军一会将至,她是万不能再来一次了。

道了声可惜,她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

镜中的面容依旧,岁月待他极好,不愿在这么一张脸上留下半分经过的痕迹。

镇抚大将军亲自给他插上一根金钗,柔声安抚道:“箐儿莫气,我下次再来看你,至于女皇那边,你也放心便是。”

白了她一眼,太凤君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快些走吧,一会我那好女儿看到你可就走不了了。”

走不了倒是不至于,有太凤君坐镇,许意安那个小傀儡还怎么她不成?

镇抚大将军被他那白眼白的甚至有些心驰神往,轻咳一声道:“是是是,这便走了,微臣拜别太凤君。”

听她贫了一阵嘴才离去,太凤君脸色木了下来:“哀家是不是该去会一会哀家那位好女夫了?”

这些时日他过得未免也太顺心了些,人是贱虫,没事就该好好敲打一番。

他手中的那串黑亮的佛珠攥得紧了紧,这次可是不止要狠狠敲打一番了。

“轿撵备好了,太凤君殿下放心就是。”绿禾为他理了理新换上的衣裳,丝毫看不出有半点什么,太凤君还是那个得体的太凤君。

都叫他放心,他哪里放的下半点心?

“哀家注定就是操心命,去看看我那好女夫吧。”他扶了把头上微微晃着的流苏金钗。

许意安思夫心切,轿撵的脚程就跟着快了些。

可待赶到之时,就见那一阵心惊的场景。

沈枫眠被一群女婢按在长板上行宫刑,背上早已渗出了鲜血,太凤君坐在正首端坐着。

他丝毫不避讳这血腥的场面,正是在悠哉的喝茶,仿佛眼前的不是淋漓鲜血,而是一片令他赏心悦目的美景。

沈枫眠不知是犯了什么事,竟然被按着行的脊杖。

“凤君犯了什么事,竟劳父君行此大刑。”许意安稳步走到婆子身旁。

宫中婢女太监犯了事,大都是行臀杖,届时即便是打得血肉模糊也是无大碍。

宫中的主子们才不管这些。

顶多费一条腿,不过一个奴才,废了腿又如何?

脊杖却不同,太医行针大都挑脊背,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出了差错。

这帮婆子明显是得了太凤君的命令要下重手,沈枫眠雪白的里衣隐隐泛着血色。

那婆子见着她走来,依旧没有停手。

她是太凤君的人,唯太凤君马首是瞻,自然不会理会她。

婆子力气十足,边打边喊:“六杖!”

木棍劈裂空气的声音那么刺耳,一声闷响重重打在沈枫眠的背上。

他咬着牙闷哼一声,泛白的唇早已被咬破,挂着殷红艳丽的血珠。

那双凤眸仍是带着不屈的冷厉,竟是想生生被疼昏过去也不开口。

太凤君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绿禾,给陛下看看我们凤君殿下私通外女的证据。”

私通外女二字如雷贯耳,许意安像是没有听清似的,眸色暗暗地拿起那张信纸。

沈枫眠喉头涌上一阵腥甜,又被生生的咽了下去,唇角还是流出了一丝血迹。

太凤君果然好心计,就是看准了他出宫送信,把住错处挑准时机才来捅破。

幸而他早就将李婧冉与他传的书信烧毁,否则更是百口难辩。

而太凤君手头上这封信,便是严持盈与他送的那封。

直至方才他才晓得,严持盈早就归到了太凤君一党,而今日就是他自导自演。

真是好心机,为了除掉他如此大费周章。

“朕竟不知严持盈小侯女还有送信入宫的本事。”许意安笑的依旧温和。

太凤君冷笑一声,起身示意婆子们停手:“陛下怀疑哀家陷害你这心尖尖儿上的人?”

“父君明鉴,儿臣并无此意。”许意安没有分给长板上那狼狈的男子半个眼神。

沈枫眠没指望许意安能相信他,皇家的哪个不是多疑之辈,牺牲他才能保全名节。

太凤君不管两人心中究竟如何做想,他抬了抬手:“既然并无此意,这边凤君就该被投井了。”

“父君且慢。”许意安伸手拦着了他的去路。

太凤君眼角的细纹扯了扯,横眼看着她:“陛下还有什么可说的,他私通外女本就是重罪,哀家让他多活一阵已是仁慈至极。”

眼前趴在长板上,眼中泛冷的男子看着他们,却一声不吭。

“朕看凤君不过是接了封信而已,哪里有私通的意思,还望父君明察。”许意安卷起那张信纸。

可怜的信纸被扔在地上,龙蟒翘头靴碾了几下那脆弱的纸张。

沈枫眠看得出,她面上虽是带着淡笑,脚上却用了几分力气,把那张纸踩得稀烂。

“你要为了这个淫.乱不堪的男子与哀家为敌?”太凤君眯了眯眼。

许意安脸上是如同懵懂孩童的单纯:“父君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