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脸盲

舒月所在?的考场是一所小学?,门口挂着横幅: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校园里树着几块大牌子,一块写着“向雷□□学?习”,还有一块专门为这次高?考准备的:“热烈欢迎参加一九七七年高?考的战友”。

从走?在?校园里奔赴考场的人群就能看出来?,这一级战友的年龄跨度相当大,有三四十岁、头发都染上了白的中年人,也有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的少年。

十二月的连城市,已经入冬,说话张嘴都冒着白气。考场的教室也很冷,没有暖气,也没有火炉子,冻得手指都有些?僵硬。条件不可谓不艰苦。

大家?都裹紧棉衣,把手放在?口袋里或者插在?袖子里,以免冻手,影响考试作答。

不过?舒月提前想到了这种情况,她特意穿得比较厚实,脖子上还围着围巾,用瓶子灌了些?热水,手冷的时?候就摸一摸水壶。

监考老师查看了准考证之?后,大家?一一坐好,把笔和手表等东西摆在?桌子上,准备考试。这点倒跟现代?考试很像。因为不能拿手机,考试的时?候偶尔还是会?看看手表,省的时?间分配不均匀,着急忙慌。

监考老师宣布考试开始,大家?拿起笔低下头,刷刷刷的写起来?。

第一门考数学?,算是舒月的强项。她高?中时?读文科班就是靠着数学?和英语两门成绩打天下,饶是语文和历史地理政治之?类的考得不理想,也能往上提一提分,总成绩不至于太差。

舒月拿到试卷有些?诧异,竟然?只有一张A4纸,虽然?正反面都有题目,可题目的数量也算是很少了。想到自己高?中每次考试那一大张试卷和满满当当的试题,瞬间觉得soeaay。

而且这每道题目也比较简练、短小,她之?前考试可是经常遇到那种老太太裹脚布一样长?的题目,光是题目就得消化?半天。

舒月在?心里打了个响指,信心满满的提笔答题。

整个考场因为过?分安静,连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除了倒数第二道大题有些?拿不准以外,其他检查过?没什么要改的。于是在?考试结束前半小时?,她举手起身交了卷。

引得一众考生抬头,稀奇的看她。

一些?因为答不出来?而紧张的冒汗的考生,看她竟然?提前交卷,额头的汗冒的更?厉害了,手心滑的快握不住笔,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

监考老师再三确认:“不用检查了?还有半小时?,确定要交卷?多检查几遍也是好的。”

舒月被时?不时?抬头的复杂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她提前答完了,无形中成为其他考生施加了压力,主要是心理上压力。

真的不是她要炫耀什么,她只是答完了无聊,不想干巴巴的坐着。

于是赶紧走?出考场。身后却听到监考老师说:“你们答你们的,她答得快不一定对,可能是不会?答,瞎写一通就交卷了。”

舒月:“……”

好吧,怀疑就是你对。

舒月避开了吃饭的高?峰,提前去?国营饭店,随便点了碗肉丝面条,吃完便回招待所休息去?了。起来?以后看了会?书便跟大家?一起去?参加下午的政治考试。

肖校长?和江雪都诧异的问她:“中午怎么没看见你呢?”

江雪还安慰她:“没关系,考得不好还有下一门,别灰心。”

舒月尴尬的笑笑,“嗯嗯,没事,我就是来?瞎考的,考不上也没关系。”

她表现得满不在?乎,江雪更?以为她是没考好之?后的自我麻痹。

下午考政治,只有五道题,她依然?是提前就交了卷。

这次考试,都是各省自己命题,她目测后面几科考试应该也一样。

走?出考场回到招待所,她就给程山打了个电话。那边接电话依然?很快,“我考完两门了。”

她的声音像一剂镇静剂,程山莫名急躁的内心终于安定下来?,安抚她道:“嗯,考完就别想啦,好好吃饭睡觉。”

“他们三个咋样?”

“挺好的,我给他们做饭吃,都吃得挺好。”

“哦。那就好……”

“你什么时?候考完?”

“我要多考一门英语,后天才能考完。”

“明天,记得也要给我打电话。”

舒月付了一块钱,回到房间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又有点想念程山。尤其晚上身旁空空如也,不自觉就想起他隽美的侧颜,想起他的一箩筐叮嘱,想起可以让她暖手暖脚的人肉暖宝宝,唇角不自觉勾起。

意识到自己才分开一天就矫情的想对方之?后,舒月突然?发觉自己并没有想三个孩子……

完了,不能让孩子们知道。

当然?了,也不能让那个男人知道,否则他得多骄傲啊。

第二天的语文、历史地理,第三天的英语也都一样,一张卷子才一张A4纸,至多也是正反面,对她来?说在?规定的时?间内答完并不难,只要仔细一点,她觉得英语说不定还能考个满分呢。

历史上评判这场高?考有难度,主要在?于参加考试的考生,很多都中断学?业多年,而且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这场考试,这期间要下地干活的、在?工厂干活的,还得兼顾工作,只能抽空学?习,所以基础不好,准备又不充分,当然?是双倍的难。

但是舒月有良好的基础,原来?上初高?中的时?候都是魔鬼式训练。这几年虽然?搁置了,但是功底还在?。而且她知道会?恢复高?考,提前看过?了语文、数学?、政治那几门课的教材,英语又是她的强项,自然?不觉得难。

第二天下午,大部?队已经考完了,肖校长?和江雪他们就先于她回岛了。

走?之?前肖校长?动容的鼓励她:“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的。你别担心,你肯定没问题。”

江雪是新来?的小学?老师,虽然?之?前跟她不算很熟,但好歹也是一同备战的高?考战友。临走?时?还继续安慰她:“没关系,不行明年再来?。”

舒月看着眼前白白净净,扎着两个麻花辫,也就二十岁出头,长?得还挺好看的江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勉力挤出一个微笑:“你们别担心我,你们先回去?吧,咱们岛上再见。”

送走?了他们,舒月看天色还早,就搭公交车去?百货大楼了,她准备逛一逛,买些?东西。

这几年连城市发展迅速,原来?的百货大楼又开了一个门市部?,离考场不是很远,舒月搭了三站公交车就到了。

她买了些?毛线和针织工具,准备给程山和孩子们织毛衣。因为家?里五个人,程山的毛衣得两斤毛线,她的得一斤半左右,小孩的得一斤左右,算上围巾手套什么的,一共买了□□斤、五六种不同颜色的毛线,装了满满两大包。

提回宾馆的时?候,把前台大叔看呆了,拦着她不让进:“姑娘,你是来?卖毛线的吗?我们这里不允许黑市交易……”

舒月哭笑不得:“我这是去?二百逛街了,给家?里人买的,准备自己织毛衣呢。”

二百是百货大楼第二门市部?的简称,那是高?级商场,她打量着穿着普通的舒月,“这毛线不便宜吧?”

“还行,家?里人多,织一件最多不过?五块钱。”

大叔听着五块钱,觉得真贵,“啧。五块钱也挺贵啊。”

舒月想说,你这打电话也挺贵,打了三次电话,一件小孩毛衣就没了……

直到第三天中午舒月考完了英语,她才启程回岛。

轮船到达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程山在?码头,站立如松。

她站在?甲板上远远的看着他,眼眶不自觉有些?微热。

虽然?也没受什么委屈,但就是觉得好像有点委屈似的。

程山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也不顾旁边有没有人,把她往怀里一揽,她顺势双臂将她圈进怀里。

舒月笑着看他,眼睛里却控制不住泛起了泪花。

码头上的男女老少,看着冷风中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投来?灼热的目光……

抱着小孩的,赶紧把孩子头往别的方向一扭:少儿不宜……

一些?认识他们的已婚男士心里却泛了酸水,果然?是小别胜新婚啊。

程山低头给她擦了擦,“谁欺负你了?”

“你……”

程山蹙眉:“???”

“想你了。”

程山脸色倏的变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看着三天未见如同隔了九个秋天的女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很想让旁边的人原地消失,最终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拉着她的手上了车,“走?,外边太冷了,车里暖和。”

躲在?车里等他们的小李,刚才扭头看见舒月下了船,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看到舒月上来?,故意装作很平常:“嫂子,你回来?啦?外边冷吧?”

程山和舒月一起坐在?车后面,手还拉着她的,“开车。”

小李今年都二十六岁了,如今已经当上了连长?,听说舒月高?考完要回来?,主动请缨开车来?接,没想到吃了一路的狗粮。

程山让方大嫂做媒,给他介绍了个对象,是文工团的一个女同志,两人见了一面,互相印象不错,就是还没到结婚那一步。

所以,干吃狗粮没水喝,有点噎得慌。

回到岛上,舒月跟以前一样,每天去?养殖场上班。

冬天养殖场的鸡们怕冷,鸡笼子跟前都挂上了棉的帘子,鸡们只有中午气温最高?的那会?出去?活动,其他时?间就懒洋洋的趴在?窝里发呆。

养鸡场虽然?已经有一万多只鸡,但是在?二十个人熟练的流水线养殖下,一切都井井有条,甚至九斤黄到了七个月左右就可以达到九斤十斤的重量,养殖周期都缩短了。

舒月虽然?是养殖场场长?、一把手,负责场里的大小事务。但是场里这些?大嫂都是多年的熟练工了,已经不需要手把手去?监督指导了,她倒是也不忙。

于是舒月同志成功学?会?了上班摸鱼。

虽然?没把毛线带去?养殖场织毛衣,但是有空就在?纸上画画画,设计毛衣的样式。

舒月观察过?,岛上军区大院这边人穿衣服不是很讲究,样式并不新潮,这跟枫明岛平时?比较闭塞有关。要说他们军区大院有什么新潮的和喜欢攀比的,那就是吃了。眼看着这几年岛上的人们体重指数和腰围指数蹭蹭上涨。

不过?她去?连城市逛街的时?候,倒是留意了一下,那边的人穿衣服更?讲究些?。她还看了看人们穿着的毛衣的样式。

少数是买的那种带花纹的,多数还是自己买毛线手工织的,样子倒是平平常常。女同志穿件红毛衣都是赶时?髦了。

舒月总觉得样子有些?土,于是她使劲儿回忆之?前,见过?哪些?毛衣,明星、素人、身边亲朋好友,谁穿过?什么毛衣比较好看,想起来?就拿笔在?纸上画画画。

把大概样子画下来?,再想一想怎么操作,没几天就确定好给大家?织的毛衣样式。

她给程山买的是一种麻灰色的毛线,她准备织一件开衫翻领的毛衣。毛衣的身子采用简约的平针针织法,袖子上可以弄两条麻花纹,这样不显得单调。

给舒兰和程白鹭织紫红色、竖麻花的衣身,领子织成半高?领。程白杨的胸前弄三条竖麻花就可以,织成圆领,他不爱穿高?领衣服,连围巾都不喜欢围。

她给自己买的是卡其色的毛线,她想织一件斜着的麻花纹,有一些?设计感。但是具体怎么织,还需要探索一下。

冬天的枫明岛,最低气温低至零下,外面稍一刮风就吹得脸颊生疼。

所以一家?人的活动都集中在?了客厅里。

客厅里的两个烧煤的炉子,一到晚上程山就把它们烧的很旺。

吃过?饭,舒月拿了六个红薯放进靠门口的那个炉子里,把火烧到正好的程度,一边取暖,一边烤红薯。

三小只围在?桌子上写作业,舒月找了个尺子出来?,先给程山量尺寸。

她认真的用尺子在?他后肩、胸围、腰围上量了一圈,她双臂环起来?没办法完全把程山环住,伸手去?探,一个用力差点就扑到了他身上,差点倒了。

程山倒是站的很定,就是舒月不知道怎么就看上去?那么狼狈。

旁边写作业的三小只齐刷刷的看过?来?。

程白杨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他们,“小妈,你们在?干嘛?是不是少儿不宜?”

舒月后退一步,指着程山的肚子:“你爸爸长?胖了。我给他织毛衣量尺寸,尺子都不够用了,不知怎么他就把我拽倒了……”

程山:“……”

天降一口锅,是男人就背着。

舒兰脸都有点红了,“姐姐,要不要我们去?房间里写作业?”

舒月:“……”这姑娘是越来?越大胆了,放在?以前那就是绝对不吭声的存在?,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程白鹭则捂着嘴,笑而不语。

舒月嗤笑一声,哼,你们这群单身狗娃,现在?还小,以后就知道真香了……

不过?,现在?想吃狗粮,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下一秒,她就大大方方揽上了程山的腰,秀了他们一脸。

三小只:“……”没眼看了。

程山:锅没白背!

以后有这样的锅,多来?几口!

给程山量完,舒月又给三小只依次量,把数据挨个记在?了纸上。

刚量完就听到敲门声,谢秋珊带着两个女儿过?来?玩了。

周思文跑到桌子边上看他们,结果开口问的是:“哥哥,你写什么呢?”

程白鹭翻了个白眼,她觉得周思文更?像是她哥的亲妹妹。

而周思文的亲妹妹,此刻闻见了烤红薯的香味而吸着鼻子到处找源头。

周思琪已经快六周岁了,不过?姐妹俩性格完全不一样。

说起来?,周思文更?像妈妈,文雅沉静。

周思琪则跟爸爸老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皮肤黑些?,活泼好动,上树掏鸟窝、下海捉鱼虾,都不在?话下。有一次还跟男孩子打架,把人家?比她大两岁高?一头的男孩打的头破血流,谢秋珊没少赔礼道歉。

周思文拉了拉妹妹,怕她伸手到炉子里掏红薯,把她也拉到桌子跟前,一块看大哥哥姐姐写作业。

十二岁的少年已经不似六七年前那般稚嫩,程白杨听见小姑娘问她,沉声说:“写作业。”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挥动着手中的笔,计算着什么。

周思文趴在?桌子边上,静静地盯着程白杨手中的笔,看着这支笔流畅的挥舞,留下一串隽秀有力的字迹,若有所思……

程白杨被盯得不好意思,“思文,我考考你吧。你给我背一下乘法口诀表。”

周思文闻言笑眯眯的背了起来?。程白杨一边听着,一边继续做题。

谢秋珊看到舒月那一大堆毛线,喜欢极了。

麻灰色、卡其色、紫红色、浅灰色……每个颜色都喜欢。

“要不然?你也买点线,咱们一起织?”

舒月拿出了十来?张纸,给她看自己设计的毛衣样子,谢秋珊看到好几种喜欢的,爱不释手。

隔天就去?买回了线,晚上跟舒月一起织毛衣。

舒月原本以为时?间不够,有可能赶不上过?年,没想到跟谢秋珊一起织,两人你追我赶竟然?在?过?年之?前织完了。

于是两家?邻居都整整齐齐的穿上了新毛衣。

程山穿上媳妇亲手给他织的毛衣,照着镜子,心花怒放。麻灰色很趁他,他原本皮肤不白,这个颜色不显老气、很提气色。

镜中人已经三十三岁,看上去?却还像七年前,只不过?多了几分稳重和岁月沉淀过?后的练达。

两个小姑娘也高?兴地不得了,程白鹭很讲究穿、爱美,唯独不介意和舒兰撞衫,而且她最喜欢艳丽的颜色,这个颜色更?显得她们白皙娇艳。

程白鹭兴奋地问大家?:“漂亮吗?”

舒兰第一个赞美她:“当然?漂亮,鹭鹭穿什么都好看。”

舒月刚想说,只要不是脸盲,应该都能看出来?她家?两个女孩漂亮。

结果程白杨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一般般吧。”

舒月:“……”

脸盲实锤了!

这孩子要么脸盲,不认识妹妹。要么脸盲,看不出女孩子漂亮。

想象一下以后究竟会?带回来?怎样一个媳妇……真为他捏一把汗。

当然?了,也不排除带回来?的不是媳妇。

程山沉着脸拍了他一巴掌,“以后不许老打击妹妹!”

隔壁周思文穿着她的大红色毛衣跑了过?来?,“我的毛衣好看吗?”

舒月看到周思文,突然?觉得看到了希望。

只要他正常发挥,拿下周思文还是有希望的。

舒月对她格外温柔起来?,摸摸她的头发,笑着夸她:“好看好看,咱们思文可好看了。”

程白鹭翻了个白眼,总抢她风头。

程白杨则撇撇嘴没说话。心道,女生怎么都这么臭美。

后面一脸苦相的周思琪则没穿毛衣。舒月问她:“思琪,你的毛衣呢?”

周思琪很不高?兴,努着嘴怏怏不乐:“我才不穿红色的,那是女生穿的。”

舒月:“……”这孩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女生。

一九七八年春节是在?农历一月份。这个春节,参加高?考的考生们是在?忐忑和期待中度过?的。

直到大年初八,才传来?放榜的消息。成绩榜单专门给军区送来?了一份,放在?小学?里,让肖校长?负责。

舒月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养殖场门口,查看卖鸡蛋的情况。

来?买鸡蛋的吴大娘急吼吼的催着舒月去?小学?:“学?校里头出成绩了,快去?吧,小舒。”

舒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高?考出成绩了。“吴大娘,你家?孙女和小儿子考得咋样?”

吴大娘一摆手,“嗐,我那孙女说没考好,也不说多少分,我也不懂。小儿子我让老大去?打电话问了。”

舒月看吴大娘并没有伤心的情绪,也就随口说了一句:“让他们别放弃,明年再来?,今年太仓促了。”

舒月喊张大嫂一起去?小学?,她儿子郑和平也去?高?考了,考得理科,报的津市开南大学?。

之?前他们也没问舒月报的哪里,张大嫂路上才想起来?问:“小舒,你报的什么学?校,什么专业?”

舒月有点不好意思,她报的可是全国顶尖的大学?,比她原来?读过?的大学?还要好。“张大嫂,我……报的清大,英文专业。”

其实报清大可以理解。因为岛上人们知道的学?校就那么几所,什么清大、燕大、开南、复日……专业也是瞎报,大家?对专业完全没有概念,不知道学?什么,毕业以后能干什么。

很多人觉得反正也考不上,报志愿的时?候就大笔一挥,想到哪里报哪里。

不过?英语这个专业,报的人倒是很少,学?校里的英语课都是摆设,没几个人会?英语,高?考主要科目都不考英语。

所以,听到舒月说“英语专业”的时?候,张大嫂还怔愣了一下。

她之?前没见过?舒月看英语书,这也是第一次听她提。与此同时?,也狠狠地为她捏了一把汗。“嗯,小舒啊,咱们先去?看看再说。如果没考上,也别伤心。我儿子也没啥希望。”

她原来?觉得舒月希望挺大的,结果一听这个学?校和专业,突然?就觉得没戏了。还是他儿子更?切实际一些?,说不定有希望呢。

到了小学?,里边已经围了一群人,还有人陆陆续续从里边出来?。

出来?的人,大部?分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些?女孩明显哭过?了、一脸伤心的样子,有些?家?长?则在?一旁安慰着自家?孩子。

程山和小李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舒月看程山一脸平静,心里咯噔一下。不料小李却激动地朝她喊:“嫂子,你考上了!”

“???”舒月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顶多就是看看成绩,能知道考多少分。但是考没考上,还得等收到录取通知书才能确定。

程山淡定的从背后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通知书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程山:媳妇要走了,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