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原则

舒月听到这话,立刻就压不?住火。

这就开始要管她了?

她怎么隐隐嗅到了一股大男子主义的?味道?

一些小?事儿她不?愿计较,可不?代表她软弱好欺,更不?代表别人可以?掌控她。

原则性的?事情不?能退让,这毛病不?能惯。

她努力让自?己不?失去理智,她问他:“你?还记得当初结婚前答应我的?条件吗?”

顿了顿又说?:“如果不?记得,我帮你?回忆一下。第一条,尊重?我,不?干涉我,给我充分的?自?由。”

程山看刚才一张笑靥如花的?脸突然失色,知道她生气了。

“我记得。”他记得是记得,只不?过没联系起来。

舒月质问他:“那你?觉得对?我提的?这个要求,算不?算干涉我?”

程山:“我是怕有人对?你?动心思。”

“那是别人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舒月兀自?往家的?方向走去,不?想坐他的?自?行车。“你?自?己走吧,我不?想坐你?的?车。”

她走得非常快,程山也加快了速度才跟她走到并排,他继续解释:“他们一帮单身汉,我是真?觉得不?太方便。”

“你?上次说?后悔,是不?是也想说?这个?这不?是你?给我找的?差事吗?你?当初不?知道是这样的?工作环境吗?现在又来说?我。”舒月觉得他这个醋吃的?有点莫名其妙。

……

不?过,吃醋是不?是说?明他真?的?在乎自?己?忽然之间,心里有一丝丝暗爽。

很快她就敲醒了自?己,不?要被?恋爱冲昏了头脑啊喂!

有时候吃醋是占有欲的?表现,占有欲太强不?见得是好事!

她虽然是初恋,但?是情情爱爱的?故事看的?还不?够多吗?

男人占有欲太强,让女人与世隔绝,女人几乎等?同?于社?死,一朝被?抛弃,连基本生存能力都没有了。

她绝不?能做那样的?女人。有些原则必须坚持,不?能因为恋爱失去自?我。

她让自?己努力保持生气。必须等?他先意识到这种行为是无理取闹,先道歉才行。

要不?要工作,和什么人交往,都是她的?自?由。他不?能无缘无故就怀疑她,冤枉她。

中?午吃饭时,程山给她夹菜,被?她还了回去。

程山看她板着脸,对?自?己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以?前对?她的?感情没有这么强烈,今天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多么在乎她,多么害怕失去她。

吃完饭,他还得去部队,等?收拾完看舒月还不?理他,心烦意乱的?走了。

下午舒月饱饱的?睡了一觉起来,喂了鸡、浇了花,开始准备晚上要做的?南瓜发糕。

把南瓜蒸熟以?后捣成了泥,加入一个鸡蛋,放了些面粉搅成特别软的?面团,等?它慢慢发酵。

三小?只在院子里玩丢沙包,她闲了下来坐在院子里,捧起已经放凉的?咖啡,看着花池静静的?发呆。

花池里的?花长势不?错,她每次淘完米顺手把水倒进去,也没什么规律,竟然养的?还可以?。

她和谢秋珊约好了,明天早上要出岛,去连城市买布。

想到要去的?地方心中?有些激动,不?光是因为买布。

上次来岛上从火车站转轮船,时间紧张,她也没仔细去转转。

明天时间应该充足,她准备再去找找爸爸妈妈小?时候的?家,说?不?定有什么收获。

这一个多月,她偶尔也在想,自?己在现代世界是什么样子,是已经死了,还是植物人状态?

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其他亲人们一定会很伤心。每次想到这里,心里总觉得像被?塞了团烂棉花。她只能理智的?强迫自?己别去想。

她过得好,才是亲人们最想看到的?结果,不?是么?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其实没死,只是回到了七零年代,那肯定就不?会伤心了吧?

就像以?前她在京城,父母在连城市,一年也就回一两次家,见面的?次数非常有限。偶尔打电话、微信联系,只要知道对?方安好就安心了。

现在是七零年六月初,爸爸应该是一岁多刚刚会走路吧,就跟周思文差不?多大。而七一年出生的?妈妈,此刻还没有动静。

有个棘手的?问题在于,她不?知道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住哪儿呢。

她隐约记得爷爷奶奶家有个老?房子在解放路,具体还得找找去。

如果能找到……真?想看看他们年轻时的?样子,一定是年富力强、意气风发。

不?过……如果看见爸爸穿开裆裤的?话,就尴尬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不?自?觉的?像过电影似的?,想着她和程山从见面到结婚到现在,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她在思考,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之前相处的?一些细节,开始被?无限放大、过度解读……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好像有点太无聊了。

啧。恋爱之后,果然神经都变得这么敏感吗?简直不?像自?己。

她故意转移注意力,和孩子们一起玩沙包。

“我教你?们踢沙包吧?看看谁踢得最好。。”

她先示范了一下,踢到第十?个就踢飞了。这还是小?时候踢毽子练出来的?基本功,不?然连十?个都踢不?到。

程白杨争着先来:“我看会了。”结果踢了一个就没接住,显摆未遂。

接着轮到程白鹭,小?短腿踢踢踏踏挪动着,结果连沙包都没踢起来。她觉得受到了打击和不?公对?待:“你?们腿长,不?公平。”

舒月看她的?样子,确实人有点太小?了,又转向舒兰:“该你?了。”

舒兰慢慢拿稳沙包抛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踢了八下。

舒月夸她:“不?错不?错,有点天赋。”

程白杨不?服输,又拿过去踢,结果抛的?太高,一下子砸到了程白鹭身上。

舒月以?为迎接他们的?又是一场大哭,没想到小?姑娘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把沙包砸到了程白杨头上:“讨厌。你?给我道歉。”

程白杨被?砸的?“嗷”了一声,瞪了她几秒钟:“我又不?是故意的?。”

程白鹭很生气:“以?后我不?叫你?哥哥了”。

舒月想了想,到底是谁的?错呢?该批评谁呢?好像一个是不?小?心,一个是不?吃亏……应该互相道歉。

等?等?,这孩子能哪儿学的?“道歉”之词?之前从没听过他们说?过这个词。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俩人就离得远远的?,各自?玩各自?的?,都拒绝和对?方玩。

程白鹭拉着舒兰去看小?鸡:“我的?鸡不?想叫老?五,我还是想叫它小?漂亮。”

舒兰无所谓,可以?陪她一起:“嗯,那我的?也就不?叫老?三了,我就叫它小?贝壳。”

晚上舒月蒸了发糕,一人一碗番茄疙瘩汤,没做其他菜。

程山回来看她脸上虽然平静,但?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冷淡。他想打破沉默,问她:“你?明天要去市里是吧?给你?多做点衣服。我又拿回来几张布票。”

舒月随口一答:“好。”

做就做,本来她也没打算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但?是,一码归一码,在他认真?道歉之前,她不?想给他好脸色。原则还是不?能妥协。

晚饭吃的?很安静,大家都在低头吃饭,没人说?话。

程白鹭和程白杨同?时抓到一块发糕,都不?肯让对?方。

程白鹭很坚决:“这块是我先拿到的?。”

程山之前也没见过俩人为了一个东西争来争去,何况又不?是什么稀缺的?东西。“别抢,白杨你?再拿一块,让着点妹妹。”

程白杨放开了手,很不?情愿的?去拿另一块。

程山跟舒月之间冷战,本来也没心思说?什么话,更没关注孩子吃饭。这会才发觉这顿饭怎么出奇的?平静。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还藏着浓浓的?□□味。他问他们:“你?们今天打架了?”

程白鹭撒娇委屈,眨着大眼睛软糯糯的?说?:“哥哥用沙包砸了我,他没道歉。”

“我又不?是故意的?。哼。再说?你?还砸我了呢。”程白杨觉得自?己有理,仍然不?肯道歉。

程白鹭不?打算罢休:“方奶奶说?做错事情要道歉,陈洪泽还给你?道歉了呢?”

原来是方大嫂教他们的?,不?过如果跟着舒月和程山叫的?话,貌似应该叫“方阿姨”?不?知道怎么跟着陈洪泽一起叫奶奶了。

这关系也确实有点乱,如果真?叫方阿姨,他和好朋友陈洪泽就差辈了。

舒月依然没有开口,让程山教育孩子,她在一边默默观战。

程山最后给他们断案,“这样吧,你?砸了她,你?给妹妹道个歉。你?报仇又砸了他,你?也得给哥哥道歉。问问你?们小?妈,是不?是应该这样?”

舒月无语。看样子是想跟她说?话,又怕她不?理他,还要转借孩子之口。

狗男人,有点奸诈。

程白杨还真?听话的?问:“小?妈,你?说?呢?”

舒月本来也是这个意思,“行,互相道歉吧。”

两个孩子互相道了歉,暂时和好休战。

舒月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人,把碗留给程山洗。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山想要抱她,却被?她奋力挣脱。

第二天早上六点,她匆匆吃了点早饭,就跟谢秋珊出门去了码头。

程山献殷勤,让她多拿些钱和票,给自?己多买点东西。

她不?是没有感动,他的?暖意和关切,她都收在心底。只是原则不?能退让。

至于孩子们,今天就留给程山,她也没问他打算怎么带。之前听他说?过,如果她有事儿,实在不?行也可以?带部队里去。

舒月走之前,跟三小?只说?了,自?己要去市里买布,问他们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程白鹭依旧惦记着她的?衣服,强调要红色的?。

程白杨说?要吃桃酥。舒兰摇了摇头,表示不?要。

舒月告诉她,会看着给她买的?。

今天是周日,谢秋珊学校没课,她把孩子交给婆婆,吃过早饭就来敲门叫舒月。

两人跟着一起到码头,经过大概两个半小?时,轮船九点半就靠岸了。

连城市属于中?等?城市,比原身出生地河东市要大一些,城市建设看上去也更加气派。

谢秋珊来过几次,卖布、卖食品的?地方知道在哪儿,她们搭乘公交车直奔目的?地,先去买布。

到了地方一看,门头正中?间上写着“百货大楼”几个字,旁边还写着“生活服务市场”。

这是一座三层的?小?楼,据说?建于一九五三年,是俄国人设计的?。类似的?建筑在现代北方的?某些城市仍然可以?见到。

走进去以?后,相比镇上和岛上的?供销社?,可以?说?是琳琅满目了。

不?过在舒月眼里,依旧觉得挺简陋的?。

心里感慨:见过“大”世面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导致她眼光很挑剔,看什么东西都觉得“不?怎么样”。

不?过这里已经是全?市最高档的?商场了,能买到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四大件,还有卖纸张、作业本、铅笔钢笔、玩具的?。她们走上二楼,放眼望去,大半的?地方是卖服装的?。有卖成衣的?区域,卖布匹的?区域,还有卖鞋的?区域。

成衣区有三个大姐守着柜台,她们看到舒月和谢秋珊走过来,发现从长相气质到打扮二人都属于出挑的?,一看就不?是买不?起的?穷人,所以?还热情的?问了一句:“买衣服?”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长发大姐推荐:“这种套装,是今年的?新款。”

五六十?年代的?时候,连衣裙还挺流行,国人叫布拉吉。但?是大运动开始后,旗袍、短裙不?能随便穿,因为象征着资本主义腐朽思想,传出去可能还要受到批判。所以?能穿的?款式非常有限。

舒月没什么看上的?成衣,她打算买布自?己做,正好练练手了,而且价格要便宜几倍。

谢秋珊也是一样的?打算。她的?布拉吉压了箱底,现在也不?喜欢买衣服了,能自?己做就自?己做。自?从家里有了缝纫机,做衣服这门手艺已经学会了。

她们走到买布的?柜台前边,两个大姐正在闲聊,看见她们也只瞥了一眼,便继续聊她们的?。

这个态度在国营商店很正常,她们是吃公家饭的?,没有背销售业绩指标,不?需要热情拉客,不?需要有服务意识,顾客选好了告诉她们就行。

这是个体面工作,她们眉眼间自?带一种高傲的?优越感。

不?过这里的?布匹种类和颜色,确实比岛上的?商店里好多了,挑选起来更容易。

舒月给自?己选了一块绿色碎花,一块白色的?棉布,找了半天程白鹭要求的?红色,结果柜台大姐告诉她没有。有一种橙红色,也非常亮眼,而且很少见。她决定,就买这个颜色。

谢秋珊除了给自?己和女儿买以?外,还给婆婆扯了几尺灰棕色花纹的?布料。

舒月好奇:“怎么这块布颜色这么老?气?感觉跟你?不?衬。”

谢秋珊悄声说?:“给婆婆的?,给她做几身衣服,她快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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