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枝头。
在某处小树林里,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书生模样,一个青衣墨发,容貌出众。
易冷是趁着袁在途向祁羽声禀告事情的时候,抓紧时间跑出来见人的,也差不多要回去了,便对柳书生道了再会。
“易冷……”柳书生叫住了他,欲言又止。
自从那天遇见了柳书生后,易冷便按照原书里所写的那样跟他相认了。
然后,隔三差五会在外面遇见柳书生,再加上柳书生约他,易冷想着做场戏给那些人看,便应允了。
“虽然你不肯告诉我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但是我能看出来你过的不开心,你好像是被困在那座府里似的。连出来跟我见面都很匆忙的样子……”柳书生蹙眉,满是担忧地看着他,似有浓浓的蜜/意,下意识地向易冷靠近,想要握住他的手。
易冷却下意识地躲了去,柳书生愣了下,易冷赶紧补救,反握住柳书生的手,回想电视剧里是怎么演的,也装作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
“无事,不过都是为了谋生活罢了。你不必太过为我担忧。”说完,他牵动唇角,露出一个勉强但很坚强的笑容。猛地,柳书生攥紧了他的手,看着他张了张嘴,眼神复杂,最终似乎鼓起勇气说:“我要带你一起逃出去!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哪里都可以生活。”
语气真切,眼神真挚,仿佛真的是戏本里为爱而冲昏头脑的书生。
可惜,易冷却不是戏本那些会傻乎乎会上钩的女子。
他还在感叹,这演技,够可以的,在现代也是一线小生了。
易冷纠结地露出为难的神情,柳书生看他这样,沉思了下,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不着急,我等你,后天黄昏,在老地方等。”说罢,要放开易冷的手时,又有点不舍得,偷看了易冷几眼,快速地在易冷手上亲了两下,飞快地放开易冷的手,红着脸跑了。
易冷:“……”
真没想到剧情居然走到了这里……这跟原书里描述的不太一样,原本应该是原身提出来的……而且这时间和地点也不对……
易冷回去的时候,府邸里如同往常般像凶宅似的,静悄悄,没有一丝人烟气息,他脸上并没有暴露太多的情绪,但实则心里还在盘算着下一步的事情。
正巧碰上了袁在途从祁羽声房间出来,似乎刚刚禀告完事情,但脸色极其不虞,看向易冷时,那眼神简直要吃人,恍若实质,吓得易冷都不由后退了一小步。
毕竟袁在途虽然是个异域风情的美男,但深邃的五官若是板起脸来,却十分有气势。
易冷露出一抹笑,问:“怎么了?”
袁在途还是盯着他,正想说话时,后面房门被推开,居然是苏岩,看着易冷笑了起来,还说了句:“回来啦,那我就先告辞了。”回过头还问袁在途,“在途,一起走吗?”
袁在途抿唇,并没有回应苏岩,率先走在了前面,苏岩依然挂着笑,也不恼,跟在后面。
易冷直觉不太妙,他对苏岩本能地保持距离,这种人整天笑吟吟的,做事伶俐剔透,实则是个利己主义,为了有利的事情,他什么都做得出。
“易冷,进来。”屋内传出祁羽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既然被祁羽声发现了,易冷也不能不进去了,只得装作无事发生地进去。
祁羽声这次却坐在了桌旁,从他一进来,便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紧紧地盯着他,其实这些年祁羽声的眼神,易冷都差不多习惯了,但是总有那么一些时候是无法适应的。
那是一种沉默下酝酿着风云骤变的眼神,一旦掀开沉默,将会山崩地裂。
易冷也沉默着,但脑海里却迅速想起应对的方法。
祁羽声见易冷不说话,怒火上升,这时易冷却开口,道:“义父,夜深露重,我把熏香燃了去些湿气,再扶您上床歇息吧。”那神情跟平时无区别,说着便去点燃了熏香,再给祁羽声铺好了床,扶着祁羽声上床。
祁羽声没答话,似乎是个默许的态度,只是视线一直在他脸上环绕,像是一头狮子在巡视着自己的地盘有没有被人玷污。
正当易冷要像平常那样离开房间回去时,祁羽声却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扯到自己身边,往床/上一扔,猛地压在易冷身上!
易冷一惊,当然是挣脱不过的,只好问:“义父,这是何为?”
祁羽声眸色深沉,深处似乎燃烧着一团火,看着易冷,那火正越烧越旺,他挑起易冷的下巴,说话的气息落在易冷的脸上,暧昧不清,道:“你这次试探的任务失败了……按照门内的规矩,是要有惩罚的,再加上此次门内人数损失惨重,也有你试探失败的原因,惩罚更重。”
祁羽声压制住易冷的双腿,彻底将他钉在了床上,说话越靠越近:“现在可以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易冷心里一咯噔,果然是书里的那句话。
“陪义父共度良宵如何?嗯?”这是询问的语气,但是所作所为明显就是强迫的举动。
易冷却冷静地说:“还有别的可以选吗?”
祁羽声蹙眉,眸子里乌云密布,钳住易冷的下巴,说:“你不愿意?”
“易冷对义父只有尊敬之情,绝无私情,还请义父明鉴。”
祁羽声怒极冷笑:“哦?你对我没有私情,对那个书生就有私情了是吗?”
祁羽声气极了,手下用力,易冷吃痛不由蹙眉,俊脸阴沉,看着易冷半晌,他现在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的火,从听到易冷跟别的男人私会,他就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若是他以前根本不会在意,不过是这种事情而已,只要他得到他的身子就好了,管他的心在谁那里,只要得到他的身子在他这里。
但现在他就是忍不住发怒,就是不可抑制地贪婪地想要他整个身心。
更何况之前不是明明一副要与他更赴黄泉的情深意切,还当着安然在的面宣示主权,说着“君心似我心”的话语,现在居然就跟别的男人私会!
“还是说你们已经私会早已做了那档子的事情?每次都在郊外,做那档子事情很有趣是吗?你谁都要留情吗?那要不要也跟义父来试试?”说着,易冷感觉到了皮肤一凉,衣衫裂开。
易冷连忙说:“并无此事!”
“有没有这种事,我试过便知。”祁羽声极其娴熟地用手游走,易冷急忙挣扎起来,祁羽声一把抓/住他的双手,易冷急的眼尾微红,宛如芙蓉染上了胭脂般艳/丽,祁羽声忍不住吻了吻他的眼角,轻声说:“别动,很快的……不会很痛的……”
祁羽声吻上他的脖颈,易冷无力抵抗,似乎慢慢放弃了挣扎,祁羽声吻在他的眉眼,似乎也温柔了些许。易冷眼神迷蒙,似乎乱了情志,将头颅埋在他的脖颈处,似乎很是亲昵,祁羽声感不妙,将易冷一掌推开时,却觉浑身发麻,他一运功,便是气急攻心,喷出了一口血溅红了被褥!
易冷唇/间钓着几根银针,还有几根银针在祁羽声的脖子上,正好刺中他的血脉,但祁羽声那掌即使运功受阻,也结实地打在了他身上,痛得他眉头微皱。
“你……”祁羽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易冷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祁羽声却了悟了。
祁羽声身为门主,体质自然要比寻常人特殊得多。他几乎对寻常的毒药迷烟之类的全部免疫,而且他的警惕性也很高,若有人故意下毒他也能察觉,而且若是特殊的毒药,即使是神医谷的毒药,要一时半会毒翻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现下他居然这么快地浑身无力,一运功就走岔气的状况,显然不是刚刚的事情。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下毒。
其实,易冷从祁羽声在凌山派时,就给他下毒了,那时正好是祁羽声专心对付外敌,忽略了他这个存在,再加上他当时有意传入包围圈,再说出那番话,更将祁羽声对他的警戒心将至了低点。
而忍着伤痛背着祁羽声离开,也有这一方面的因素,不然他也不能白背。
原书里,说过寻常的毒药对祁羽声没用,所以他之前就找了陆舍合作,为的就是今天能毒翻祁羽声让自己逃出祁门。
幸好,毒药到今天刚好能够毒翻祁羽声的剂量,不然他可就麻烦了。
易冷匆忙地掩好衣衫,感觉到脖颈处有火辣辣的感觉,估计已经红了几处,手腕处也残留着淤青,大/腿也还麻痛着,可想而知祁羽声用了多大的力气压制他的穴道。
祁羽声冷冷地看着他,冷静到超乎易冷的想象。
过了会,易冷才慢慢恢复力气,但是穴道处还是生疼,不知祁羽声是用了什么法子弄的。他起身去拿刚刚被祁羽声打落在不远处的匕首,终于他感觉到异常在哪了,原本在屋子里的小白白不见了!
而窗户是打开的,也就是……
顿时,外面似乎响起了异样的动静,似乎有猫不停地喊叫,声音尖锐而刺破黑夜。
看样子是祁羽声刚刚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让他的猫跑出去通风报信去了!
易冷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赶来查看情况,眼下他也顾不得再收拾什么了,只得拿起来匕首走向祁羽声。
祁羽声满是肃杀之气,眸子里没有多余的感情,就这样看向易冷,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以为你跟你那个心上人会跑得掉吗?你真以为你那个心上人是什么善茬?”
易冷没有解释心上人的的事,随意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随即垫了掂匕首,毫不犹豫地将它一把推进祁羽声的胸膛,眸子里毫无感情,任由手上的利刃破开祁羽声的胸膛,鲜血汹涌而出,浸/湿了祁羽声的亵/衣,也湿濡了那如白玉般的指尖,红点在纯白上鲜艳得显眼。
这也是祁羽声真正地认真地看到易冷的眸子,灰色的眸子,冷冰冰的,灰色不带任何一点温度,他知道为何易冷总在他面前垂眼,或许并不是羞于不敢对上他的眼神,而是垂眼下掩饰眸子里的冷漠。
易冷将脸凑近他,气息纠缠仿佛死斗,无所谓地说:“至少他身边确实比你身边要好,就算他是垃圾也比你好上百倍。”然而匕首却在一寸寸地刺进他的心脏,狠厉不带一丝余地。
刀寸寸致命,话句句诛心。
很快灯光通明,隐隐有人往这边而来,祁羽声躺在一片血迹之中,易冷来不及补刀了,只得匆忙逃出,本以为祁羽声已经没气了,毕竟那刀都直捅心脏了。怎知在他要翻上屋檐时,却看到祁羽声阴鸷地看向他,宛如要把刻进骨子里的那种恨意,眼睛里全是红丝,一字一句地说:“总有一天我要你回来求我!易冷!”
易冷本想着让他不要惦记自己,满足他这个心愿,然而脱口而出却是:“我求你别作了行吗?”
……这听起来更像是挑衅了。
祁羽声简直气急攻心,再加上受伤,吐出了一大摊血。
易冷也没时间多说了,立即往马栏而去,他早已经有了出逃的方向。
很快,袁在途和廖钰、苏岩等人便赶到,见到的画面便是祁羽声躺在了血泊之中。这无疑是令他们震惊的,没想到一向无懈可击的祁羽声居然陷入如此田地。
众人纷纷围着祁羽声,喊着府邸里的大夫过来诊治,没想到本应该昏迷过去的祁羽声,一把抓住了袁在途的衣袖,气若游丝地下着命令:“全部门人听令!无论用什么方法,立即给我捉拿叛徒易冷!!还有他身边无论是谁也给我格杀勿论!”
众人一愣,立即应下。
祁羽声咳了两声,咳出了血迹,胸口还在渗血,但他却不理会自己的伤势,冷静地下着命令,眸子阴狠,却说:“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