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昕终于谈妥了艺术老师。就是今天下午她去见的那个名士。
她松了好大一口气,不慌不忙地往回走。
虽然说艺术暂时不学好像也影响不大，但是都拖了这?么长时间了。老师再找不到，她怕学生们偏科太严重。
其实今天下午那个名士她也不是太满意。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艺术爱好者,水平不够的样子。但爱好者就爱好者吧，先?把艺术课开起来再说。
白菲昕晃晃悠悠地回到了白马书院。
她刚把脚踏进大门,就有一个门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一抬头看到白菲昕,简直像是看到羊入虎口,满脸惊恐地大喊：
“掌院！快走,不要进?门！”
白菲昕满头雾水,什么鬼,这?是白马书院没错吧。怎么讲得好像书院已经沦陷,被敌人攻占了似的。
然后她一转头。
“是白掌院！”
“白掌院回来了！”
“白掌院您好,我是……”
“我代表我家主人,向白掌院……”
“白掌院我的主人仰慕您已经很久……”
“……”
全部是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
他?们原本全部挤挤挨挨地一起站在庭院中,听到白菲昕回来的动静整齐划一地转过头来。然后他们在瞬间放弃了被他们拥簇在中间的魏知,一把撞开报信的门人,集体向着她冲过来。
“啊！”白菲昕被吓到大喊出声。
什么见鬼的吓人玩意！
丧尸大军占领白马书院了吗！
白菲昕差点心肌梗死。
她下意识地捂住嘣嘣直跳的心脏。她差点在自家书院门口被吓到心脏病犯。
她转头细看。确认都是人类。这?时魏知正在帮她拦住那些人。不过人实在是太多了,陆陆续续还是有人突破包围圈。
“掌院……”
“白掌院……”
“您……我……”
“……”
随着他?们的跑动,人群渐渐地不再挤在一起,而是四散开来。
白菲昕却渐渐感觉到不对劲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人人手里都抱着一个小木箱子？
白菲昕的眼睛在渐渐瞪大。
她头脑里的警报声音突然响起,从弱到强,到完全充满了她的整个世界。
白菲昕她脸色刷地惨白,整个人晃了晃，忍不住伸手扶住了大门门框。
在这关键时刻，她却像是关节被冻住了,转身的动作僵硬缓慢。
她想逃跑了。
“白掌院您要去哪里……”
“白掌院为什么要走……”
“……”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个高亢的喊声：“白掌院您等一等?啊，我……”
眼看着白菲昕要走，他?被人群挤在中间又没有优势，他?实?在是太急了，手一伸，粗暴地把怀里的小木箱的盖子掀开了：
“我家主人有一笔大生意愿意和您谈啊！”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西下?，阳光早已暗淡。
但是在小小的白马书院里，这?里仍然亮如白昼，毕竟黄金就是太阳！
小木箱里的黄金熠熠生辉，不断地散发出光明！
那光线实在太明亮，刺激的白菲昕眼角流下?泪来。
“你抢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
“你以为就你有啊，我家的更多，看！”
“白掌院，请先看看我的箱子……”
“……”
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被刺激了，也许是想攀比，也许是想吸引白菲昕的注意力。
院子里的人像是被传染一样，纷纷打开了自己手上的箱子。
一时间白马书院里尽是太阳！
满是光芒和核爆现场也差不多了。
白菲昕站在大门口人晃了晃，她捂住了胸口。扶住了门框，她坚强地站住了。
“白掌院，你不要看他?们的，太小家子气。就带这?么点黄金做见面礼，还好意思来拜见您。我家的黄金用马车装了，就停在您的书院墙外。您要不要跟我去看一下?？”
白菲昕眼睛不能自控地看向天空，她突然间觉得整个世界远去了。
“唉，白掌院为什么要躺下来？”
“笨蛋，不是躺下?来，是昏过去了！快去请大夫！”
“为什么会这?样？白掌院，至少请您先看一下?我家的黄金再倒地啊。”
你……他、我……无耻……
白菲昕意识朦胧中产生了一个念头，难道她今天就注定了要死在自己书院的大门门口？
*****
“掌院，您好点了吗？”魏知跪坐在一旁，满目担忧。
“您为书院操劳也需要注意身体啊。”
白菲昕躺在了书院内的席子上。她摇摇头，缓缓坐了起来。
“外面那些人怎么回事？”她语气虚弱。
刚刚那些送黄金的人还站在院子里，不肯离去，吵吵嚷嚷的。他?们互相间都看不顺眼，但就是不肯走，一定要见到白掌院。
白菲昕可以远远地通过帘子看到他们。
“实?际上我还没有来得及向您报告。”魏知突然心虚，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您的流动书车大获成功了！”
魏知补充说：“现在借书的人已经挤爆了书车，全部的书都借出去了。这?还不够，每一本书都有人排队，现在已经排期排到三个月后了。”
白菲昕：“……”
她低头坐着，沉默了一会。
“哦。”她的声音像燃尽的灰烬，没有一丝希望，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那赚到钱了？”
“咳，那到没有。”魏知心虚。
“嗯？”白菲昕的眼睛里重新冒出一丝丝崭新的希望。
“那外面那些人？”
“都是来买榜的贵族的家仆。”魏知无奈。
“随着书车的爆火，您的推荐的名单也一起被大众知道了。几乎每一个借书人借阅之前都要先?听一下?名单。完全是一个大推荐。所以很多贵族起了歪心思。”
“我都已经告诉他?们了，您不慕强权，不贪金钱。生活简朴，意志坚定，眼光精准。是绝对不会卖榜的，权力和金钱都无法让您妥协。”
“但他?们全部不相信，”魏知叹气，“说着什么可笑的话，哦，对，说您不卖是因为价钱还不够。那就继续加价，您总会有一个不能拒绝的价格。”
白菲昕差点没被空气呛死。
魏知：“而且，前几天的宴会我们都跟随掌院去的，都知道了您的品格和意志。但是这些人不相信。”
“不过说起来，前几天那个贵族也是有眼光行动得早，如果他?现在来买榜，和外面那些人一起竞争，当时那三箱子黄金还不见得够用……”
魏知说着说着瞧到白菲昕发?青的脸色，声音渐渐降低了。
“当然，我们都知道您是不会同?意弄虚作假的，只是打个比方。”
魏知怂了。
白菲昕使劲白了他?一眼。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不理他?了，先?是坐着缓了一会，让自己大起大落的心跳恢复平定。
然后白菲昕仔细想了想。
这?个事情其实不大。
现在虽然事情看起来是黄金自动送上门来了，数量很多，金额巨大。大到这个钱她是一辈子都亏不完了。
她乍一看是被吓到的。
但想一想其实这?些钱她可以义正严词地全部拒绝掉。
可以拒绝的钱哪怕再多再吓人，那也是可以拦在书院墙外面的。不是属于她的钱。
她大可不用担心。
因为买榜这?个事情还是属于灰色地带，不光彩。如果她自愿接受，系统不会拒绝。但是如果她拒绝，系统也不会强迫她接受。
这?个买榜的钱和学生交来的学费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所以，情况还在控制之中。白菲昕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冷静冷静，她不需要慌。白菲昕给自己打气。
白菲昕想清楚了，就对魏知说：“外面那些人，我一律不会见，把他?们全部赶走。”
魏知点点头，就出去通知他们了。
白菲昕透过帘子看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他?们非常不满，使劲嚷嚷。但魏知还是尽力把他?们赶走了。
她还看到，人群中有一个中年人对魏知说了什么，魏知向他?点点头，于是对方绕过魏知，向她走过来了。
白菲昕有点奇怪。
中年人已经走上了前来，他?向白菲昕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和外面那些狂热的人一看就不一样。
“白掌院，久仰。”
对方客气，白菲昕也回礼，但她今天一听“白掌院”这?个词语就头疼，“你也要买榜吗？”
中年人摇头：“不，我不需要。”
他?说：“我不是文人，我其实是一个……”
“……是白掌院的仰慕者！”
这?时，一个仆人突然突破了魏知的封锁，冲了进?来大喊。
中年人突然噎住。他?的话断了。
仆人还在大喊：“请给我的主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魏知！”白菲昕喊。
魏知冲了进?来把人提溜出去了。
中年人整了整面色，他?继续说：“我其实是一个商人。我来找您是关于流动书车的事情……”
白菲昕头更疼了，她今天也不想听“流动书车”这?个词。
中年人：“我是想要……”
“买榜！”这?时，另一个仆人又突破了魏知的封锁，冲了进?来大喊。
白菲昕整个崩溃了：“商陆在哪里！商陆怎么还没有回来？”
魏知再次冲了进?来把人提溜出去了。
中年人顿了顿，想继续说：“您……”
白菲昕处在崩溃中：“抱歉，今天我太累了，请下次再说吧。”
魏知也回来了。他?一听到白菲昕这?么说，也开始劝阻中年人。
中年人有点犹豫：“可这件事情有点着急，是关于芝麻信……”
白菲昕此刻只想甩锅：“那请你和魏知说吧，魏知处理也是一样的。”
“抱歉，我们掌院今天身体不适，您下次再来吧。”魏知也出言劝阻。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离开了。
等?人都走干净了，魏知回来向白菲昕报告。
“对了，掌院，还有件事情。”魏知犹豫着要不要说。
他?能够感觉到这件事情很重要，掌院非常重视，但掌院今天的身体……
“你说。”白菲昕点头。
“您曾经说过，如果买书的钱花不完，要立刻告诉您。”
白菲昕沉默。
“还有多少？”
“一万九千钱。”
“唉。”白菲昕深深地、无奈地长长叹出一口气。
“我知道了。”
她重新在席子上躺下了。
她还有一万九千要亏，但是她真的不想再去思考亏钱的事情了。
起码在今天。
连一个钱相关的字眼都不能听见了。
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订阅和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