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宴会厅里水晶灯闪烁,正装华服的人觥筹交错,到处都流淌着精英和金钱的流光。
“戚特助。”
戚宁玉换上一张标准的笑脸转过去,视线在对方脸上一扫,准确地叫出了对方的身份,“隆总监,邢总临时有事耽搁了,招待不周,十分抱歉。”
对方却打量着他说:“不,我只是想跟戚特助喝一杯。”
他随手从服务生的托盘拿起一杯酒,把杯子递上去,和对方碰了杯,先干为敬,动作一气呵成。
对面的男人视线落在戚宁玉唇上,戚宁玉长得好看,服帖严谨的西装穿在身上让人恨不得用眼光扒下来那种好看,连喝酒的动作都无比养眼。
等戚宁玉喝完酒看过去,男人触到他的目光略显尴尬地转开了眼,半认真地说:“戚特助,你们邢总又把摊子扔给你,这么不体恤下属,不考虑换个体贴点的老板?”
“隆总监开玩笑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助理而已,哪里有权利随便换老板。”
“戚特助才是开玩笑,你也叫‘普通’谁还敢自认精英,你不知道多少老总就等着你离开泓亿给你发offer。”
“这么明目张胆在我的地盘、挖我的人。很敢嘛!”
在这声音说话间,戚宁玉腰上多了一只手,他回过头就看到了邢誉川要笑不笑的脸,视线直盯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被盯着背后寒毛都立起来,连忙解释,“开玩笑,开玩笑!邢总您忙,我先失陪了。”
挖墙角地人走了,邢誉川转过身,但贴在戚宁玉腰间的手没拿下来,他来回轻轻摩挲了几下,视线垂下来望着戚宁玉。
今晚是集团新品发布的庆功酒会,但是作为老板的邢誉川却开始一个多小时都没露面。
邢淮川眼神里有了几分真的笑意向戚宁玉解释。
“路上遇到个小朋友,他受伤了,我没办法只好绕路送他去了医院。辛苦你了,宁玉宝贝。”
戚宁玉知道这句“辛苦”只是个顺口的词,对邢誉川这样的人来说世上没有真正辛苦的事,一定要有的话大约是床上做得不够尽欢。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习惯地对邢誉微扬嘴角轻笑,说了一句真心的话,“你再不来我赔罪都要赔喝醉了。”
“我看看喝了多少。”
邢誉川毫不在意这是大庭广众,他低下头凑到了戚宁玉唇边嗅了又嗅,若不是怕戚宁玉害羞,他能伸舌头进去尝一尝。
不过,没等他再进一步做什么,忽地一个人冲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比他更不顾及大庭广众,暧昧地贴着他说话。
“誉哥,你走这么快,我差点找不到你了。”
说话的人悄悄朝戚宁玉得意挑了挑眉。
戚宁玉认得这是邢誉川现在的情人,叫钟意然,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邢誉川睡了人的第二天,就叫他给钟意然在市中心买了套公寓。
受到钟意然的挑衅,他面不改色地往后退开了一步,邢誉川的手终于从他腰上掉下去。
邢誉川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他无视地用说公事的语气说:“邢总,致词的时间到了。”
邢誉川把抱着他胳膊的钟意然推开,用嘴型说了句,“别闹。”
接着他又看向戚宁玉,有些不满意地瞥着眼,“你去念了不就行了,非得要等我?”
“我只是你的助理。”戚宁玉笔直地站着,和邢誉川隔着一步的距离,就像他说的话一样,他只是助理,没有别的身份。
邢誉川伸过手去捏了下他的耳垂,“昨晚求饶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记得你只是我助理了?”
戚宁玉一动不动不回答,坚持地用眼神要求邢誉川去致词。
邢誉川人来了也只好去,走的时候搂了下旁边的钟意然又对戚宁玉说:“你带他去找个地方待着,省得给我找事。”
钟意然立即娇嗔地说:“我才没有。”
邢誉川众目睽睽之下拍了情人的屁股,往里走了。
所有认识邢誉川的人都知道他风流,不只外面养了一个又一个的情人,家里还藏着一个。不过只有少数的人知道,他家里藏的那个就是戚宁玉。
戚宁玉不去看邢誉川,他当成工作一样对钟意然说:“跟我来。”
钟意然也不傻,不会在邢誉川做正事时硬跟着。他嫌弃地看了看戚宁玉还是去了。
路上他上下打量着戚宁玉,越看越觉得这真他妈是个极品,戚宁玉身上合体的西装衬出了完美的身形,腰细腿长,肩宽得刚刚好,被西装外套挡住的臀随着走路的动作露出半遮半掩的弧度,连他这个纯“0”都十分想摸一摸。
“你也跟誉哥睡过了?还是你也是他情人?”
钟意然问得十分虚心请教,但戚宁玉跟个机器人似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他不乐意地拉了戚宁玉一把,“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礼貌!”
戚宁玉只是脚步一顿,拍了拍被碰过的衣袖就继续往前走。到了宴会厅外的休息室,他把门打开,终于对钟意然说了第二句话,“进去,邢总没来找你别乱跑。”
钟意然往里一瞅,里面倒是干净整洁,不过没开灯,再配上戚宁玉冰冷的表情,他总觉得进去了戚宁玉会灭了他的口。
于是,他抱着胳膊钉在门口,“你嚣张什么!我不进去。”
戚宁玉公事公办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把他直接推进去,关回门,锁上了。
邢誉川的要求是找个地方让他不能乱跑,他完成很完美。
“喂!戚宁玉,你干什么?放我出去。”
钟意然在里面拍着门大喊,戚宁玉当作没有听见,周围有工作人员纷纷侧目看过来,他吩咐道:“邢总没来,不要开门。”
工作人员被将军点兵似的肃然点头,顿时同情起了里面那位,一人偷偷小声地嘟喃,“连铁血玫瑰都敢惹,怕是不知道这朵玫瑰的刺是钢刺!”
他刚嘟喃完,戚宁玉就朝着他扫过一眼,他连忙把头低下去盯着自己的鞋尖。
戚宁玉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集团的人给他起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外号,有的他很是不理解,比如“铁血玫瑰”“安静小王子”,他能一人分饰小王子和玫瑰吗?
“戚特助,不好了!”
忽然安保组长喊着跑过,戚宁玉转眼朝他一瞥,他立即站好姿势,压低声音汇报,“3号出口那边有个记者,和化森集团范总的司机打起来。”
戚宁玉又扯了扯袖扣表示他的不悦,然后抬脚往着3号出口的方向走去。
组长连忙跟上,向他说明情况,“范总司机以前可能混社会的,他在出口抽烟,被那个记者指责,他就骂了回去。但那记者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吵着就打起来了。”
戚宁玉一边想怎么总有人这么不喜欢闲着,一边走到了3号出口。
司机和记者已经被保安制住了,叫戚宁玉来的主要原因是两人在车库里打架,把别人的车砸了个坑,那车300多万。
虽然车不是他们砸的,但保安组有责任,哪怕折算下来他们只赔小头,那也是一两个月工资没了,他一家老小全靠他的这点工资生活。
戚宁玉先看了一眼那车,不算严重,但修一下也得花个一、二十万。
组长小心地望着他问:“戚特助,这车怎么办啊?”
戚宁玉看了看组长,语气平淡地说:“联系车主,维修费找我签字报销。这两人聚众斗殴、送派出所。”
顿时,组长松了口气,“谢谢戚特助!谢谢!”
戚宁玉没回话,旁边的司机忽然挣开了抓着他的保安,他人高马大,一下扑上去把戚宁玉推撞到柱子上。
“凭什么你说送就送!谁聚众斗殴了?我们不过撞了两下,你别乱扣罪名!”
戚宁玉紧蹙起来,他默默用另一只手解开了扣得整齐的西装外套,接着被抓司机抓住的那只手反向一扭,一个扭转反将比他高大一圈的司机摔了出去。
司机倒地,震惊地盯着戚宁玉,满眼不可置信。
边上所有人都被戚宁玉这一下惊住了,见他紧蹙着眉,以为他很生气,一时都不敢开口,等着他发话。
实际上戚宁玉是刚撞柱上时手臂磕到了,痛得他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表情才恢复如常,对安保组长说:“去找酒店要一盒止疼药,还有消毒水和纱布。”
组长仿佛揣摩圣意的下臣,一时不明白戚宁玉这药是要给谁的,小心地问:“这两人怎么办?”
“送派出所。”戚宁玉说完又朝司机扫了一眼,“他加一条,故意伤人。”
司机再次震惊,明明他才是被伤的那个,但戚宁玉已经走了。
戚宁玉没再回宴会厅,他去了车里,等了半小时才等到给他送的止疼药和消毒水。
他把人叫走,自己关上车门,在车里脱了外套,白衬衣已经被血粘在了手臂上,他轻轻把袖子掀起来,可刚扯到伤口他就眼眶一红,不敢动了。
他怕疼,他的痛觉大概比常人强烈十倍,不是身体的问题,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问题,哪怕只是一点擦伤,他的感受都仿佛手断了。
止疼药只是个安慰,他还是干吞了两片,刚吞完手机就响了,看到是邢誉川他立即接起来,用忍着疼的声音问。
“你可以回家了吗?”
邢誉川的声音顿了片刻才回过来,“累了?累了就先回去,剩下的人交给其他人。”
戚宁玉听完就明白了,邢誉川打电话给他不是来问他的,他把刚刚声音里的那点疼都收起来,“钟意然在第3休息室,钥匙找外面的人拿。”
邢誉川觉出了戚宁玉语气里的脾气,轻笑着哄道:“乖,喝多了酒早些回去睡觉。记得叫兰姨给你煮醒酒汤,要喝。”
戚宁玉举着电话,一动不动,也不回声。邢誉川等了半晌不禁叫了一声,“宁玉宝贝,怎么了?”
“我挂了。”
“等等。”
戚宁玉放下手机的手顿住,邢誉川犹豫了好几声才说出口,“我有件外套在你车里,叫小袁给我送过来。”
他往后座看了一眼,确实有件外套,可邢誉川穿着外套,不需要两件外套。他没有多问,只说:“小袁我叫他去办事了,我送过去。”
“算了……你来吧,我在休息室等你。”
戚宁玉放下手机,穿好衣服,下车去拿起后座的外套,往口袋里一摸,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他看着包装上写着“超爽超刺激”几个大字,好半晌才终于认清。
这是一盒避孕套。
邢誉川和人快活,让他去送避孕套,这事大约除了邢誉川没别人做得出来了。
他静静地盯着手里的盒子半晌,麻木得连手臂上的疼都忘了。
最终他把盒子放回去,像他没有发现似的,带着外套又回去宴会厅。
会场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工作人员在忙碌。戚宁玉走到休息室门外敲门,隔音不太好,贴近了就能听到里面哼哼叽叽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邢誉川才来开门,他原本严谨的领带解开了,衬衣的扣子也松了两颗。
戚宁玉把外套递过去,邢誉川接外套时连他的手一起拉住,把他拽近了低下头来问他,“小醋包,你怎么能打人关这里?”
戚宁玉没给他反应,他又抬手去抱他,结果碰到了戚宁玉的另一只手,戚宁玉蓦地痛呼了一声。
邢誉川忙松开手问:“怎么了?”
戚宁玉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反问:“我说了你要送我回家吗?”
“誉哥!”
里面的钟意然忽然叫了一声,走到门口趴在邢誉川背后,从门缝里露出了他没有遮挡的肩膀,脖子上满是红痕。
邢誉川没理钟意然,抬手捏了下戚宁玉的耳朵,满眼温柔情深地说:“回去小心点,叫小袁开车,别自己开了。”
“嗯。”戚宁玉应了一声就转身,他觉得手臂被邢誉川碰了一下,更疼了。回到车里他又吞了两片止疼药,可手还是疼得没法开车。
邢誉川有个司机,就是刚说的小袁,经常被邢誉川让给他用,不过小袁跟去处理打架的事了,他已经告诉过邢誉川小袁不在,可惜邢誉川没有记住。
戚宁玉只能自己叫代驾,在等代驾的时间,邢誉川急冲冲地跑来了车库,从他车旁经过都没有发现他没走。
然后他看着邢誉川上了车,把追来的钟意然扔在车库里,开车走了,钟意然气得直跺脚。
戚宁玉打开车窗,摁了两下喇叭,钟意然转头看到他就走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说:“你是不是现在很得意!”
戚宁玉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得意,只问:“邢总去哪儿?”
钟意然立即不愤地声讨,“不就那个冉烁!一个电话,誉哥就急冲冲走了,谁看不出来他是个绿茶似的!”
戚宁玉闭了闭眼,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冉烁这个名字了,邢誉川不肯为他放弃寻欢,却可以因冉烁一个电话扔下喜欢的情人赶过去。
他的18年似乎也没那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