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生义不?喜欢西红柿的味道。
他觉得西红柿酸酸甜甜的味道非常怪,再?加上现在?的人们吃番茄不?去皮,连皮带肉一起吃下去,那种入口化?一半、剩一半粘在?嘴里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然而现在?,韩生义默默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举起了筷子。
特价菜啊,一大碗带鸡蛋的面,上面还飘着油花呢,只要八分钱,跟什么都不?加的阳春面一个价,如?果他敢说?不?点这个,换成他更喜欢的阳春面,楚酒酒能用眼神谴责死?他。
……
这顿饭吃的,韩生义一半的时间用来吃面,另一半的时间用来给西红柿剥皮,剥完楚酒酒的,剥自己的。某些人嘴上说?着西红柿鸡蛋面有多好吃,实际上跟他一样嫌弃西红柿的皮。
吃完饭,两人就回村了,这次他们运气好,正好碰上给村里拉化?肥的拖拉机,拖拉机还没来,一堆青竹村的婆婆婶婶等在?街口,有个婶婶认出楚酒酒来,热情的招呼她,让她跟她们一起回去。
等楚酒酒走过来,她们才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韩生义,原本热闹的氛围顿时冷了一半,大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韩生义,只有少数人,因?为心中成见太深,连看?都不?愿意看?他。
微微笑了一下,韩生义对她们打招呼,“你们好。”
愣了一会儿,这些婆婆婶婶稀稀拉拉的笑起来,也?对他点头,“你好你好,酒酒,你们来镇上干什么呀。”
一边聊一边等,过了二十分钟,拖拉机开过来了,上车的上车,搬东西的搬东西,因?为拉着很多人和货,这辆拖拉机不?堪重负,中途还熄了一次火,等他们回到青竹村,一小时都过去了。
……还不?如?自己走回来呢,坐车反而更慢了。
秋天到了以后,便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明明上午还觉得热的要死?,必须吃根棒冰才能活命,等到了下午,狂风骤起,天空的颜色泾渭分明,北边是乌云滚滚,南边则晴空万里,中间那条线就像是被人画出来的,仔细看?看?,还有种末日?即将来到的感觉。
在?青竹村生活了几个月,楚酒酒从没遇上过这么大的风,下了拖拉机,她把给楚绍带的大素包子紧紧抱在?怀里,她的头发都被吹上天了,衣服也?在?拼命的跟着风的方向飞,恨不?得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楚酒酒一边拿着包子,一边还要压着自己的衣角,让它们别飞起来,这时,风吹起的落叶啪的一声拍在?楚酒酒眼皮上,疼的她嗷了一声,再?也?忍受不?了的狂奔起来。
“生义哥,快跑呀,要下大雨啦!”
韩生义:“……”
看?来他爷爷的病是真的有好转啊,这几天他的风湿一直都没疼过,他还以为今天也?是一个大晴天呢。
这边狂风不?止,那边的山上已经升起了高高的雾,整座山都被如?天空颜色一般的浓雾遮挡住,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经过,恐怕会以为这个村子本来就是这样,只有水,没有山。
风雨欲来,楚酒酒说?的是对的,这种阵仗,八成是大暴雨要来了。
韩生义跟着她一起跑,一直到牛棚,韩生义站在?自家门口,看?着楚酒酒慌乱又急速的跑进了自己家的院子,他才推开韩家的门,然后搓了搓被风吹到起鸡皮疙瘩的胳膊。
另一边的楚家,楚绍就坐在?堂屋里,他一直看?着大门口的方向,自从大风起来,他眉头就没松开过,正想着要是楚酒酒没回来,他就拿伞去接她,然后,楚酒酒就蓬头垢面的跑了进来。
真的是蓬头垢面,两片还没变黄的银杏叶子插在?她头发里,她脸上还被吹了不?少的土,进家门第?一件事,楚酒酒先呸呸呸三声,把跑步时候吃进嘴里的沙子吐了出来,然后,她死?狗一般咣当一声坐在?长条凳上,喘了好一会儿,她才从自己怀里把那个大素包子拿了出来。
“给,我?拿命换的。”
楚绍:“……”
有些时候,你说?话真的太夸张了,你知?道吗?
默了默,楚绍接过包子,最后还是人性化?的什么都没说?,把包子放到菜罩下面,楚绍坐到她对面,“以后看?见快下雨了,就别在?外?面磨蹭了。”
楚酒酒:“跟我?没关系,我?可没磨蹭,我?们回来的时候,坐的是村里运化?肥的拖拉机,拖拉机熄火了,司机修了好长时间才修好,如?果我?们是走着回来的,十分钟前?我?就到家了。”
十分钟前?,正好就是大风突然出现的时候,楚绍一时语塞,不?知?道她这是倒霉还是幸运。
“算了,能回来就不?错了,我?去给你打水,你快洗个脸吧,看?你脸上脏的,都跟小猫差不?多了。”
楚酒酒缓过来一点,她刚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她又火速的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走,快老实交代。”
楚绍莫名其妙:“交代什么?”
楚酒酒:“交代棉花的事!我?今天都问生义哥了,咱们家总共需要二十二斤棉花,你才攒了六两,连一副耳朵帽都做不?起,你骗鬼呢!”
楚绍反驳她:“谁说?的,六两棉花能做两副耳朵帽。”
楚酒酒:“……重点是这个吗!”
楚绍默了默,在?心底骂了一句韩生义,然后,他重新坐下来,“韩生义也?没跟你说?实话,咱家用不?了这么多棉花,有个十五斤,就足够了。”
楚酒酒:“十五斤和二十二斤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买不?起,你快老实交代,你到底打算去哪弄这么多棉花!”
楚绍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然后就明白了:“韩生义已经告诉你了吧,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还能去别的地方买棉花。”
楚酒酒:“……”
她的表情这么明显吗?
既然楚酒酒已经知?道了,楚绍也?就不?用再?费尽心思的瞒着她了,一秒把表情切换到理所应当上,楚绍又摆出那副大人办事、小孩子家家少打听的样子来。
“家里每个月只发二两棉花票,如?果只靠攒,那得攒上多少年,去跟别人换,别说?一般人家根本没有这么多棉花票,人家就是有,也?都是留给自己孩子结婚用的,根本不?可能换给咱们。所以去黑市买,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你别打听这么多,也?别瞎担心,很多人没有票的时候,都会去黑市买东西,只要小心点,就不?会被抓。再?说?了,现在?也?没以前?那么严了。”
楚酒酒狐疑的看?着他,她还是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不?过想想,楚绍说?的有道理,正经途径已经被堵死?,他们可不?得发动脑筋,搞一些不?正经的途径出来。
思考片刻,楚酒酒问:“黑市上的棉花多少钱?”
楚绍又没去过黑市,他只是听别人说?起过,“低等棉一块到两块之间,高等棉不?清楚,黑市价格浮动大,每天都在?变,不?过能讲价,多讲讲,估计也?比供销社贵不?了多少。”
楚酒酒一脸的你好天真,“连我?这个没去过黑市的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嘛!人家冒着风险做买卖,肯定能赚多少就是多少,爷爷,你不?行,还是带着我?去吧,让我?来讲价。”
楚绍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胡闹,你去黑市干什么,把你抓起来怎么办?”
楚酒酒:“你刚才还说?小心点就不?会被抓,好啊,你又骗我?!”
楚绍:“……”
说?着话,外?面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声音大的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瓦片最先受到雨水的冲击,很快,两人耳边都是吵闹的下雨声。
屋内渐渐暗了下来,楚绍走过去,把前?门打开,乌云挪到了他们头顶上,天黑的如?同是晚上八点,院里的新菜苗被雨打趴在?地上,娇弱的叶子惨兮兮的颤动着,两只小黄鸡则早有先见之明,如?今正瑟瑟发抖的躲在?同一个鸡窝里。它俩还没长大,白天一起觅食,晚上一起睡觉,鸡窝里虽然挤了点,但这样暖和。
楚酒酒和楚绍一起站在?门口,楚绍看?了一会儿抱团取暖的小黄鸡,然后转过头,不?容置喙的说?道:“买棉花的事我?来办,中秋快到了,天越来越冷,再?不?把棉花买回来,咱们拿什么过冬,拿你的一身正气吗?”
楚酒酒:“……”
楚绍:“我?去买,你不?许跟着,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楚酒酒敢怒不?敢言,只能在?他背后对他做了一个略略略的表情。
……
大雨加雷暴,这次的雨确实吓人,楚酒酒平时是不?怕打雷的,但坐在?门口,看?着一道又一道可怕的闪电把天空劈开,然后爆炸般的雷声响在?耳边,饶是看?见了闪电,楚酒酒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一激灵。明明被雷吓得半死?,楚酒酒却?还是仰着头往天上看?,跟有瘾一样。
楚绍坐在?她旁边,给她壮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超级大的闪电划过天空,楚酒酒立刻激动的站起来,她张开口,想叫楚绍跟她一起看?,扭过头,却?发现楚绍膝盖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公式,而楚绍正在?聚精会神的做着邓国元给他留的物理题。
楚酒酒:“……”
楚绍太用功,就会衬得楚酒酒像是个懒孩子,明明她也?有好好学习啊,以前?在?学校里,她永远都是全班第?一,双百的专业户。但现在?,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感觉就算她拥有千万里挑一的过目不?忘的天赋,也?会慢慢被他们落在?后面。
天呐。
这不?就是方为平老师讲的,《伤仲永》的故事吗?!
她不?想变成楚仲永,不?要!
……
她和仲永差了十万八千里,哪怕她不?学习,她的超强记忆力也?不?会消失,可是同龄人过于?优秀,引起了楚酒酒的焦虑。躁动了一会儿,楚酒酒干脆放弃看?闪电,跑到屋子里,把今天的报纸拿了出来,学着楚绍的模样,坐在?门口,借外?面的一点亮光,来阅读报纸上的铅字。
楚酒酒口口声声说?着她不?会像楚绍那样没黑没白的学习,她要做自己,可她还是受到了楚绍的影响。她自己一点都没意识到,其实这个时代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和几个月前?相比,她已经越来越有这个时代女孩子的样子了,她在?细微的改变这个时代,而这个时代,也?在?默默的改变着她。
一场大暴雨,让原本还算处于?安全范围内的河面瞬间提升了不?少,除此之外?,昨天雷太大了,整个镇都受到了影响,城里停电超过二十四小时,停水八小时,而农村这边,每个村子都有被雷劈的现象,有的劈在?山上,劈倒了一棵大树,有的劈在?村子里,把某户人家的窗户劈焦了,只有一处伤亡,是在?下游,那个人走的太匆忙,雨下大以后,他躲在?树下躲雨,结果被雷劈到,当场没了呼吸。
大家心有余悸,因?为虽然早就有过科普,不?让打雷的时候站在?树下,但很多人还是有侥幸心理,楚绍听说?以后,又给楚酒酒加了一条禁令,打雷就不?准出门了,如?果是在?外?面遇上了打雷天,那直接把伞扔了,然后一路淋着跑回家来。
楚酒酒:……太凶残了。
楚绍不?为所动,感冒总比被雷劈强。
*
早上,楚绍吃完早饭,便出门去种花生了,楚酒酒坐在?院子里,先把鸡喂了,然后就拿出昨天的报纸,看?的同时,她还在?等今天的报纸。
送报员和邮递员是同一个人,如?果是送报,他早上就来了,楚酒酒自从摸清他来的时间以后,每天都固定的坐在?辘轳旁的户外?桌上等他,看?到一半的时候,熟悉的自行车铃响起,楚酒酒立刻扔下报纸,跑出院子。
邮递员现在?都不?叫她名字了,反正也?认识了。
减慢速度,邮递员猛地一刹车,他继续坐在?自行车上,然后转过身,从包袱里拿出两份报纸,再?从包袱的最深处掏出一封信,“人民日?报,参考消息,还有楚酒酒的信,你们家来信挺频繁啊,我?记得上一封刚送给你没多久,这一封又马上来了。”
楚酒酒:“叔叔,你记错啦,上一封都是好多天以前?的事了,都半个月了呢!”
邮递员:“……”
半个月就算好多天?别人写信每月才一封,有的联络不?多,好几个月才写一封问候一下,摇了摇头,邮递员骑车又走了。楚酒酒把报纸夹在?胳膊下面,她一边看?信封,一边走回到院子里。
好厚啊,比上回厚了两倍,楚酒酒摸着信封,感觉里面的东西不?像是信纸,难道是钱,太爷爷把钱放信封里一起寄来了?
楚酒酒有点好奇,她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看?,楚绍刚走半个小时,等他回来还要好几个钟头呢,楚酒酒觉得自己等不?了了,而且楚绍不?会介意她先看?信的。
自己把自己劝说?成功,楚酒酒开心的跑到屋子里,找到剪刀,小心翼翼的把信封裁开。
她立起信封,往桌上一倒,除了一叠已经折好的信纸外?,数十张花花绿绿的纸张一起掉落了下来,跟天女散花一样,纷纷扬扬的掉在?八仙桌上。
票!
好多好多票!
楚酒酒吃惊的张大嘴巴,她连忙把这些票都捡起来,然后一张一张的仔细数,全国通用粮票五十斤,全国通用布票十四尺,全国通用棉花票二十三斤四两!
楚酒酒:“…………”
我?滴乖乖。
这还没完,后面还有七张日?用工业品券,楚酒酒见过这个,楚绍就是用这个买的香皂。然后是一斤二两肉票、八两油票、还有肉食特需票,也?不?知?道是用来买什么的。点心票、背心票、月事带票、军用肥皂票、军用鸡蛋票、军用棉鞋票、差旅供应券,以及最重磅的,五百斤通用煤票!
拿票的手,微微颤抖。
楚酒酒惊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夜暴富的感觉吗?
这、这感觉……
太爽啦!!!!
楚酒酒把这摞票据全都收好,跟楚绍一样,她把这些票都塞到卧室的大衣柜里,然后,她飞奔出去,一路狂奔到田地上。
火眼金睛的找到楚绍,楚酒酒跟个兔子一样蹦到他眼前?,激动的无以复加:“楚绍!来信了来信了!信里……你快跟我?回去看?!”
楚绍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也?没请假,他连忙跟着楚酒酒离开,徒留一堆村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俩跑远的身影。
来信了?什么信啊,激动成这样。
楚酒酒拽着楚绍,两人跑到家门口,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楚酒酒把那些票拿出来,果不?其然,楚绍的脸色也?渐渐变了。
这是多少票啊……
他爸当政委的时候,他家的票据就是这么的富裕,可现在?他爸已经不?是政委了,怎么他还有这么多票,这都是哪来的?
楚绍没有楚酒酒那么激动,捧着那堆票,楚绍突然想起来,问她:“信呢?”
楚酒酒愣了一下,指指桌子上,“我?看?见这么多票,就直接过去找你了,还没看?里面写了什么。”
楚绍把票又还给楚酒酒,展开信纸,楚绍发现楚立强的开头称呼变了,以前?是楚绍,现在?是楚绍、酒酒,展信佳。
楚立强是收到他们的去信以后,才写了这封回信,前?面先说?他对他们两个生活在?一起感到很欣慰,对于?在?村里遇到的困难,他点拨了一下两个孩子,让他们别再?冲动,如?果以后遇上了无法解决的麻烦,一定要先给他打电话。他寄来的两张差旅供应券,足以让他们两个买票去任何地方,这是他送给两个孩子的保命符,希望他们一定要保管好,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千万不?要用。
后面,他说?了一下这些票的来源,一半是他自己的,自从来到这个部队,每月的津贴和供应,聂白都不?少给他,但他之前?都没怎么用过,记得上次打电话,楚酒酒说?他们没有棉花票、也?没有布票,生活上似乎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于?是,他找聂白和其他战友借了一些票据,主要是能让他们过冬的东西。
信的最后,楚立强让楚绍别再?报喜不?报忧,如?果缺什么,就跟他直说?,他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最后的家人,如?果他过得不?好,楚立强在?那么远的地方,也?不?会安心。
楚酒酒跟楚绍一起看?完,心里满满的都是高兴和羡慕。
“太爷爷对你真好~”
听出楚酒酒声音里的艳羡,楚绍偏头看?向她,“他对我?好,我?对你好,就等于?他对你好。”
楚酒酒:“……”
哪有这么算的。
接过信纸,楚酒酒叹气道:“太爷爷应该还没收到我?寄给他的东西,他在?信里都没有提。”
楚绍:“这才多久,包裹走的比信慢,等下一封信过来,你再?看?看?。”
好吧,楚酒酒接受了这个说?法,然后把信塞回到了信封里。
楚绍翻看?那些票据,他属于?后知?后觉的那种人,刚才没激动,现在?看?着那五张霸气的印着“一百市斤”字样的煤票,他不?禁也?心潮澎湃起来。城市靠烧煤取暖,一到冬天,到处都是蜂窝煤炉子,农村则靠烧柴烧炕,然而楚绍他们住的这栋房子,它没有炕。
楚绍本来就愁这个问题,不?过那时候,他更担心他和楚酒酒连棉被都买不?到。现在?好了,他们也?能烧煤了,而且楚立强给他们寄了工业品券,他能用这个去买一个铁皮炉子,到时候就放在?卧室里,不?管白天晚上,都把它烧的热热的。
翻着翻着,楚绍突然皱起眉来,“月事带票,这是什么?”
楚绍没见过,他妈妈用的时候都是避开他的,楚酒酒听见,抬头看?了一眼,“我?也?不?知?道,之前?我?还想问你呢,月事带是什么东西?”
楚绍:“是不?是腰带啊?”
楚酒酒凑过来,跟着一起猜:“也?有可能是领带。”
……
楚立强听见了楚酒酒的声音,听出了她是小女孩,却?不?知?道她今年多大了,因?为楚绍提醒过,所以楚酒酒在?信里根本没写自己的具体信息。楚立强想着,反正这些票放在?他这一点用没有,不?管楚酒酒能不?能用到,先寄过去呗,万一她就用到了呢。
猜不?出这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楚绍便打算下回去镇上的时候,直接拿出来问售货员,楚绍还不?知?道他距离人生第?一次社死?已经很近了。把信和票都收起来,他又回到地里去,而楚酒酒,她看?了一会儿报纸,然后便开开心心的出去找韩生义了。
韩生义把菜地里的活都弄完,楚酒酒带着自己的午饭,还有韩奶奶刚做好的干粮一起过来,他们俩一边吃,一边聊天。
楚酒酒重点描述自己一夜暴富的心情,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了。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票!太奇怪了,拿着钱的时候,我?就不?会有哇,好多钱的感觉,但是一拿到票,我?跟你说?,那种感觉,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韩生义:“……”
楚酒酒说?话夸张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直到今天,他也?还是没能适应。
韩生义提醒她道:“全国通用票日?期更长,你们可以先把这里发的票都用完,再?去用通用票。”
楚酒酒连连点头,“楚绍也?是这么说?的。对了,生义哥,你这边的活不?是都干完了吗?咱们上山捡蘑菇去吧。”
刚下过雨,蘑菇们肯定又齐刷刷的冒头了,楚酒酒很想再?去捡一回大灵芝,那个灵芝被她寄给楚立强了,她自己都没尝到是什么味呢。
韩生义看?了一眼仍然雾蒙蒙的山,“我?想傍晚再?去,现在?这段时间,山上有一种果子,这里管它叫中秋果,它只在?中秋前?后这段时间长,而且只有晚上才能摘,白天摘下来只能当场吃,不?然都走不?到下山,它就坏了。”
楚酒酒听的稀奇,“这么快,那这种果子氧化?能力很强呀。”
现学现用,虽说?楚酒酒还没开始正式的学化?学,但邓国元教?楚绍和韩生义的时候,她也?在?一旁听着,不?管听没听懂,反正她记住了。
……
楚酒酒也?看?向山上,犹豫一会儿,她的心思逐渐活络起来,站起身,她去拽韩生义的胳膊:“现在?就去嘛,先捡蘑菇,捡完蘑菇再?去找中秋果,咱们先找到了,守在?一边,等着晚上再?摘也?行啊。”
韩生义拗不?过她,只好跟她一起站起来。
因?为来的时候忘了拿篮子,他俩还回了一趟家,中午到了,楚绍已经回来了,楚酒酒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听说?他俩要上山,楚绍皱皱眉,“篮子在?那边,你们自己去,我?要学习。”
楚酒酒:“……”就知?道是这个回答。
临走的时候,楚酒酒对楚绍摆摆手,告诉他今晚自己会回来的晚一点,楚绍表示知?道了,他俩才出门。
往山那边走的时候,楚酒酒碰到了赵连长,他也?骑着一辆自行车,车把上还挂了一个手电筒,他家的大黑狗在?自行车旁边跟着跑,远远的看?见楚酒酒和韩生义,他对他们俩点了点头,然后才骑着离开。
那条大黑狗,就相当于?他们青竹村的军犬,全村人都喜欢它,它也?很有灵性,尽职尽责的保护着全村人,比如?楚酒酒遇到人贩子那一回,就是多亏了这条大黑狗吓退人贩子。
但楚酒酒因?为被它追过,一直对它有点难以言明的心理阴影,她看?见这条大黑狗就不?敢动,直到赵连长骑远了,楚酒酒才长舒一口气。
韩生义:“它都不?追你了,你怎么还怕它。”
楚酒酒痛苦的摆手,“它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韩生义:“……”
明明是挺悲伤的一句话,为什么他听完了,不?仅内心无动于?衷,还有点想装没听见。
赵连长职责重大,他经常骑着车在?村里跑,楚酒酒和韩生义都没在?意,他们继续前?进,到了山上,就开始熟门熟路的找起蘑菇来。
这一次没有楚绍带着,再?加上上午已经过去了,好东西都被人摘走了,他俩的收获都不?如?上一次多,就连韩生义说?的那种中秋果,他们也?没找到。
韩生义把中秋果描述的那么神秘又神奇,勾起了楚酒酒的兴趣,她非要今天找到一个不?可,两人一边捡蘑菇,一边往更高的地方走,慢慢的,韩生义身后的背篓满了一大半。找到一块石头,两人坐在?上面休息。
今天的天气不?热,温度可能就是二十七八度,但山上雾气特别大,刚上山的时候,雾很浓,能见度特别低,他们俩不?敢往上走,就怕无意中碰到什么猛兽,或者挂在?树上的蛇,后来雾气渐渐散了,然后现在?,雾气又慢慢涌了上来。
这说?明,白天马上就过去了,用不?了多久,天就会黑下来。
韩生义说?:“还是下山吧,找不?到就算了,等一会儿天黑了,就没法下去了。”
楚酒酒不?禁抱怨了一句:“今天雾怎么这么大啊。”
韩生义:“今天是白露,每年的这天,温度都会变低,温度一低,咱们这的大雾天就跟着变多了。”
楚酒酒一边往下走,一边牵着韩生义的手,不?知?道往下走了多久,韩生义突然停下,“等等,好像有人。”
楚酒酒正专心下山呢,听到这话,她连忙抬起头,“什么人,也?是下山的吗?”
韩生义没回答她,安静的空气中,远处的脚步声和口哨声一起传过来,楚酒酒和韩生义同时皱起眉,他俩都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往口哨声传来的方向走了两步,楚酒酒先看?到了对方的脸,然后,她一把抓住韩生义,带着他往树后面躲。
她瞪大眼睛,用口型告诉韩生义:“陈三柱!”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俩都想起了下午看?见的赵连长,那时候他们还没意识到他怎么骑车走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有事出去了,或者,是去巡逻了。
麻鸭——
楚酒酒心脏砰砰跳,这种害怕又跃跃欲试的心情是怎么回事,这就是捉奸在?即的魅力吗!
……
没碰上的时候,楚酒酒愿意听楚绍的话,先注意自己的安全,然后再?伺机寻找证据,但现在?证据都送到自己眼前?来了,楚酒酒可不?想就这么放过它。
这大晚上的,天马上就黑了,要说?陈三柱是上山来看?月色、或者猎猫头鹰,打死?周小禾她都不?信!
韩生义注意着陈三柱的脚步,说?实话,他有点不?懂楚酒酒为什么一看?见他,就条件反射的拽着自己藏起来,明明陈三柱才是偷情的那个人,他们又什么都没干。
但把头转回来以后,看?见楚酒酒那双在?昏暗的环境中爆射出亮光的眼睛,韩生义就明白了。
“……”
“……”
“我?跟着他,你跟着我?,千万不?能发出声音来。”
楚酒酒立刻点头。
他们一直以为陈三柱和周小禾见面,会在?周小禾的家里,哪知?道,他们这么谨慎,宁愿冒着被狼吃的风险,都要出来夜半私会,幸好陈三柱的目的地没那么远,要不?然,就凭他们两个孩子,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被发现了。
陈三柱走的方向很陌生,最起码楚酒酒是没来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透过雾气,楚酒酒隐隐约约看?到对面有一栋破旧的茅草屋,这是以前?上山打猎的猎户建的,有时候他们需要在?山上过夜,于?是便集体建了一栋简易的房子,这里床、锅都有,只是建国后人民生活变好,山上的猎户都下去当屠夫了,很少会有人继续从事这么辛苦的职业。
这栋茅草屋也?不?知?道废弃了多长时间,门外?长满了爬山虎,在?这个时间,这个环境下看?到这种房子,楚酒酒条件反射的一哆嗦。
浓雾、破屋、深山,好家伙,陈三柱进去以后还能出来吗?
陈三柱没看?过那些洗脑的恐怖片,他走进去的毫无压力,进去以后,他又把门关上了,楚酒酒和韩生义在?外?面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的走近屋子。
破屋有破屋的好处,它很适合违背伦理的人过来私会,也?很适合捉奸的人过来听墙角。
毕竟,这几面墙全是破的,没一个是完整的。
……
韩生义蹑手蹑脚的走到一面墙旁边,然后他指了指自己旁边,楚酒酒过来,蹲在?一旁,竖起耳朵,仔细听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周小禾:“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最近别来找我?,陈二柱现在?还被关着,我?得跟你避嫌!”
陈三柱:“哎呦呦,你什么样我?没见过,现在?才避嫌,晚了吧?”
周小禾:“我?不?想跟你废话,你到底有什么事?”
陈三柱:“啧,你就不?能温柔一回,赵前?进不?碰你,我?可是你最后的港湾了,再?对我?这么凶,小心我?把你的事告诉赵前?进。”
周小禾:“你敢!”
陈三柱:“哈哈哈,开个玩笑,我?哪敢惹你啊,惹你的人一个好下场都没有,啧啧,看?看?陈大红、看?看?张凤娟、再?看?看?赵前?进,心肝,你可真狠。”
作者有话要说:怕你们被气死,也怕我自己被打死
都闪开,我要剧透了!
张凤娟不是周小禾直接害死的,她的死真是意外,陈三柱不知道,他只是以为,是周小禾动的手而已
不过现在酒酒也这么以为了,所以周小禾离死不远了
*
另外,是的,太奶奶真死了,本文没有狗血剧情,失忆再嫁是不会出现的,如果她没死,我也不会让她频繁出现在回忆里了,这是过世的人才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