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中型酒楼联盟”

第?六十四章“中型酒楼联盟”“我只和自由人合作”

玉宝站在?八角层楼的中心,被周围一圈探寻的目光瞧着,简直快哭出来了。

二层之上摆着大约二十来个?案几,呈圆形摆开,每个?案几后面都坐着个?锦衣玉缎的人,像是姐姐说?过的那种老爷做派。

只是玉宝打从出生开始就被卢田氏关在?卢家的地牢里?,人都没见过几个?,更别?说?什么叫“老爷”;

他只是本能地感受到这些?人目光不善,虽然?看着都不凶恶,却都仿佛是带着那么一种劲,仿佛是来找茬的。

好在?主座上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美丽又强大,让人见了就觉可靠。

卢菀见他终于看过来,朝他招招手?:“玉宝过来,陆勉青送你来的吧,他人呢?”

玉宝头也不敢抬,快步走过去,坐在?卢菀身后。

他虽然?心思纯稚,身体却已经实打实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卢菀根本遮不住他,他就学着那些?“老爷”们身后的仆从模样,乖巧地跪坐着。

卢菀好笑地摸摸他头,抬手?对麻喜唤道:

“给他备张案子,就放在?我身后。”

麻喜福身照做,特?地给玉宝上了桌孩子喜欢的新鲜吃食,玉宝见没人再关注他,便小心地尝了起来。

卢菀:“各位,既然?来了,怎么又不说?话?”

坐在?最上首的人起身,行了标准的家主礼:

“菀主,照理说?您是贵人,我们这些?下流商户是不配同您坐在?一处的。”

卢菀敛眉,微笑道:

“是,所以你今日须老板你带着这些?开酒楼的朋友,本也不是来吃席,而是来砸场子的,是也不是?”

那人正是当日在?景福茶馆对面,带着人看热闹的须老板。

她?把话说?得这么明?,须老板怔了片刻:

“菀主说?笑了,我们也是没想到,您以家主之尊,竟然?亲自在?景福楼坐镇。”

“坐镇谈不上,”卢菀对左侧上首的安胜点了个?头:“我与?安老板是合作关系,今日也是碰巧在?这。”

不等须老板再次开口?,卢菀便貌似好奇地问道:

“若我今日不在?,您带着这一群朋友来,是打算做什么呢?”

须老板目光一凝。

自打景福楼归顺了卢菀之后,花样一日比一日多?,生生成了什么“网红餐厅”,一日的流水比他们加起来都多?!

他们这些?酒楼本就各自有依附的世家,世家给他们提供庇佑,他们自然?是要按月份“上贡”的;

可打从前几年开始,酒楼的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和上面反映也没用,该交的钱半个?子也不能少。

眼看着景福楼连着开分店,就快要吃下整个?市场,他们如何不心急?

今天来,自然?是来分一杯羹的。

须老板缓了口?气,眸中的沉郁被飞快掩饰住,一转脸,又是和气温顺的笑容:

“菀主是个?爽快人,须某也不虚闹的。不瞒您说?,安老板这边起来之后,我们各家也是效仿过的。”

陪在?下首的史老板立刻倾身,一激动将案几都蹭得往前窜了一块,汤水不小心洒到了身上。

他身后的侍从要来擦,被他心急地拂开:

“菀主,这什么网红餐厅,是不是您给他出的主意??您这‘八角层楼’快成了宁州景观了,我也投了大钱要修个?自己的——但是不成,没有人去看啊!”

“是是,我家也是!”

他对面的尤老板一捋胡须,赔笑道:

“菀主给景福楼做的那个?送汤品的盒子,我家也做,今日也带过来了,您给过过目——去,给菀主看看!”

尤老板身后的侍从立刻捧着一物上前,先由麻喜检查了,才送到卢菀手?里?。

卢菀一看,不由惊喜起来:“尤老板这胶圈是哪来的?”

只见这只小木盒在?原有的螺旋扣基础上,更添加了一层薄薄的橡胶圈,只露出乳白色的一点点。

就像是她?那条世界线里?,保温杯上的那种胶圈扣,因?为有弹性的缘故,能在?最大程度上做到密封!

尤老板见她?一上手?就能看出门道,心里?知道这是遇到行家了:“我老家在?古州那边,天气热,靠海,有种胶树……”

见所有人都在?自己身上,尤老板不由得有些?自得,将自己少年时是如何发现橡胶树的汁液可以提炼成有弹性的固体,又是如何联想到可以改进螺旋扣的过程娓娓道来。

卢菀听见胶树时心里?就有了盘算,手?指在?那胶圈上轻轻一按,知道橡胶在?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普及开,这可是个?大买卖。

若是能弄一些?来,给花修明?的南境军配上橡胶底的鞋子,将士们也能少受些?罪。

她?这边心思远了,只听尤老板用力?一咳,话锋一转说?道:

“只是即便这样,我家,嗐,我家的单子还是远远不如景福楼出的多?啊!”

卢菀回神,手?里?按着那只汤盒:“尤老板就是单卖胶圈盒也能赚一笔了,为什么不做这买卖?”

尤老板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讷讷地没言语了。

坐在?他上首,一直没开腔的陆老板玩笑道:“他倒是想呢,只怕尤家不许。”

尤老板投奔尤家时名下就这么一个?酒楼,现在?月月上贡已经难以控制收支平衡,若再上报添上一个?胶圈生意?,只怕交得还要更多?。

如此一来,这生意?开还不如不开。

此中玄妙,不必多?言,大家心里?都有数。

尤老板:“其实景观也好,盒子也罢,归根结底,还是现在?景福楼靠上了您家的外卖生意?。”

史老板见说?到这了,立刻道:

“景福楼成了阿菀外卖的盟友,配送员甭管是送什么餐,都跟人家点单的人念叨一句景福楼,我们自然?是比不了的。而且,您家那个?评价……”

他说?到评价,磨蹭了半天说?不清,最后还是须老板目光一扫让他闭了嘴,自己跟卢菀说?道:

“举凡是在?景福楼用过餐的,都被鼓励通过您的外卖黑板留评价,景福楼每日去将写得通顺的评价抄过来摆在?门口?,成了流动的活招牌。”

“菀主,这份荣光我们也想沾一沾,只是您家的仆从不许,您看这事……”

须家是十三世会中势力?最大的,从来便压着其他世家一头——

须家已经过世的老家主,当年是跟着先帝一起平过乱的,交情非同一般;只不过他担心飞鸟尽良弓藏,自己领了赏赐,来宁州做富家翁。

是以须氏虽然?是商户,却比京城中的寻常勋贵人家都要豪奢阔气,地位也卓然?不同;

他家现任的家主虽然?从来不露面,却娶了当年炙手?可热的异姓王秦家长女秦亭。

这位秦亭,便是当今长公主秦桥的嫡长姐。

而须老板,虽然?只占着须家众多?产业之一,在?外面却也让人捧惯了,从没有他开了话头别?人敢不接着的时候。

卢菀瞧了他一眼。

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是举起杯笑吟吟道:“都饿了,开席吧。”

须老板不动筷,除了安老板,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动。

气氛骤然?僵硬起来。

安胜一笑,拍拍手?掌,盯着须老板眼睛,淡淡说?道:

“来人,既然?须老板看不上咱家的吃食,撤了吧,少在?这丢人现眼。”

景福楼自打跟了卢菀之后,连走在?外边都比别?人有底气,这会儿也不怕,上来三下五除二就撤了走了碗碟,甚至连案几都撤下去了。

平白弄了这么大个?没脸,须老板拳头在?袍袖中紧紧攥住,脸都白了!

卢菀:“不错,既然?不喜欢,没有强逼您吃饭的道理!”

其余众位老板目光在?安胜和须老板之间来回转,哪个?也不敢得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然?而他们心里?也都嘀咕,竟不知何时,从前混迹在?他们之中的安胜,也有了和须老板叫板的实力?。

须老板:“菀主,您家的黑板就当大街挂着,评价谁都看得——说?句不好听的,现在?我们没去抄写,不过是给您一个?面子,若真就要抄,您有什么办法?”

他阴恻恻一笑:“菀主,您还年轻,我仗着年纪长劝一句,给了台阶就要下,别?不识抬举。”

卢菀夹起一个?虾扯蛋,头都不抬:“都记下来了?”

麻喜俯身称是。

须老板脸色唰地一变:“什么……”

“我门主子最近认识了一些?小朋友。”

麻喜稳稳当当地往楼梯那边走,不卑不亢,软刀子刮肉地答道:

“他们成日里?学文学武的也没趣,主子就请了钱三笔老先生去给他们上课,教他们画画。”

须老板:“这跟今日又有什么……”

卢菀:“您今日这番叫我识抬举的做派,会被完整地复述给孩子们,他们则将用您的画像练手?。还记得我那个?已故的嫡母田氏吧?”

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明?日此时,孩子们画的各式各样的须老板,就将被张挂在?宁州城的每一个?角落。权当是美术课作品展览了。”

所有人:“……”

卢家菀主可不像他们那些?主子,从来是说?一不二,谁的面子都不给——

她?说?要满城张挂须老板,就不会有任何一个?角落被落下!

都是生意?人,自己的面子事小,可这么一来,恐怕他甲级酒楼就会沦为笑柄,生意?复苏是再也不用想了!

须老板立刻起身,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卢菀的态度实在?太过轻慢——

“方才是我狗嘴不吐象牙,开罪菀主了。”

须老板微微俯身道:

“今日咱们在?这聚着,不管来的时候是为着什么,总归是可以找一个?让大家都舒服的法子;扯破了脸,您固然?教训了我这狗东西痛快一把,但谁也赚不到钱不是?”

卢菀不料他自打脸竟然?这么痛快,当真能屈能伸,一抬手?,麻喜立刻站住了脚,站在?楼梯旁等待下一步指示。

卢菀:“有什么需求,说?来听听。”

须老板便站在?原该是他桌案的地方,袖手?道:

“我们几家,也想得菀主的准允,去抄黑板上的评价;此外,更希望能与?阿菀外卖合作,也成为配送商家。”

卢菀筷子一点,须老板立刻说?道:

“分成什么的,都好说?;菀主有什么条件,咱们也可以谈。

卢菀:“真的?”

须老板一点头:“自然?。”

“好,卢某人对盟友的要求不高,但他们至少得是自由的一个?人,得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卢菀回身,给玉宝添了一小碟零食,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

“所以,举凡是怀着这个?心思的,便请回去跟各自的主子说?清楚,脱离原有世家,干干净净地与?我结成同盟。”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前线,刚刚扼住敌方首领咽喉的男人唇角一勾,俊美的容颜隐没在阴暗的帐篷里,仿佛索命煞神:“敢在你将军的地盘上动大荆使……”

突然胸口一热。

花修明:“稍等。”

敌方首领:“……?”

杀敌杀到一半的大将军看了眼小黑板。

“!!!”敌方首领:“要杀便杀,你笑什么?!”

花修明:“哈!狗东西,我媳妇要给我做新鞋子了!你媳妇给你做过鞋吗?还是胶鞋呢!我都没有听说过!”

这就是东肃大将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甚至连一句“我他娘没媳妇”都没来得及说。

敌方首领:“-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