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祁没有听出康熙无语情绪,闻言十分惊喜地问：“真的吗？”
康熙：“……”
不，他今天绝对要一毛不拔！
无论祁儿使什么招数，他都不会再给?一分钱！
今天的他,要做玄·铁公鸡·烨！
这时，胤礽才开口了,“汗阿玛,这是儿臣们今日在集市上?给?您买的礼物，祁儿说送您礼物是真的,不是为了跟您要东西。”
康熙很惊讶，不止惊讶于他手上?那么大一包的礼物,还惊讶于胤礽居然能一次性跟他讲这么多话？
平日里，胤礽都面无表情，不爱说话,也不跟他套近乎的。
他眼神慈爱地看向胤礽,“万黼啊，过来汗阿玛这里。”
胤礽倒不是为了帮弟弟才解释的,他是看汗阿玛可怜。
啧啧，前?世只有汗阿玛坑他们这些阿哥的份,哪有阿哥敢坑他？
这让他都快不认识这个汗阿玛了。
胤礽抱着礼物走过去，重生这么久了，他第一次直视康熙的目光。
“汗阿玛,我们只是想让你开心罢了。”
“嗯,好孩子，你的话汗阿玛信。”康熙说着，摸了摸他的头。
胤祁不干了，“汗阿玛，我的话你就不信了吗？”
康熙觉得?自己顿悟了,“可不是么？你的话十之七八有陷阱。”
胤祁抱着一对小短手，做出气愤的姿态：“哼，我不高兴了，我不送你礼物了。”
康熙把胤礽揽过来：“那我收你四哥的礼物就好了。”
“四哥也不会送你！”
“他送！”
胤礽起了逗弟弟的心思，“嗯，我送。”
“……”胤祁怔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第一次感觉到无法反驳的无力?。
“呜哇……”胤祁忽然就哭了，让人始料未及。
康熙和胤礽都傻眼了，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小孩子真难懂，就两句话就哭了？
“好了别哭了，我们逗你玩的。”
“四哥也不送了还不行吗？”
没用，胤祁还是哭。
他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四哥一向就跟他好，从来不搭理汗阿玛的，忽然就跟汗阿玛站一边，还欺负自己了，他好委屈啊。
胤礽无奈：“汗阿玛，你给?他一锭金子，他保证不哭了。”
康熙也无奈，让梁九功拿了金锭子来。
胤祁接过金子，抽噎着慢慢停了下来，但眼泪还在流。他看?向胤礽，“那四哥的呢？”
“……”胤礽无语，然后无辜地看向康熙，“汗阿玛，我没钱。”
康熙更无语，他又赔了一锭金子。
“好吧，看?在你们诚心诚意……嗝~的份上，原谅你们了。”
康熙和胤礽好气又好笑。
真是小孩子啊，胤祁一下子就忘了不愉快，跟汗阿玛讲起今天出宫的见闻了。
他一边讲，胤礽一边补充和更正，父子三人相处得?很愉快。
这让胤礽忽然有点恍惚，他想起前?世自己的小时候。
他是得到汗阿玛最多关爱的孩子，他被汗阿玛抱在膝上?读书、亲自教导、同塌而眠。
——汗阿玛曾经给?了他最尊荣的一切，还有最真挚的父子情。
可这些荣宠……都在他成年后变了质。
明明是汗阿玛将他一步步培养出来的，但却逐渐对他有了诸多猜忌。他们之间所有的亲情温情，开始隔着各种算计和面具。
此时此刻，他忍不住想，再过二十年，胤祁和汗阿玛之间，还能这么真吗？会不会走上他的老路？
“想什么呢？”康熙狠狠地揉了下胤礽的脑袋，“小小年纪，不要整天这么严肃。”
胤礽被揉得不习惯，边躲边说：“没什么，汗阿玛，我只是很羡慕弟弟。”
“羡慕他什么？”康熙捏捏胤礽软绵绵的脸蛋，“汗阿玛也一样爱你。”
胤礽的小心脏突的一下，漏了一拍，紧接着，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阿玛好肉麻！受不鸟！
不但如此，康熙好像发现了逗他的乐趣，“来，你也说一句你爱汗阿玛。”
胤礽：“？！！！”
前?世汗阿玛就是把他宠上?天，也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啊？！
胤礽板着个小脸，惊恐地逃跑了。
“四哥等等我呀！”胤祁看?到四哥跑了，他匆匆辞别汗阿玛，抱着两个大金锭子，也跟着跑了。
康熙回味着胤礽惊恐的表情，哈哈大笑，逗这个没表情的四儿子，果?然很有趣！
可他笑着笑着，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刚刚不是发愿要做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的吗？为什么他最后还是没了两锭金子？
他不是好好防着祁儿了吗？
哦，跟他要金子的是老实的胤礽……
哎嘿！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胤礽是不会故意帮祁儿骗他钱的……吧？？？
可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而且不但帮着骗，还是双倍？！
骗完了，手拉手就走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风中凌乱……
隔日，胤祁和四哥又带着他们的礼物，去了慈宁宫和慈仁宫。
“乌库玛嬷，您看祁儿之前?不是说过要给?你买好看?的珠钗吗？您看这个您喜欢吗？不喜欢还有这个，等你变年轻就戴上吧。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年轻之后一定更好看?！”
“皇玛嬷，您还这么年轻貌美，又没什么皱纹，怎么能说自己老呢？现在就把祁儿送的珠花和耳环戴上，好不好嘛？”
胤祁小嘴儿超甜，把两位皇太后哄得?心花怒放的。
他四哥胤礽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真的，活了两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会哄女人的男子！
哦，也不是。
其实汗阿玛也挺会哄乌库玛嬷的，每日请安，每年初秋送‘三清花’，给?她建温泉行宫，每年深秋陪她去泡温泉，每次出行都亲自妥贴照料。
前?世汗阿玛每次出巡，得?到任何新鲜事物，无论时机，都第一时间让人立即骑马送回皇宫，送给?太皇太后。
他还写了首诗，表达他给?太皇太后问安的愉悦心情。
‘晨昏敬睹慈颜豫，不尽欢欣踊跃回。’①
或许祁儿的纯孝之心，是遗传自汗阿玛的。
但胤礽以为，汗阿玛却不如祁儿高明。因为祁儿会夸她们好看?，年轻。
女人果?然永远都爱美。
被祁儿夸得?心情极好的乌库玛嬷和皇玛嬷，在听祁儿说着，现在钱不多，只能买不值钱的小玩意当礼物，以后会好好赚钱，买最好的送给?她们之后，纷纷向他打开了自己的私库……
同样买了差不多的礼物，却面瘫脸不会甜言蜜语的胤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又过了两日，秀敏告诉了胤祁一个好消息：“你常海舅舅店里的酸梅汤卖得?特别好，都快赶上店里所有糕点的每日收入了。”
胤祁：“那么贵也有人买吗？”
秀敏：“在民间卖，当然用民间的药材，成本没那么高，一碗就五文钱。”
“哦。”不是胤祁自己做的，他无所谓用的什么食材。
秀敏很大方地对他说：“你把前?几天卖配方的钱给额娘，跟额娘签一份分红合同，能赚更多钱哦。”
到手的钱还要还回去？胤祁不干！
四哥却帮他问：“额娘，分红怎么分？五五吗？”
秀敏：“二八。祁儿二，我八，他只是技术入股，干活的都是我的人。已经很多了。”
胤礽：“四六。”
秀敏：“三七。”
胤礽：“成交！”
胤祁还懵着，四哥就帮他跟额娘谈好了分成，然后从他手里抠走那张小面额银票。
胤祁起先不肯，但四哥说，这样能赚十倍的十倍的钱，还说：“你忘了四哥前几天帮你从汗阿玛那里赚了两锭金子了吗？四哥会骗你吗？”
说到那金子，胤祁就肯了。
这日午睡醒来后，秀敏让宫人带胤祁和胤礽去了坤宁宫小书房。
那里候着四个陌生的五六岁男孩子。
秀敏：“你们每个人选两个人当伴读吧。”
四个孩子分别是：六岁的张廷玉，父亲是南书房侍读学士张英。
五岁的赫舍里·嵩寿，曾祖父是已故的内弘文院大学士希福，祖父是已故的礼部尚书帅颜保，父亲是未来的工部尚书、现任宫廷侍卫赫奕。
五岁的李敏启，是现任内弘文院大学士李霨的孙子。
六岁的富察·李荣保，已故太子太保、议政大臣米思翰的幼子。
秀敏说：“每人两个伴读，你们商量一下，要选谁？”
胤祁好奇地看着这四个小哥哥，觉得?他们都眉清目秀，但颜值上没有特别好看?的，他选不出来。
秀敏轻轻推了推他：“先去跟哥哥们玩吧。”
胤祁就噔噔噔跑过去了。
胤礽却站在原地不动，秀敏问：“你选好了吗？”
胤礽呆呆地转过头，问她：“额娘，你希望我以后，做个什么样的人？”
秀敏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你做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会想吗？”
胤礽一噎。
而后又凑近她低声笑问：“若我还想当皇帝呢？”
秀敏给他一个白眼，“你是受虐狂吗？”
胤礽有点生气：“你正经一点！”
“好吧。”秀敏道：“我是想过这个问题的，其实你大哥，我一直给他灌输你汗阿玛会做很多年皇帝，让他把自己当个纯臣的思想。所以你想越过他，未来坐上?那个位置，难度不是很大，额娘能帮你……”
胤礽：“！！！”
胤礽：“不了，谢谢！我其实这辈子就想当个闲散王爷。”
秀敏：“没关系，你还小，自己慢慢想，慢慢做决定。”
胤礽疑惑的是：“可是额娘为何要把张廷玉和李荣保，送到我跟前?？”
一个，是未来位极人臣的三朝元老。一个，是乾隆帝的富察皇后之父。
为何不是送给?太子胤祜？
秀敏：“哎……还不是祁儿，要长得好看的。年龄刚好、又长得不丑的男孩子，也没多少?选择啊。”
胤礽：“……”
真相竟然如此简单粗暴？
是他想多了。
那边厢，胤祁已经跟几个伴读聊上?了。
“小哥哥我考考你们呀，什么东西有腿，却不会走路？”
四个小男孩面面相觑、抓耳挠腮，答不上?来。
李荣保问：“能不能给点提示啊？”
胤祁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张廷玉环顾四周，忽然啊了一声，“我知道了，是桌子！”
嵩寿机灵，立刻跟上?：“还有椅子！”
另外两人还想答别的家具，胤祁已经宣布：“额娘，我选这两个先答上?来的小哥哥。”
又问胤礽：“可以吗四哥？”
胤礽无所谓地点点头，“好。”
伴读的人选就这么定了下来，接着秀敏又喊来另外四个孩子，“这是你们的哈哈珠子，也是自己选合眼缘的吧。”
胤礽还是让弟弟先选，胤祁选了他认为比较好看的两个，分别叫布喇、德保。
坤宁宫住不开，秀敏将伴读们安排在毓庆宫起居，规定每日辰时前必须来坤宁宫接两个阿哥去尚书房进学。
而哈哈珠子，则跟坤宁宫的宫人一起住，近身伺候两位阿哥。
明日就是进学的吉日，康熙最不放心的，就是调皮跳脱的胤祁，晚上?他特意去坤宁宫，想着多交代几句。
“朕给?你们找的都是很有学问的老师，你们要尊师重道、用心学习，不准调皮捣蛋，影响其他人学习，给?老师添麻烦！”
胤礽微微有些惊讶，汗阿玛居然让他们尊师重道，别给老师添麻烦？
他还记得上?一世，汗阿玛经常因为觉得?老师没教好，就当着皇子们的面斥责、甚至杖责老师，老师们的没有一点威望，皇子们更难教了。
他不由看向额娘，应该是额娘影响了汗阿玛。
听康熙讲完，胤祁好奇地问：“是谁教?我们呀？”
“有一个是那个第一个给貔貅治病的，很老的老爷爷，还有一个比他更老的，所以你可别气他们。”
胤祁想了想，忽然问：“汗阿玛，为什么你脸上没有毛毛？”
？？？
“什么？”
胤祁摸摸康熙的嘴周围，“你看?南书房每个大人脸上都有毛。”
康熙：“……那是胡子！”
“哦，那为什么南书房里每个人都有胡子，汗阿玛就没有呢？”
“那是因为汗阿玛是最年轻的。”康熙笑起来，语气骄傲，“汗阿玛最年轻，他们却都全都要听汗阿玛的，是不是很厉害？”
“可是汗阿玛，我前?几天在宫外听过一句话。”
“？”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康熙：“？？？”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二更，正在码字。
注：①出自《慈宁宫问太皇太后安》
[清]玄烨
定省深宫曙气催，
承恩献寿捧霞杯。
晨昏敬睹慈颜豫，
不尽欢欣踊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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